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伪文雅苏叶无耻,贪酒食照天炫功
“坏了,小鱼,快快捞起主人。”井木大惊。
壁水貐一听如风在水里喊叫,吓得赶紧停止搅动,将衣掌摄空取出,吹干搭在溪边石上,人则跪在一旁磕头不起。
如风被灌了几口潭水,正气得要大骂,见潭水平息,岸边小孩跪地磕头。觉得这小孩子做事奇怪,又见身上洗的刷白,清爽不少,倒消了些气。
“井木,这是何人?发生何事?”如风起身划水,边往岸上走边问道。
“嘿嘿,主人,此乃壁水貐,与我等一样。”井木传音说道。
“壁水貐?与土蝠、危月一脉?”
“小兽正是玄武之尾,壁水貐,刚才不知主人身份,多有得罪,还请主人见谅。”小男孩听到叫出土蝠、危月,知道井木所说不假,磕头不起说道。
“哦,快起来吧。让我看看。”如风穿上衣裳说道。再用手一摸,这衣裳早干了,少了霉味,多丝清香。
小男孩听唤,起身一站,竟是个银娃娃。三尺左右,粉脸透红,黑发束起,头顶两边各梳个抓阄。
如风伸手摸摸这小孩脑袋,倒把壁水弄得不好意思,心想我都几十万岁了,你小子敢摸我脑袋。
“这是你本相?”如风哪知这小鱼想啥,放手问道。
“主人,非也,我乃飞鱼相,精于防御与形体变幻。本相之能,战力反而不如危月燕。”壁水答道。
“哦,你可能让我脸形发生变化?”如风心有所动,出口问道。
“当然呀,若主人不嫌弃小兽,原附身主人之背一试。”
如风应允。
见主人点头,这小男孩身形一转,化股青烟钻入如风衣袖。
如风只觉脸上吃紧,用手一摸,已知相貌生变,赶紧向溪边走去。溪水一照,果然变得年老许多,与原来长象绝然不同。
“甚善,小鱼立了大功,可将功折罪了吧,主人。”井木轩开口传音道。
“好,也算抵了撞晕我之罪。壁水,你可愿随我而行?随听召唤?”如风大喜说道。
“愿归主人驱使。”壁水传音而至。
此时,若是有人撩开如风后背衣裳,就可见一条飞鱼纹在如风背上,五彩斑斓。
壁水归位,再无闲话。
如风再寻战马,那马早被两兽斗殴,吓得跑没影了,气得如风跺脚咒骂赫魅,祝她一万年嫁不出去。
走不得,又不能让井木驮运,只好将金鹏妙翅唤下来,让大鸟仍抓着自己飞回皇宫。
妙翅不敢再抓如风飞行,想了半天,传音说父母之命,让我听令助你,你就我的主人,愿驮如风回宫。
如风哪还有客气,抓住鸟头,翻身而上,井木顺势钻入袖中。
金鹏拔地而起,带起呼啸风声,展翅升空往黑结国飞去。
这鸟现今之能,就已经一翅九百里,未扇第二翅,已到皇宫上空。如风赶紧令妙翅落在城外人少处,又命壁水将自己相貌恢复如初,才跳下鸟背,闲步而入城池。
那城门口兵士本想拦下过往行人,要点闲银碎钱,见如风身后跟个大鸟,吓得不敢搭话,抬手放行。走过之后,两边兵士还悄悄议论,说那小子我不认识,那鹰我认识,可不敢惹他呀。
这些,如风一概不知。
进到城内,一人一鸟引起两旁行人客商注视,却无人敢上前问询。
就见前面乱哄哄象是有人吵架。
“苏掌柜,我按你所说之规,费了半月功夫才画好的雕题模板(注:即丹青画),你为何拒收呀?”有个六十多岁,文人模样男子手中拿卷画幅说道。
