诗曰:十冥百鬼战钟魁,神荼郁垒成二将。
“混账,连规矩都不懂了吗?”蒋王还未发言,崔判官骂道。
“殿……殿主,崔大人,去年锁住的那魂魄,不知怎地被他挣脱,已吞杀百名魂魄,变为恶灵,正在冥府外大开杀戒呢。”
“这,这个孽障。唉,薛王真是给我找麻烦。”蒋王叹气道。
“蒋王可有难处?不如让如风去看看吧。”如风不知发生什么,起身说道。
“唉,兄弟有所不知,这恶灵名钟魁,几年前重伤离魂,曾在冥府做过一阵讲习教官。后来,被人以巫医术接续寿元还阳,谁知一年前又自刎殒命。因他死与转轮王阳世之弟有关,所以,薛王托我照看,劝他回阳。可此人脾气暴燥,就是不听劝,无耐才将他锁于终南殿严加看管。没想到,竟又生是非。”蒋王叹气道。
“蒋王,此人我认识,能否让我劝他一劝。”
“没用的。凡成恶灵者,自断还阳之路,若失理智情份,凶险无比。只有将其灭杀。”蒋王说完,厉目一横就要下旨杀鬼。
“如风情愿一试,现在正是用兵之时,如劝不来,再灭杀不迟。”如风赶紧说道。
鬼幽在黑结国时,没听如风说过紫澜南府黄真娶妻之事,所以不知道钟魁与如风关系。见如风坚持,也上前请求宽限半日。
蒋王也本闹心,有负薛殿主重托,见如风鬼幽请旨,当下答应,不过担心如风制服不了恶灵,吩咐速召十冥将,带百鬼助阵。
冥府城中终南殿外空地,阴风四起,恶鬼嚎叫,残肢断臂扔了一地。
蒋王四判登上终南殿二楼观阵,如风鬼幽带着十冥将冲入场内,把那些小鬼杂役赶了出去,只留下场中一披头散发、暴虐叉手上举、嘶嚎乱叫恶灵。
此鬼衣衫褴褛,身高丈二、额小脸大血口、豹头环眼獠牙、紫面绿眉虬鬓、蒲扇大双手,正一手抓着小鬼脖子,另一手抠出小鬼双眼,往嘴里放。
这丑鬼不是别人,正是钟魁,身俱飞花聚魂之阶。
“钟大哥,如风在此,快快放下小鬼。”如风离远高喝。
那丑鬼哪管你是谁,将小鬼撕碎,几口吞到肚里,张望四周再无他鬼,又要发彪。再听有人呼唤,猛张大嘴,似血盆一般,带起一股阴风,冲着如风扑过来。
地府十冥将已知晓如风为帅,哪容丑鬼进前骚扰,豹尾、鸟嘴、鱼鳃、黄蜂四将催动兽、禽、鱼、昆鬼魂各十名,冲杀过去。
这四类小鬼只有离骨之阶,与钟魁对阵,真如蚍蜉撼树,被丑鬼抓住两个扔入口中嚼碎。嚎嚎大叫,鬼尸碎沫子顺着嘴边流出。
我艹,如风一看,这钟魁真疯了,根本不认人。
鬼王、日游、夜游、无常、牛头、马面六将,哪还敢看热闹,各催所管鬼兵上阵,一时间,百鬼围住钟魁,各拿尖刀长剑棍棒,照着丑鬼暴打起来。
真是无知者无惧。
百鬼战钟魁,根本没占到丝毫便宜。被钟魁抓住不少吞食肚中,眼见着原阶法力渐渐增长,将至聚魂巅峰之阶。
蒋王四判大惊,高喝快快拿住打死,否则这般吞下去,还不知原阶法力暴涨到什么程度。
如风也知事态紧急,高喝一声:“十冥出击,围而困之,不要杀了他。”
十冥将高喝得令,鬼王、日游、夜游、无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黄蜂,各自亮出自身法器,分东南西北上下六方,冲着院中钟魁击杀过去。
本以为,十鬼围击必会大胜。哪知钟魁周身赤光大盛,身形再长一丈,脖子有磨盘般粗,四周竟又长出八颗首级,都是丑脸,张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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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风都要无语了,这钟魁孙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
