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在方寸之地困着,连蹲下身都得错个位,我从上一寸一寸检查到下,除了看出木头纹理不错外,什么都没看出来,倒是谢琰发现了这些纹理之间似乎有某种关联。
我凑过去看了几眼,没看出来有端倪,就问他这些纹理看着就是一般木材的纹理,只是比一般纹理稍微规整了些,他是怎么看出来有关联的。谢琰没有跟我解释,速度很快的把所有纹理又摸索了一遍,随后摸出银针把其中一条纹理挑了挑。
他专心致志的,我也不好再多问,聚精会神的等着看他能挑出什么来。
这木材确实很特别,谢琰的银针我可是亲眼见到能入金石,可挑这木头却硬是好几下才挑了个口子,可见这木头比金石更坚硬,谢琰的手速很快,即便这么难,他还是很快挑出了一点东西,眼见着我就能看到那东西的真面目,却听到头顶上传来咔的一声,紧接着什么东西从上头滚了下来,正好掉在我身上。
我条件反射的伸手抱在怀里,低头就着谢琰手上的光看了一眼,发现是个圆滚滚的白色盒子,盒子珠光宝气十分精致,我觉得奇怪,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了,怎么还会有礼物收?
想着我下意识把盒子打开,鼻子里立即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味道很独特,不是我所认知的那种独特,是让人一闻到就感觉很独特,我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盒子不知所措,脑子却告诫我赶紧把盖子盖上。
这时候香味已经传开,谢琰突然满脸惊恐的扭头看着我,“虫香玉!赶紧把盒子盖上!”
他的声音急且怒,我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把盖子盖上,可这时候已经晚了,香气在四周慢慢扩散,很快就弥漫到了我们所在的整个区域,接着朝上飘散。
“虫,虫香玉?”我结结巴巴的问他,脚下一软坐倒在了地上,一下子占据了不小的空间,谢琰皱眉踢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碰四周的墙壁,我被他一把掕了起来,“墙上的东西一闻到虫香玉就会醒,千万别碰到。”
我浑身一抖,僵直着身体立的笔直,“什么东西?这么硬实的木头里,能藏什么?”
谢琰没多搭理我,揪着我后脖领子朝他刚才挑东西的地方凑了凑,“藏了什么你自己看,这东西一旦接触到人,就会顺着血管钻进去,然后游走到大脑,让你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白痴。”
他说完看了我一眼,想了想松开手说了句算了,我顿时感受到当初傅家那位听到算了时的感受,果真不好受啊,谢琰这是觉得这虫进不进我脑子里,我也跟白痴没两样吧。
我们两个人站在狭窄的空间里,闻着香味儿,看着木墙上的纹理开始慢慢扭动,我心里越发觉得难受,“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调侃我了,咱们赶紧看看怎么出去啊。”
谢琰不紧不慢,用眼神示意我办法就在墙上,我想抬手挠头,但空间实在不大,只能用眼神问问题,谢琰干脆直接扭头,从他刚才挑开的位置上又用银针捣鼓了几下,从里面拉出一条约莫有发丝粗细的白色东西,随后示意我蹲下,他要借我肩膀一用。
我觉得自己这身子板儿不够稳当,干脆跪趴在地上,让他踩后脊梁保险点,谢琰也不客气,我才刚一趴好,他就用力一脚踩上去,随后我听到手抓住铁栏杆的声音,小心的趴在地上往上一瞧,发现谢琰一只手抓着栏杆,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把银针上的白色东西放到了其中一根铁杆子上。
这是做什么?我有点看不明白,谢琰把那东西分别在三根铁栏杆上放好就跳了下来,“这东西分泌的汁液可以化铁,只要在这些虫子全部苏醒前出去,我们多少有些胜算。”
“呃……”
我一时无法言语,我听过古时候有传说有一种虫子是喜欢吃铁的,名字叫做昆吾,现代曾有人研究说昆吾虫可能是一种不为人知的微生物,专门腐蚀铁之类的。
“它类似于昆吾,昆吾你知道吗?”谢琰见我一脸茫然,便解释了一句,我赶紧点头表示知道,他嗯了一声,继续说,“这东西曾在一部方外野史上出现过,具体叫什么我不清楚。”
我哦了一声,突然想起在河神村曾遇见过一片犹如明镜的池水,名为畔茶佉水,那东西不就是在一本古籍上才出现的神奇东西,既然那东西都有,谢氏再弄点别的稀奇玩意儿,似乎也就不奇怪了。