“谢玄,你胡说些什么?雕谓刻也,题谓额也,谓以丹青雕刻其额,称为雕题。你先学好基本功,弄懂雕题应用何处,再来与我相论吧。”这苏姓掌柜说道。
“苏掌柜,你所说之话,世人都懂,不需再解释大道理。我改进几条纹理,与之前生动秀美不少,大家尽可以评判。凡事因人而异,纹身纹脸是为遮丑,你非要弄成一模一样,有何新意而言?真不知你做的什么买卖。”那谢玄辩道。
“少废话,我说不行就不行,我是东家,不听我的便不给钱。”
“苏叶,别以为就你一家做雕题生意,我做画之时,你还是玩泥幼子,跟我讲基本功,我看你连拿笔都不会,还指手划脚些什么,真是妄费我一番心血。走了。”
说完,这谢玄一甩手,转身而去。
旁边立时有别家雕题老板拦住,好说歹说把画抢下来,一看模板,真是美奂绝伦,就要买下来。
那谢玄犯了牛劲,非要拿回去填灶炕里烧了,说啥不卖。
气得这些同行,心里直骂那苏叶,直说狗逼不懂,你乱点评些什么,把个苏叶气得关上门板再不出来。
如风虽然不懂丹青之道。却明白人老是宝的道理,赶紧上前几步,拦下谢玄老者,说能否一观。
这谢玄见如风下人模样打扮,倒不好再装腔作势,将雕题模板递给如风观看。如风一见,那雕板画的是个云纹,若是纹在双眸四周入两鬓之处,绝对可改变人之相貌,只添美遮丑,不会弄巧成拙。
老者谢玄见如风看完,早说不再卖出要烧掉,便不在矫情,收回家去烧火了。
如风不由暗叹那苏叶混蛋无耻,糟蹋一幅好作品。心中一动,给井木传音说了几句。那井木早得了指令,悄悄潜出衣袖。
当夜,这苏叶家遭了大灾,珍藏的所有雕题模板和丹青字画,全都被鼠咬虫嗑,损失惨重。又因他刁钻刻薄,再无一人为他作画,从此一蹶不振,改行去卖茶蛋了。
如风见妙翅跟着自己,实在惹眼,挥手让它自己玩去。妙翅本就不愿晃晃当当跟着,早想飞起俯视一切,见如风发话,立即振翅飞走,盘旋于皇宫之上。
那边,皇宫中国主赫魃,正因如风未归,把赫魑赫魅等人骂个狗血喷头,看鹰王在天,才缓了口气,令赫氏兄妹寻人去。
赫魑赫魅找人不提。
如风撵走妙翅,转过几个胡同,就想抄近路回宫。哪想一探头,就见胡同里,谢玄正拿着锦帛与四个修者说话,远远看去,那修者之中竟有闻苟史的模样,还有一人让如风大吃一惊。
孙照天。
这孙照天自聚元庄逃走之后,再没有看到,现在与闻苟史在一起,是个怎么回事。
正琢磨为何时,就见那孙照天转到谢玄身后,从袖中拿出一把尖刀,从上而下扎了进去。那谢玄万万没有想到,有人会来这一手,转身点指孙照天想要大骂,被闻苟史一掌拍倒,气绝而死。
发生变故,如风不敢再做停留,给壁水貐传音,将自己面貌幻化得苍老一些,绕过这个胡同,捡人多之处,顺街面往向皇宫走去。
“哎,老哥,请留步。”如风听后面有人喊叫,停下身躯。
“你?是叫我吗?”如风沙哑嗓子说道。
“呵,老哥,就是叫你呀。”闻苟史走上前来,拱手说道。他见这老头没有法力,心中放松,根本没认出如风。
“不知找老朽何事?”
“老哥,你可见过此人?”说完,闻苟史打开手中卷轴,给如风看。
如风一看,那卷轴上所画之人,正是几月前的自己。便摇摇头说道:“不认识,这小哥是哪里人氏?”
