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皱眉上下打量我们一眼,走到我面前,在我脑门上不知道用什么擦了一下,顿时浑身如坠冰窟的感觉就散了,“是幻术,你要是再忍下去,大概就得被冻死了。”
他如法炮制,在刘二狗的脑门上也点了一下,他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就恢复了,挠着头一脸神奇的看着谢琰的手指。
幻术我听说过,不知何时起,但却在盛唐繁盛,小时候看的古籍上不少关于唐朝幻术的记载,只是没想到竟真的这么真实,很难想像刚才那种程度的冷,只是我自己的幻觉。
刘二狗心有余悸的说道,“幸亏谢老板你在,你说那些人是不是也中了幻术,所以才没能出来。”
“你以为人人都跟我们一样,这么简单的幻术怎么可能难得倒那些人,不过是个警告而已。”我试探的说,眼睛时不时看看谢琰的表情变化,但很失望,他表情根本没啥变化。
“你咋知道那些人跟我们不一样,也许,也许就一样呢?”刘二狗有点不服气,我斜了他一眼,给他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那些人是靠自己走进石林深处,我们可全是靠谢琰,这就是差别。
我虽然没跟苇子带队探险过,但该知道的多少知道点,在这种地方,一点点差别可能就是天壤之别,这些人当年肯定进去了,至于出没出来我不清楚。
往里继续走树木遮天蔽日,小路就显得越发狭窄,谢琰指着前面一块五平米见方的空地说,“你们在那里等,我到附近找找入口。”
我伸着脖子看了看,小路尽头入眼就是一块一人高的石碑,石碑后是绿草茵茵的空地,谢琰说的应该就是那里,“那个不是入口?”我指着空地后一个石门问他。
谢琰摇头说不是,却不解释为什么不是。
走过去我才发现石碑上有一行行模糊不清的石刻字迹,我不大认识。
“谢老板,这上面写的什么?”刘二狗显然也不认识,直接问了出来。
我注意到谢琰并没有特别的表情,只淡淡说道,“铭文,题目是,回头是岸。”
又是这个词,从石林到石碑,都在提示来者止步、回头是岸,这墓的主人似乎还挺和善,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示人回头是岸,可惜人心这种东西,很难捉摸,你越是不让他干什么,他偏就跃跃欲试。
所以石林和石碑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诱惑,引诱那些有野心的人一步步踏进陷阱。
“这到底是什么人的墓?这么古怪。”刘二狗左顾右盼,一句话引的我也好奇,偏头看向谢琰,但他却摇头说不知道,我咝了一声,“你连是谁的墓都不知道,你咋就敢来呀?”
“无知者无畏。”谢琰斜了我一眼,交代我们俩在这里等,他去找入口,稍后回来跟我们汇合。
看着谢琰离开,刘二狗悄声说道,“你啥都不知道就敢来,你也是牛人,你知道咱这地界有时候连蚊子都是致命物种。”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脸苦笑,“老刘啊,咱们这也算认识了,你看我像是心甘情愿来的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卷进这些破事里,可我就算想走,我也得找到苇子一起走,总不能丢下他不管吧。”
刘二狗点点头,“你说的有理,不过这事儿吧,我听谢老板的意思好像是你家的事儿,你不管多不合适啊,人一合作的都这么上心,你怎么着也得弄明白了再说。”
我低着头思索了下,觉得他说的也对,万一这事儿真是爷爷早前交代,那我这么回去还不得被老爹老妈一顿混合双打,这么大个人了,没面子。
“这墓在我们这边有个传说,具体内容我不记得,就知道好像是晋朝墓,据说还是当时一个望族出资修建,但墓主人是谁一直没有定论。”
我皱了皱眉,突然想起那张关于云南古墓的A4纸,上面写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一个跟谢家有关的传说,“那个望族是谢氏吧。”
刘二狗嘿了一声,问我怎么知道的,我长叹一声,“山阴道上桂花初,王谢风流满晋书。这两句诗虽然是唐代诗人所写,但写的却是东晋王谢两个望族。”
别的我没多解释,那张纸上的古墓就是我们现在要去的这个,从日土寄给我的信封,我很怀疑是谢琰的手笔,所以小卖铺的人跟他们也有关系。
可这件事却是爷爷让我去做的,爷爷真的跟谢氏有合作。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人家都是坑爹,我这被坑,还是爷爷和老爹一起坑,当初老爹极力劝我答应爷爷临终遗言,肯定早就知道些什么。
