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事情比我想的棘手,当我匆匆忙忙冲进厕所换了苇子提前藏在里面的行头后,捂着疯狂跳动的心脏有种不真实感,我怎么觉得自己跟演特务大片似的。
从厕所悄悄溜出去,我没有按照正常出口出去,而是央求了工作人员,走了他们的通道,随后在附近打了车直奔军叔家郊外的院子。
我鬼鬼祟祟的敲门,把来开门的军叔吓了一跳,他把我拉进院子,反手把门锁上,让我赶紧进屋把这一身装扮换了,我边换衣服他一边告诉我说,“西安这会儿一天一个变化,古董街上又人所眼杂,没办法从里头看出谁敌谁友,你如果一定要进去拿东西,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军叔的话是中肯的,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就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但时间只有十天,不能细细思量慢慢琢磨,我心中有个直觉,我不可以错过这十天。
在军叔的院子里换了一身更掩藏身份的装束,看到自己模样那一瞬间,我有个错觉,估摸四十岁以后我大抵就是这个样子,“我现在立刻进城,无论如何得把天玑盒带出来,我只有十天时间,不,还有八天。”
“我没打算留你,小子,你现在入城没错,但不能着急,今晚苇子会帮你想办法进入古董市场,黄安的铺子下有条下水道,你从那里过去,不过不要跟黄安多说,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军叔的意思我很清楚,点了点头,就从院子里走了出去,上了一辆不知道搁了多少个年头的车,一路往前开着我都能看到窗户外扑簌簌往下掉的灰……
如军叔说的一样,我刚一进西安就直接被送到了古董市场附近的街区,下了车看到一个跟我差不多打扮的男人,脸上有一道疤,两根手指夹着一根烟,正蹲在马路牙子上吧嗒吧嗒抽着。
“怎么才来呀,老板都等的不耐烦咯,叫你从老家快点过来,你这人磨蹭什么。”那男人把烟扔到地上踩了踩,往前走了两步想抓住我,但迟疑了下,又扭头把地上的烟蒂捡了起来,嘴里不耐烦的道,“真是麻烦,大城市就是这样麻烦。”
一举一动就是村里来的老汉,跟身上那身行头倒是十分合适。我想着,余光不小心瞄到了自己,谁还不是呢,我这身行头还不如人家呢。
“大哥,不好意思啊,我这车你也是知道的,一年到头就开那么几回,能把人给你送来就不错了,就别生气了,赶紧带去给老板瞧瞧 ,不合适咱还得再去找人呢。”
送我来那位司机大叔把捡烟的男人拉到一边小声嘀咕,我隐约听到提及工作什么的,心想这或许就是把我以这种不招人眼的方式弄进去,于是我一副老老实实像等在那儿。
两人嘀咕了几句,都扭头看我,我赶紧在脸上挂了个自认为很憨厚的笑,“大哥我很能干的,我很听话,一定能胜任这份工作。”
他上下看了我几眼,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算了算了,反正人都送来了,那就先试试吧,这大半夜的,应该是暖被窝热炕头啊,老子还得来这儿接个大老爷们儿,真是……”
“那老魏我可走了啊。”司机冲着一脸不爽的男人说了句,我一下子眯起眼,我去,这人该不会就是苇子吧,他怎么弄的?竟然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二十来岁的苇子。
我压着心中的疑问,见老魏冲着司机摆了摆手,回头冲我看了一眼,“走吧,我可跟你说,村子里头养成的习气不能带到咱们店里,那里面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不能给弄坏了。”
“是是是,我一定记住。”我跟在他身后唯唯诺诺,把脑子里以前村长见县长的样儿学了个十成十。
老魏带着我绕了小半圈儿,从一处开着的侧门里进去,带着我在空无一人的古董街上慢悠悠的往离黄安铺子两条街的一家铺子里走。一路上我靠着脑袋上的大帽檐儿左顾右盼,果然发现黑暗里有不少窝着的人,看这些人的姿势,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就是黄安古董铺子的方向。
“行,到了,咱们店里待遇不错,一日三餐管,住就住在二楼,顺道可以看店,就是工资稍微低点,以后等你待的久了,说不定会涨。”老魏说着侧身让我进去,他随后把门锁上。
