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睿在我们俩身后,嘿嘿笑着问我们俩谁先,我想都没想指向刘二狗,同时看到刘二狗那只黑黝黝的手也指向了我,果然在怂面前,大家很有默契。
我挠了挠头顶,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深吸一口气决定我先,然后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反复告诉自己只要不碰到那些冰柱,就可以平安到达对面,还给自己打气,千难万险反正也到这里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看了眼冰柱密集的程度,我这种普通人勉强、应该、也许也能过去,反正迈出第一步时我信心是很大,但走了七八步之后,我这信心已经从顶点,慢慢跌倒了谷底。
蛛丝被冻住之前就已经遍布整个通道,这会儿被冻住是能看清没错,但数量是一点没减少,走进来我才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这里的机关都表示了最大恶意。
我小心翼翼往前挪,咬牙切齿的想想,等进入主殿要还不把事情跟我说清楚,老子说什么也不干了,违约就违约,倾家荡产老子也要跟这些人划清界限。
心里愤愤不平,动作一点不敢怠慢,又是扭腰又是撅屁。股的,总算到了最后一步,却冷不防身后有人推了我一把,我身后是他们俩,我根本没防备,这一下朝着横在身前的冰柱就趴了过去。
我当时脑子里连自己怎么被蒸发、省下棺材本儿给父母的事儿都想了一遍,想着自己竟然被冰给烧死这种死法,这辈子还真没正经想过,实在太不应该了。
我紧闭双眼,等了会儿没感觉,心说被冰烧死的感觉这么好?无知无觉?
“喂,你再不起来我可就撑不住了。”苇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一愣,赶紧睁开眼,看着细细的蛛丝在冰柱中流动,就在我鼻子尖不足一拳的距离,冻的鼻子几乎没了知觉。
苇子在后面拿一双手撑着我,将我慢慢从冰柱间弄了出去,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心几乎顺着嗓子眼儿跳出来,抬眼恶狠狠的看着刘二狗,他在我身后走出来,上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我说对不起,他刚才是慌了神,才不小心碰到了我,没想过要害我,真是不小心。
我能说什么,我什么也不想说,只想按住刘二狗揍一顿,可我还是忍住了,我刚才也紧张的不行,刘二狗比我不如,出差错也是在所难免。
等我们所有人都穿过蛛丝冰柱,谢琰已经走过神道,把主殿的大门给打开了,从我们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一扇巨大的屏风横在门后,遮挡了殿内其他景致。
刘二狗献殷勤般的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我只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这时候最重要的还是保存实力想办法出去,而不是内斗。
往前走上神道,能看到两侧绘制了满满当当整面墙壁的壁画,似乎是在叙述事情,谢睿对此没有多大兴趣,先去跟谢琰汇合,我们仨则一点一点看着壁画往前走。
壁画最前是一个古代打扮的人朝着山下一片林子张望,接着有无数乌鸦从林子里飞出来,这个人被乌鸦拖着飞到半空,然后落在了巨大的石柱上。
我想这些描述的就是我们到达石门前经历的过程,只是古代人换成了我们,那些乌鸦也没那么友好,差点把我们几个给当饲料吃了。
“嘿,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刘二狗看到这里十分感概,大概想起被乌鸦支配的恐惧来。
往后第二幅壁画里突然多了许多人,但可以看出这些人跟第一副里的古代人不是一伙,他们围着那个人,似乎是在商讨什么,也似乎是想让那人给个说法,反正我没看出具体是要干吗。
接着又是无数乌鸦从天边突然出现,然后围着那人的一伙人突然都不见了,只剩下许多细小的虫子在地上,给人第一印象就是人变成了虫子,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我们继续往下看,期间苇子一言不发,每一幅壁画都看的十分仔细,像是在寻找什么。
中间部分我没看太懂,只大致知道是在祭祀,一群人围在一起,穿的都跟最开始那个人一模一样,但却能一眼看出其中还是有细微差别。
对古代壁画我基本属于文盲级别,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枯燥乏味,干脆直接走到最后,反正通道里谢琰都已经走过来,也没什么危险。
壁画最后部分是块巨大的叙事碑文,我还没来得及看碑文的内容,就一眼被一个名字给吸引了,碑文下方有一处写着忠肃公谢琰的字样,如果我没记错,谢老板的名字不就是谢琰?
