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伺候她沐浴洗漱,等容纤阿躺回床榻上时,已接近亥时。
丫鬟替她放下幔帐,转头去吹床头的蜡烛。
“别!留着吧!”
容纤阿及时叫停了丫鬟的动作,那摇曳的烛火,这才幸免于难。
“是。”
丫鬟听话的退了下去,心底却满是狐疑,太子妃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就寝不仅一根蜡烛不留,就连幔帐也塞的严严实实,生怕有一丝光泄进
去扰了睡眠,今日里怎么一反常态?
可她自不会多嘴,这东宫人多嘴杂,从她被送进宫的第一天起,管事嬷嬷教的最多的便是管好自己的嘴,这些个贵人可不是她们贱命的丫鬟可以议论的,不然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随着丫鬟的关门声,内室终于安静了下来,容纤阿就这样静静的盯着帐顶,如同白日里那般。
前生她睡在将军的营帐里,五国十三疆,想要杀她的人数不胜数,甚至跟她同一个阵营,为了爬上她的位置,不断刺杀她的也不在少数。
有一次刺客摸黑进入营帐,显些结果了她的性命,幸好她平日里机警,枕头下长年备着锋利无比的匕首,这才幸免于难。
从那以后,她的营帐总是灯火通明,她怕,怕自己无声无息的死于黑暗之中。
她原以为重生到了容纤阿的身体里,便自此远离了那些刀口舔血的日子,至少日子是安稳的。
但她太低估东宫的这个位置,这里甚至比几万里开外的军营更凶险。
死在战场上,或许可以称为为国捐躯,为大周子民保平安,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东宫里,也只能悄无声息的死。
她又想起了沁昭仪,那个躺在地上中毒身亡的女人。
容纤阿不知道,这究竟只是表面看起来的为爱痴狂的情杀,还是其他。
与其说因为爱而殒命,容纤阿更相信这个女人是听到了些什么,或者知道了什么,而招致了杀人灭口之祸。
这东宫就是一处无烟的战场,只要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就如同窦襄最后警告她的那句话,那代价,是她容纤阿终其所有都无法赔付的。
可他不知道啊,她根本就不是容纤阿呀!她不过是个无根无萍的冤魂罢了!
她不是不相信薛景洵的,只是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时时刻刻在提醒她,那个人呢?真正的容纤阿呢?那个最终躺在血泊里面目全非,狠狠瞪着自己,嘴含讥诮的女人呢?倘若遥遥万里外的那个人真的是她,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脑子里来回放着前生的过往,大都是关于这具身体元身的种种。
很快天便大亮了,她脑子却格外清楚,猛地睁开了眼睛,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重生后最通透的笑容,倘若她们二人互换了灵魂,那结局也不会变!上辈子她能将那个女人至于死地,这辈子也不会轻易放过!
只是该怎么做,她还真得好好筹谋一番。
容纤阿慢慢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