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藤蔓越缠越紧,直到我彻底闭上眼睛,谢琰都没有出现在门口,我整个人陷入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中,我睁不开眼,也调动不了身体,可脑子和耳朵却能感知外面的一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感觉像是过了许久,我突然听到藤蔓簌簌响动,接着是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我想应该是藤蔓从我们身上离开,可它为什么撤退我不清楚。
紧接着我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这个人先走到我身边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确认是不是活着,接着好像去了苇子和谢睿跟前,随后我听到苇子的咳嗽声,再然后我谢睿的。
我不停转动眼珠,试图睁开眼睛看看究竟是谁来救我们,是不是谢琰,只是我的努力一定会白费,我感觉到有人把我甩在了肩上,头朝下的感觉很不好,胃里也是一阵难受。
从头到尾我没有听到任何人交流的声音,这有点不同寻常,难道此时此刻扛着我的人不是谢琰?可……这种熟悉的感觉应该不会错吧。
几分钟后,我被放了下来,我听到苇子和谢睿诧异的嗯了一声,接着是谢琰的声音,“追到这里就看到昏迷的她,看来他们已经进去了。”
听到谢琰的声音我一下子安下心来,我想他一定想到了办法克制这些藤蔓,才把我们都救了出来,不过我有些好奇,他追那个黑影的时候到底看到了昏迷的谁?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我猛然感觉到一股刺痛从手指上传来,如同宫斗剧里的酷刑一样,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坐起身,痛呼还没出口,嘴巴就被人一把捂住。
“不要大声,那些东西能闻声而动。”捂着我嘴巴的是谢琰,他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眼,我这才发现我们都窝在回廊拐角的小厅里,眼前除了谢睿和苇子外,还有昏迷不醒的沈从舟。
谢琰把我手指上插着的一根银针拔下来,我咝了一声,皱着眉呲牙咧嘴的问沈从舟怎么会在这里,谢琰摇头说不知道,他追人到这里就看见沈从舟昏迷在这里,身上没有伤,应该也是被藤蔓弄晕的。
我捏着自己的手问谢琰能不能把沈从舟弄醒,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他嗯了一声,用同样的办法把沈从舟弄醒,不过这次捂住她嘴的换成了我。
谢琰把刚才的话再说了一遍,沈从舟立刻点头表示明白,我松开手,她抓着自己的手,整张脸皱到了一起,“我以为他们会救我,没想到还在这里。”
我和谢琰对视一眼,我问她谁?
沈从舟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说,“团里的两个司机,他们带了五六个人挟持我进了这宅子,后来不知道怎么刺激到了藤蔓,他们就把丢下了。”
我又问她,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沈从舟皱着眉想了想,说是昨天后半夜,舞乐团收拾好东西准备第二天离开,她本来想和朋友说晚一天再走,没想到一出门就被人挟持,直接带到了这里。
“也就是说他们昨天夜里就已经出发上了识字岭,可你们是怎么在不破坏大门的情况下进来的,又是怎么避开藤蔓逃走?”我盯着沈从舟问,她似乎感觉出来我的怀疑,看了我一眼,扭头对着谢琰解释起来。
沈从舟说那些人在地上挖了小坑一路找到这里,又翻墙进来,不过没想到墙上有机关,有两个人还为此受了伤,后来才知道藤蔓之所以突然袭击他们,就是因为受伤流出的血。
“至于他们怎么逃的我不知道,我被直接拖进这间屋子时已经昏迷了。”沈从舟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委屈,我知道自己怀疑她可能是不妥的,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们周围,又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我实在没办法完全相信这都是巧合。
沈从舟显然不觉得我的顾虑有必要,她说完这些话,有些不怎么高兴的看了我一眼,低声继续说道,“如果有办法,我并不想参与到这么危险的事情里,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我垂下头没有直接回答,片刻后我问谢琰该怎么办,他们可能比我们提前进入藏书楼,虽然他说过那些人不可能拿走帛书,但现在的情况看,似乎并不容乐观。
谢琰没有说话,守在门边的苇子和谢睿说外面没有问题,不过通往藏书楼的回廊门被锁了,锁是一把新锁,肯定是先前那些人干的。
我心说这都什么人,出门竟然还带着锁,也到门边朝外看了一眼,整个院子里到处都是干枯的藤蔓枝干,经历了刚才那一切,让我踏出去还是点怵。
“除了回廊别无他法?”我前后瞅了瞅,想找到其他通往藏书楼的道,苇子让我直接看地图,看外面有个屁用,我赶紧把地图拿出来,发现除了回廊,就只有大厅能往通往后面。
“没有别的办法,必须强行打开锁过去。”苇子说,谢琰没有直接反对,他只说这里有种小虫,就寄生在大厅里,一旦声音惊扰到它们,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是不能强行开锁的理由了,我们几个都陷入了沉默。
谢琰却突然问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我有点茫然,摇头说没什么感觉,就是腰上的伤口有点疼,说着就去摸,被他一把拦住,他说,“你伤口上的情况目前来说最保险,等我们离开藤蔓范围我再帮你处理。”
我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表示可以,随后我和沈从舟在房间里等,他们三个蹑手蹑脚往回廊上的门摸过去。
我盯着外面观察情况,被沈从舟冷不丁问了为什么怀疑她,我沉默了两秒,问那些人为什么要劫持她?