同名同姓,还是另有蹊跷?
谢琰比我们早进来,他一定也看到了这些碑文,可却什么都没说,似乎根本不在意,我心想可能他们谢家有这些东西的记载,或者这个墓穴就是谢家祖上的某个旁支。
之所以没往谢家正统族人想,完全是因为碑文上的年代标记,公元414年的时候谢氏还十分辉煌,那段时期王谢就是最耀眼的存在,后世不止一首诗描写过当时王谢两家的辉煌。
可见当时谢家是何等大族,怎么会跑到这偏远地方修建这么个墓穴。
我看的出神,完全不知道苇子是什么时候到了我身边,他低着头看了眼我盯着的地方,撇撇嘴说,“别看了,不是同一个人,这个碑文上的谢琰是东晋时期名将,不过后来在孙恩起义时轻敌被杀,算起来可能是谢琰的……”
他仰着脑袋算辈份,我翻了个白眼,很不屑的给了个祖宗的定义,这都多少年以前的长辈了,鬼知道是什么辈份。
苇子嘿嘿笑了两声没说话,大致看了眼碑文上的字,摸着下巴说这可能是一个叫谢澹的人篆刻,反正说来说去还是他们谢家人,还问我知不知道这个谢澹怎么会在这里弄这么个墓穴,挺奇怪的。
我心说你好歹是谢琰的人,你都不知道自家老板的事儿,我哪知道。
刘二狗凑过来问我们上头写的是啥意思,我摇头说不清楚,能看懂的就那么几个字,其余的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是一段谢家往事,我奇怪的是,咱们前面走过来的地方跟这里的建筑风格差别太大,仿佛是两个地方。”苇子避重就轻把问题从碑文带到了别的地方,我心里了然,跟着顺水推舟。
有些问题别人不想说,你要死乞白赖问也不是不可以,但也要找个对的时间和地点,而不是拿着命在这里问,毕竟对于谢琰等人和盒子的好奇,还远不到让我不要命的地步。
“也许是当年谢家人发现了这个地方,然后在后面修建了这个墓穴。”刘二狗见终于能插上嘴,不遗余力的发动脑力,说的竟然还有几分道理。
不过苇子显然不这么认为,摇摇头斜了一眼刘二狗,却不解释,只催促着我们俩跟上前面的两人。
我扭头一看,屏风前哪里还有谢琰他们的影子,这两人已经都进到主殿去了。
匆匆绕过屏风,我发现眼前看到的东西和外面的那些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这里是东晋以前的模样,而外面的壁画和刚才我们绕过的屏风,却都是东晋之后的产物,虽然年代差别不是特别大,但在手法上却有明显不同。
我这时候才明白苇子刚才不赞同刘二狗是为什么,这个墓穴显然不是谢家人建造的,而是后来别人建造,只不过是谢家人首先发现而已。
“穿过主殿应该就能看到墓穴的棺椁,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个主殿或者是棺椁中。”苇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神色仿佛在说你的作用要到了,哥们加油。
顿时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与此同时,我也感觉解答我内心疑惑的时机到了,或许这时候不用我磨嘴皮子,就能知道我想知道的。
于是我什么都没说,只撇撇嘴抬脚往里走,屏风后的大殿不算太宽大,起码比起摆有长案那个大殿小了差不多一圈,但里面摆设的东西却比那里多的多。
我粗略看了一眼,竟然有不少青铜器、玉器和少量瓷器,看来后来建造这里的人也是巨富,毕竟在那个年代,瓷器这种东西还并未全民流通,能用得上的,非富即贵。
穿过主殿是一扇巨大的红漆木门,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工艺,上头的红漆历久弥新,这会儿看着跟外间落满灰尘的古董比,似乎不是一个时期制造的。
红漆木门已经被先一步到了这里的谢琰推开了一条缝儿,我站在门外朝里面偷瞄,看到一级级台阶消失在门顶,可见其高度非常,苇子说里面应该放有棺椁,我想八成就在这上面。
犹豫了下,我上前一步侧身从门缝儿里走了进去,入眼看到石阶上站着两个人,一个已经走到了一半,一个则还站在一侧不知道在干什么。
进了门我才看到这些台阶从门不过数十步开始,就一路朝上,难怪我在门外看不到台阶的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