钟魁十首十口二十眼,观东南西北,观上观上,无任何漏洞可钻。双手幻成钢爪,抓住一个冥将,撕成两半扔在一边。再抓另一个,再撕两半扔在一边。
这十冥将乃万千年鬼修,非是鬼兵,除非光照火炼,否则哪会轻易死去。只要留得一块半块残肢,阴风一转,青烟一冒,再次复元身躯加入战斗。
大战将至,如风没有出手,想经此一战,看看手下有何本事。
如风所想,十冥将却不这样想。
见如风看得正有意思,不约而同将钟魁往旁边引来,想逼如风出手。
如风看得正热闹,见十一鬼越打越近,不时有阴风往自己身上招呼,猛然醒悟十鬼之计,心中冷笑,暗将桑魂斧幻出握在手中,让鬼幽让开几步,就要发作。
此时场中发生急变。
钟魁久战不绝,脾气暴涨大怒,双手不再撕鬼,而是抓住一个,就用巨嘴咬住一个,不一会就将十鬼全都拿出,用九首血口各叼一个,鬼王则被抓在手中,正用力扭转头颅,把十鬼痛得嚎嚎乱叫。
再不出手,十鬼命休矣。
如风巨斧刚要祭出,腰间桃符猛然震动,两绺青烟飘出,带起阴风狂袭钟魁。
正是神荼郁垒,也是飞花聚魂之阶。
神荼郁垒本是神修,不入轮回。小初幻成如风入冥界之时,两魂央求跟随。现在,钟魁发彪吞鬼,惹起两魂斗志,一齐钻出参战。
鬼魂大战,在阴间也不常见。
冥界冥府上空,本无天空星光,现在,更是鬼云密布,阴风嘶嚎。
那钟魁见神荼郁垒袭来,一只手无法与两魂对阵,咬着九鬼还碍事。只能扔了鬼王,吐出九鬼,全力抵抗两魂攻击。
没用十个回合。
钟魁身上被神荼郁垒手中钢叉扎了十几个窟窿,黑血洒地,冒出股股白烟。
蒋王四判大喜,心想这如风真有些本事,从哪招来的魂魄侍从,竟有般本事。而十鬼则闪在一旁观敌撩阵,心中盘算神荼郁垒是何鬼?对如风则多了一丝惧意。
钟魁吃亏大怒。九首收回变成一首,双手则变成八臂,身上赤光大盛,已是飞花聚魂巅峰之阶。
向空摄起地上兵器,八臂八手各持刀剑,舞成车轮般,劈天盖地冲着神荼郁垒撞过来。口中喃喃自语,喷出一股白气。
这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死缠烂打的。更何况,那白气似有粘力,将神荼郁垒缚在其中,身形转得越来越慢,最后被钟魁两爪抓住,一个一个捏在手中。
“巫医缚魂术?没想到钟兄竟跟祝由学了此法,变得这般厉害。”如风摇头笑道。
“主人,快快相救。”神荼郁垒被抓住,高声求道。
这还用说,两魂话音刚起,如风忆早将身形转动,化为一股劲风,飘向钟魁。
那风越刮越急、越飘越近,到钟魁身边时,竟消散在空中,没有任何举动,如风人已是不见。
别说在场众鬼,就连蒋王四判都没看清如风如何消失,人在哪里,不由心中大骇。
钟魁抓住神荼郁垒之身,正在较劲,想要撕碎吞下,哪知劲风一散,八臂猛的一凉,神荼郁垒连着八臂,全都掉在地上。
臂身分离,再无战力。
钟魁大惊,再想幻出九首,一股烈火从身后传来,将二丈身躯困住。
无名之火,可焚天炼地,钟魁翻滚在地,鬼哭嚎叫,身形越变越小,化为平常样貌。
“钟魁,不要被怨恨愤怒冲昏神智。我将你恶念焚尽,你可还记得旧友如风?”