沈从舟皱了皱眉,摇头说不知道,她根本不认识那些人,司机都是舞乐团其余两个同学找来的,从头到尾她就同这些人说过两次话,而且那天是去找朋友,谁知道一出门就被人劫持,她自己还一头雾水弄不明白呢。
我没有多说话,我想我的表情应该很明显表示不信,沈从舟也没有不悦,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事儿蹊跷。
“那些藤蔓怎么回事你知道吗?”我们俩的沉默有点尴尬,我没话找话问沈从舟,她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慌乱的时候听那些人说这些是血藤,之后她就晕了。
血藤?我摸了摸腰上的伤,原来那个黑影就是因为这个才暗算我们,藤蔓嗅到血腥味儿才对我们进行攻击,但晕厥是怎么回事?是谢琰口中那些闻声而动的东西吗?
我皱了皱眉,沈从舟问我想到了什么,我摇头没有说话,整个谢家宅子都被血藤缠绕,在血藤下还寄居着一些不明的东西……
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从我们进门到现在所看到的种种不合理与怪异,似乎都找到了答案。
谢家当年应该是因为这些血藤才撤走的,他们封闭了整个宅子,用一种特殊的东西将大门弄成那个样子,可能也是为了阻止血藤破门而出,危害邬都山下的百姓,可能识字岭下的机关也是这个原因,避免有人误入谢宅。
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墙上肯定也有能阻止血藤的东西,之前那些人一定发现了,所以才能从血藤手中逃走,但我想不明白,大老远把沈从舟绑来却丢弃在这儿是为什么。
或许见我沉默了很久,沈从舟拍了我一下,我一下子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问她怎么了,却见她脸色不太对劲儿,眼睛直直盯着回廊一侧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看到几根血藤正蠢蠢欲动,似乎有朝我们过来的架势,“我去,什么时候的事。”我嘴里说着,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发现缠绕在腰肢上的衣服松动了点,隐隐能看到里面的血迹,惊的我立刻将腰间的衣服裹紧了。
再抬头看血藤,发现它们似乎安静了,但丝毫没有退回去的意思。
我心里紧张,舔了舔嘴唇想再看看谢琰那边怎么样了,如果能穿过回廊到达藏书楼,或许我们的情况会好点,这时候的我完全没想到藏书楼有可能也是布满藤蔓。
结果一扭头却发现谢琰他们三个不见了,长长的回廊上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他们人呢?”我猛地站起来就想往外冲,被沈从舟一下子扑倒在地,耳朵边听到一声破空之声,随着破空似乎还有簌簌声,我立刻想到血藤,也不等沈从舟交代,抱住她就地一个打滚,起身就往外跑。
沈从舟很机灵,只一个趔趄就跟上了我的速度,我们俩齐齐往回廊尽头的门前跑,他们仨在门前消失,肯定有原因。
整个谢宅都被血藤围绕,不管往前还是退后,我们都会再一次被血藤围绕,与其往后无人救援,不如朝前搏一搏,万一谢琰他们找到进去的办法呢?
这个设想在我看清门前的状况时就破灭了,根本没有其他路线,他们三个人就是凭空消失了,我们俩这么傻乎乎的过来,无异于自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