我一直压着心里的疑问,直到现在才敢低声叫了声苇子,他扭头瞅了我一眼,撇撇嘴说道,“我都弄成这样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化成灰我都认识,咱们不是要去黄安店里,怎么到这儿了?”这里离黄安的店有两条街之远,想过去还得费一点功夫,况且就刚才那一个街口,我都看到明里暗里三四个人蹲守。
苇子啐了我一口,“你才化成灰,你知道个屁,这时候去黄安店里岂不是自投罗网,咱们还得等机会,傅家和拓跋氏那帮孙子太鸡贼了,里里外外弄了不少生面孔,这么多天我都还没弄清楚。”
我有些着急了,“不能等太久,谢璞说我只有十天时间,十天之后我就去不了谢家,会发生什么我也不清楚。”
“十天?”苇子皱了皱眉,我啊了一声,伸出手说已经过去两天了,他哦了一声,挠了挠头说他似乎忘了件事,但忘了什么事儿这时候突然想不起来了。
我让他等会再慢慢想,先商量下接下来的计划,总不能一直蹲在这里等吧,十天之内拿不到天玑盒要真出了大事,我们俩小喽啰抗不抗得住很难说呀。
苇子嗯了一声,带着我到楼上一个略微简陋的房间,推开门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这里的情况我想你多少知道点,经过上次的事儿,拓跋氏虽然受到了冲击,但不算很大,再加上傅家已经回过神,情况就变得复杂的多了。”
我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来之前我就想到会是这样,但没想到这次拓跋氏和傅家竟然派了这么多人手过来,摆明动不了谢家,那就守住天玑盒,无论我们怎么动作,一定万变不离其宗。
“不能硬闯,咱们人手不足,只能智取,但怎么智取是个问题。”我长吁一声,说起来容易坐起来难,我这脑子在跟随谢琰之后就变得有些秀逗,这大概就是一直被碾压的后遗症吧。
苇子挠了挠头,我抬眼去看他,被他这张不怎么熟悉的脸弄的一愣,随后很明智的垂下眼皮不去看,否则对着一张完全不熟悉的脸,听着十分熟悉的声音,这感觉也太怪了。
“说是这么说,但现在唯一能行得通的办法就是不着痕迹的接近黄安的铺子,帛书好带出来,但天玑盒拿出来一定会引人注意。”苇子盘腿坐在床上,我没地方坐,就只能坐在桌子一角。
苇子想了一会儿说,“先想办法把帛书弄出来,你带着帛书先走,我随后带着天玑盒追你,这样保险一点。”
我不太理解他所谓的保险是什么意思,那些人对天玑盒及里面的帛书已经是唾手可得,可他们却只是守着,等我们这些人自投罗网,显然他们不拿走帛书不仅仅因为无人能破解,还知道我们手里有能破解帛书的消息。
我摇了摇头,“你这个方法跟脱裤子放屁没区别,不管哪一样没带回去,都有可能影响结果,我们必须一起走,还得在十天之内,我觉得谢璞肯定预测到了什么。”
“这不是废话嘛,先生在谢家最主要的职责就是预测,他说的话,有时候虽然深奥,但没有一次是错的。”苇子叹了口气,“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先把东西弄到手,至于接下来怎么逃,只能求助于丁嬗了。”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丁氏集团的麻烦,忙问苇子知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怎么会把一整座大楼都给封了。
苇子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皱着眉说,“对外界的说法就是泄露客户隐私,实际上有其他罪名,但这个我暂时不能确定,更不能说,因为牵连太大。”
我有点明白苇子话里的意思,默默点点头,问他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再去求助丁嬗,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苇子说没关系,她已经基本摆平了,本身丁氏集团就是一个势力复杂的集合,无论是谁想找麻烦都不容易。
这里面的复杂程度就涉及到我不应该去探究的问题,所以我只点头表示明白,开始和苇子一点一点探讨接下来该如何把帛书和天玑盒都带出古玩市场。
他告诉我说带出黄安的铺子比较简单,但想从他的店面往外走出古董市场却要经过很多人的盯梢,即便出了古玩市场,还有西安这大范围,都是我们即将要克服的难题。
“先带帛书,那个容易些,不太会引人注目,不过不要分批次,一旦有机会,把所有帛书都带走。”
这一点我和苇子有相同的观点,随后难题就是如何把天玑盒带出来,它虽然不是很大,但也不算小,不管搁在身上哪儿都能一眼看到,确实不好往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