“哦,你不知道便算了,这谢玄撒谎,真是该死。”闻苟史收起卷轴自语说道。
“长老,那谢玄说半个多时辰之前,还曾见过。这老者正从那边过来,怎能说不认识。不如,到前面客栈,边吃边聊,也许老伯就能想起些什么。”孙照天接口说道。
如风气得暗恨此人恶毒。
闻苟史一听有些道理,便强拉硬拽将如风胁迫到前面客栈之中,捡个靠里的位置五人坐了下去。点了几样可口小菜,要了几壶老酒,苟史则招呼如风动筷,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老哥,今年高寿啦?”闻苟史边吃边问。
“老朽六十有一了。”如风诺诺回道。
“不知在哪里高就呀?”
如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话可不好回答了。自己身上所穿衣裳,虽是下人服饰,但却是宫里手艺制作,这闻苟史不可能不知道。若是撒谎,必然会被拆穿,惹来麻烦。
现今自己法力全失,就是孙照天这凝丹之阶修者,要杀自己跟捻死个蚂蚁一样。
“回大老爷话,我是这黑结皇宫中花圃园丁,平日里很少出来的。”
“哦,竟是皇家大内之人,失敬失敬,来来,敬你一杯。”闻苟史端杯相敬。
如风赶紧也端杯回敬。
这话不点不破,闻苟史早看出如风穿大内服饰,所以不敢轻举妄动,若是如风撒谎,他会就地抓走审问。可如今点破身份,再不怀疑,开始恭敬。
这势力眼对皇家之人,是打心里惧怕的。在紫澜中府皇城,就算是在宫里掏大粪,他都会献媚奉承。所以,接下来,左敬右敬,喝了不少闲酒,再不提找画上之人一事。
“长老,别是闻帮主猜错了。我们在黑结国寻找几个月,都不见那小子踪迹,就算今天有谢玄这消息,可找了几人都无法证实,你看是不是回紫澜……”孙照天夹口菜说道。
“你小子知道个屁,别以为有伊掌门撑腰,出了点馊主意弄死他家几个人,就能对我爹决定指手画脚。若不是有我爹收留你,当年聚元之变,你只怕死一百回了。”闻苟史微怒道。
“是,是,照天怎能忘闻帮主与长老大恩。不过我提议拿他家人下手之后,这几月里,伊掌门与闻帮主先后杀死上官卜同、胡敬,也不见他露面。他要真活着,能不被激怒找上门去?”孙照天灌下一口酒说道。
“什么?”如风一听上官卜同与岳父胡敬被杀,心中大惊,下意识问道。
闻、孙两人眉头一皱,看向如风,另外两个修者也是转脸而望。
如风心想不好,赶紧恢复常态,装成耳背微怒,侧身问孙照天道:“谁?你说谁瞎?你再说一遍,年纪轻轻竟不尊敬老人。”
“谁瞎?哎哟老爷子,你听啥呢呀,没说你,没说你。”孙照天一听是误会自己了,赶紧解释。
这客栈里吃饭人多,乱哄哄听不清楚也是正常,闻苟史几人见如风是耳背听岔,嘿嘿一笑解释开了,心里则放松警惕。
如风此时万分悲痛、心如刀绞,手已攥出水来,就想当场杀了这闻苟史与孙照天。可现今井木轩不在,自己法力全失,只能忍悲隐怒,表面上还是端酒饮茶,没边扯蛋。
孙照天还要再讲,就见外面忽啦啦闪过几匹战马,上面端坐的正是赫魑赫魅几人,吓得赶紧闭嘴,看着闻苟史。
闻苟史也是一激灵,挥手示意不要出声。然后往桌上扔下块碎银,对如风笑道:“老哥,今日相遇有缘再见,我等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冲孙照天一使眼色,四人起身就走,出了客栈就不见踪迹。
如风心急,想拦下四人,却知无力办到,再者如被赫魑等人看见幻化成老者模样,也解释不清,只有拱手答谢,眼睁睁看着仇人离去。
这仇必报,这仇必报。
如风离开客栈向皇宫而行,心中悲痛低头无语,竟没发现身后有一人已扬起鞭子抽了过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