“那我明白了,希望赶得上吧。”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白痴,我把所有问题都到此打住,反正看来看去,无非是上头融了铁我们出去,或者底下这些虫先出去,我们被变成白痴,成为这里的第一堆和第二堆白骨。
随着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头顶上的铁栏杆已经融了一大半,可我看见好几处木墙上也有几块似乎有要裂出来的痕迹,两边时间竟然相差无几,真是要听天由命了。
我时不时看看上头,再看看四周即将脱落的木片,心里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百来只猫爪同时在心上挠啊抓的,总而言之,表面看着有多镇定,内里就有多抓狂。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我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我心里憋着问题,但看谢琰那认真专注的模样,我实在不敢在这时候打搅他。
很快谢琰让我在此趴下,他一脚踩在我脊背上用力朝上一跳,我只听到三声金属断裂的声音,下一秒身上的重量已经把我直接压趴在了地上,谢琰从地上一把捞起我,让我借着他的告诉爬出去,我二话没说,懵着脑子就往上爬,心想快一秒是一秒,总比被虫子钻进脑袋里强许多。
等我半个身子已经出去了,突然觉得手上一凉,我没来得及看,就地一滚给谢琰让了位置,他的身手即便没有我的帮助,也能直接出来。
谢琰落地后目光就是一变,抓着我的手用力一捏,那力道我感觉足以把我的手骨给捏碎了,我呲着牙直喊疼,下意识想把手抽回去,目光不经意间看到手心里有一截白色的东西,顿时心凉了半截,哪里还敢乱动。
我心惊胆战的看着那截白色的东西越来越短,知道它再往里钻的话,就能顺着血脉游动到我脑子里。谢琰快速把我袖子撸上去,随后几根银针齐齐扎了下去,我看不懂,但应该是类似于武侠片儿里的封穴什么的。
做完这些,谢琰又捏着一根银针,像是挑动底下木墙似的,在我手掌心一挑一挑的,每一下都能牵动我的小心肝儿,谢琰的手法十分娴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每挑一下那白色的虫子就会往外出来一点,没几下就已经要看见头儿了。
“会很疼,你稍微忍着点。”谢琰突然这么说了一句,我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手掌心,一下子被他的话吸引,抬眼去看他,下一秒一股钻心的疼顺着手掌一路蔓延到全身,我脑袋嗡的一声就成了空白。
接下来的事我完全无知无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掌心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血窟窿,正往外哗哗冒着血,那条白色的虫子就躺在我滴落在地上的血里,已经完全不动了。
“得快点离开这里,底下的虫一旦完全苏醒,会破坏内部机关,帛书就拿不到了。”谢琰三两下帮我把手包扎了起来,看着裹成粽子的手掌,我内心是拒绝的,但,活命要紧,活命要紧。
我站起来冲着谢琰点了点头,他立刻返身往楼梯口走,不过我们没走几步,整个三楼突然出现了许多簌簌声,我下意识抬头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就看到一层黑压压的东西正从屋子内里的角落里爬出来。
“我去,这他大爷的什么玩意儿?”我脚下如风想要跑,谢琰比我跑的更快,人已经到了楼梯上,我下去楼梯几个台阶,余光看到那条被谢琰整死的大蛇,在黑压压的虫军面前,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塌了下去。
我浑身一震,扭头就没命的朝二楼跑,刚才那疼就是一瞬间,现在这要是被虫军追上来,怕是连疼的机会都没有。
谢琰见我下来了,示意我在西方和北方两个缠枝花纹上各滴上九滴血,我心里疑惑,却没敢丝毫耽搁,当下从衣服里摸出防身的匕首,朝着手指头就是一下子。
虽然心里紧张不已,但下手的力道我还是有分寸的,很快在两方缠枝花纹上头滴了九滴血,滴完后抬眼看谢琰,他已经站到了正中间,我走过去也站在中间,就见四方缠枝花纹突然开始流动起来,不多时所有的花纹变成了红色,随后在中心汇聚成了一个圆形的图腾,就是谢氏已经许久不用的族徽。
我一直不知道这个族徽算是个什么图案,也不知道其背后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