如风现出身形,冷言说道。
“如风?你是滚蛋如风?你怎在这里?也死了吗?”钟魁在火中清醒,诧异问道。
“钟大哥,你可明白了?”如风撤回无名之火问道。
“你?你这小子,要烧死大哥了。怎变得这般厉害?”钟魁以头顶地爬起。
好,好,好……
众鬼见收服钟魁,齐声叫好。鬼魂一家人,早有不怕事的,上前捡起断臂,给钟魁送了过去。
钟魁大嘴一吸,将八臂吞入口中。
众鬼大惊,以为丑鬼还在发彪,哪知钟魁吞下断臂,晃动身子,自体内又长出两臂,身上已是紫光泛起,晋阶入镜花灭身之阶。
“我悟了,我悟了。多谢兄弟,多谢兄弟。”钟魁抱住如风大笑起来。
如风也发蒙,心想你晋阶抓得老子胳膊生痛,悟个毛呀。吃了自己臂膀,还悟出什么东西?难道,这臂上之肉好吃?
“哈哈,恭喜钟进士,以鬼修之身晋阶。只怕我判官之位,都坐不稳喽。”四判官陪着蒋王飘身而下,崔判官笑道。
“这?崔判官?蒋王在上,钟魁叩见。之前,多有得罪,还请蒋王原谅。”钟魁松手跪地磕头。
“快起来吧。钟魁,你刚才说悟了,可悟些什么?”蒋王也是好奇。
“不惧邪祟而为邪祟,不当鬼魂而食鬼魂,可见世间之事强求不得。带恨自戗以为舍身取义,哪知成为世间笑话。现今自食臂膀反而破关晋阶,才知本体即是最大敌人。我本心无邪,今后也再不用理会世人看法,凭心而为就是了。”钟魁伏地说道。
“好好。紫澜之皇薛成忠后悔辱你,才托其兄与本王照看劝说。现在,你既已自悟,我任务完成矣。呵呵,九首呀,九首之将,钟魁,九首亦为馗,你不如改为钟馗可好?”蒋王笑道。
“多谢蒋王改名。”钟馗再拜。
“你生前才华出众,死后能震服众鬼,既不愿还阳,可想在殿前听命,为本王管理天下鬼魂?”
“钟馗肉身已灭,食鬼为恶灵。与阳世再无瓜革,愿听蒋王调遣。”
“好,我赐你生死薄一册,判官笔一支,与四判一样辖管冥界。你们,可有不服气的?”蒋王高喝一声,对下面叫号道。
哪有不长眼的死鬼敢不服,全都伏地磕头,表示臣服。
蒋王众袖中取出册笔递了过去,那边神荼郁垒是魂不是鬼,却站在一边冷眼相望。
如风呵呵一笑,将两魂叫来,重新引荐给钟馗。
钟馗一听二魂能十世轮回,经万年守护蟠曲洞,这等守信忠义之魂,心中佩服赞不绝口,把两魂说得不好意思,全都拜服,成为相知朋友。
如风则想起二魂屈居桃符之内,不能永远以魂魄之形跟着自己,便再请蒋王任命神荼郁垒为将,在钟馗手下听命。
蒋王哪有不愿意的,立即答应,授与将符。二魂知道如风为他们好,勉强答应。不过,却说一日为仆,终世追随,如办完冥府之事,还会留在如风身边听命。
如风也不强求,命二魂暂且跟随钟馗帐前办事,将来去留自便。
终南殿骚乱已解。
蒋王四判十冥百鬼散去,如风收回神荼郁垒重入桃符,带着鬼幽跟着钟馗进到殿内。
哪知,鬼幽还未等如风钟馗站定,已是撩衣跪地,冲着钟馗,将头磕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