我无比郁闷,很想把爷爷叫醒问问他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卷进这些事情里来。
“嘿,莫兄弟你来看看这里。”刘二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石门前,正招手让我过去,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前一秒还在跟我说话,我不过发个呆,他竟然就开始到处溜达了。
我走过去蹲下身看眼前的石门,石门上有淡淡的绿色青苔,透过青苔还能隐约看到石门上的雕刻,像是一簇簇花枝,样子看起来很像书上的缠枝花纹。
“怎么这么眼熟,在哪儿见过……”我摸着下巴,突然想起房间里一本描写古代神话故事的漫画,我记得描写山中神灵的部分上就有这种缠枝花纹,很相似。
我甩了甩脑袋,也不管地上湿不湿,直接盘腿往地上一坐,记下石门上的花纹就扭头盯着别处发呆,如果是谢家先祖修的墓,葬在里面的就是谢家人,谢琰带着人来掘自家坟墓,他们家家教还真随意。
刘二狗用下巴朝石门指了指,见我看过去他才说,“你看门上的青苔,没发现它们似乎是按照某种规律在生长的?”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那些青苔有古怪,但我还是没紧盯着看,以前看电视见过青苔把人裹住消化掉,现在一看见大片青苔就觉得恶心,恶寒一阵一阵从脊背往头顶上窜。
我忍不住一个激灵,往后挪了挪屁股,问刘二狗,“有什么古怪你直接说,我盯得久了就觉得恶心。”
他咝了一声,盯着石门看了好半天,用手又比划了比划,半晌才慢悠悠不确定的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一般青苔应该跟着水汽生长,水汽从来就是从下开始,但我看这石门好像没水汽,这些青苔是怎么长到那么高的?”
刘二狗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一般青苔顺着水的边缘生长,水到什么地方,青苔最多比水多出一段距离生长,但这石门上的青苔却不是。
“也许水汽从里面透出来的?”我说,但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谁知道这石门多厚,再说就算有水汽透出,不可能外面一点都看不出来。
刘二狗直接回了我一句,“你就胡扯吧,你看那石门像是有水汽透出来的样子不?”
我摸了摸鼻子没吱声,他继续盯着石门看,我也想弄明白,但我实在不想看那些青苔,只好转头往四周看。七月哀牢山树林茂密,头顶的阳光能透下来的不多,顶多能看清四周情况。
谢琰离开的地方是空地西侧一个缺口,像是被人踩踏出来的,但没我们进来那条小道明显,我想大概是当时进来的那队人也去那里探查过吧。
顺着缺口往左边看,我看到一棵看不到树冠的大树,很高,但树杆不是那么粗,直径约莫二十公分的样子。
我盯着那棵树看了会儿,忽然发现树杆上似乎有人在上面留了记号,我仔细看了看,像是月牙形状,不是很清晰。我伸手朝下把野草扒拉开,发现下头还有。
扭头刚想让刘二狗也来看看,看树上的印记在他们地方上有什么说法,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他笑眯眯的看着我,“你就是莫老爷子的孙子莫临渊?”
这人声音阴郁,我听着很不舒服,皱眉问他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脑子里则飞快搜索过往接过的客户,发现绝对没见过这人。
他耸耸肩没说话,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刘二狗被另外一个黑衣大汉捂着嘴按在了地上,要不是他俩都是男的,就现在那姿势就跟大汉要非礼小姑娘似的。
我知道这时候笑不合时宜,但实在忍不住,嘴角使劲抽了抽,刘二狗这副尊容,他们也下得去手。
“小兄弟别害怕,我只是想请你们帮个忙,带我进这座古墓。”
我很想说我不怕,余光看到他们手上拿着枪,就把不怕咽了回去,眼珠一转,想到谢琰之前说的傅家,于是问道“你是傅家人?你们和谢琰的矛盾不该牵连无辜啊。”
到此刻为止我并不能全然相信谢琰所说的话,即便我觉得这些看似很合理,也没办法放下心中那点犹疑。
“哟,小子不赖,知道我是傅家人,好,咱们重新认识下,我叫傅脩,想请两位给我们,带个路。”傅脩朝押着刘二狗的人挥了挥手,笑着蹲下身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