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柠早上醒来天已经大亮,手边早没了阳泽西的温度,什么啊,还偷偷的走……魏柠不悦,但不悦归不悦,还是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公司事务搁置了十多天都没处理了,得去公司全部处理完毕,正好今天阳泽西出差,晚上下班回来冰冷冷的只有她一人,加班呗。
此时,因偷偷离开惹魏柠不悦的阳泽西正从龙清市的机场出来,青蛙来接的机。
青蛙跑上前去,看了一眼阳泽西身边的慈祥老人,“这位就是外婆吧。”
“乖孩子。”
苏如兰车祸住院,昏迷了好几天,前两天刚刚醒来,若不是她追问阳泽西,她这个宝贝外孙可能至今都不会告诉她实情,当从阳泽西口中听到关于萧自河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时,身为母亲的她寒心呐。
寒心是一回事,与萧自河始终有割不断的血脉亲情,尽管萧自河坏事做尽,毕竟还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养了儿子那么多年,说完全不管,她真的做不到。
苏如兰上了年纪,一点伤筋动骨就要损耗她不少肌能,像她如今虚弱的身子提出要见萧自河一事时阳泽西是不答应的,最后好说歹说才说服外孙,与航空公司签了免责协议后搭上了前往龙清市的航班。
青蛙笑的时候露出白牙,搀着苏如兰,“外婆,来,您慢点。”倒是挺自来熟的。
青蛙让苏如兰坐后座,阳泽西拉开车门看到后座的情景时还真是吃惊了下,后座上有专门加了个软座,而且准备了一张毛毯,副驾驶上还候着一位军医。
从青蛙口中,阳泽西得知这都是肖渊的安排。
谁说肖渊是大老粗来着,多细心呢,能面面俱到。
阳泽西想了想,说肖渊是大老粗的,不正是魏柠吗?
阳泽西将夸赞肖渊的念头瞬间就从脑中排挤出去了,老婆和大舅哥相比,还是老婆重要!
哎,大老粗就是老大粗,肖渊再怎么做,都没办法改变其大老粗的本质。
这般一想,阳泽西觉得……甚妥。
前来接机的车还是悍马,青蛙照顾到苏如兰的身子,一路上行车稳当,车都没颠一下。
毒狮在美国动手了,把萧自河背着费兰集团董事局通过宋成均洗黑。钱损了费兰集团公账私肥了萧自河私账一事当成所有董事局公布明示,账本中的每一笔账目都记录得清清楚楚,被萧自河贪掉的数目大得令人咋舌。
账本公布明示后必然也带来一系列的后遗症,特别是那些自大的老一派,全心全力动用手上所有的资源支持萧自河竟然还被萧自河反将一军,老一派的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做吃黄莲不言苦的人呢?
毒狮从美国传来的消息是老一派中有人对萧自河发出了诛杀令,暗花涨到了五百万美金,如此可见出暗花的那人多么想要萧自河从世上消失。
肖渊军区的监狱牢不可破,属于有得进没得出的铁桶,不管接了暗花的杀手多厉害,军区是断然不敢闯的。
阳泽西把萧自河让肖渊押回军区监狱,表面上是在监禁萧自河,实际上是在保萧自河一命。
最起码,在未查明暗花由何人所出之前,肖渊的军区监狱是最安全的。
萧自河在肖渊的军区中不同普通犯人,肖渊也没把萧自河当成犯人看,毕竟是妹夫的舅舅,薄面就当是卖给妹夫了,在吃喝上没亏着萧自河,关着萧自河监狱的门口也多派了几人轮流看着。
到军区时肖渊等在了军区的门口,”妹夫,你来了!“嗓门还是那么大,眼睛往苏如兰的身上瞄,”你确定这是外婆?怎么那么年轻。“
一直心事重重郁郁寡欢的苏如兰被肖渊哄笑了,“小伙子嘴巴可真甜。”
苏如兰经历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当年跟第一任丈夫离婚时几乎是净身出户,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过得甚是艰苦,因此苏如兰把认识阳泽西的外公当成是上天对她的恩赐,不介意她二婚,还接纳她的孩子,让她的孩子落了萧家的户口,这份感情苏如兰一直都铭记于心,不敢忘。
把萧自琴当亲生女儿疼,把阳泽西当亲外孙疼,自小她就教阳泽西,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定保持乐观的心态,再长再难的路只要迈出了步子,一定能挺过去。
这么多年来,苏如兰以身作则给阳泽西,迪娜,霍恩,给所有的孩子们都树立了一个很好的榜样,却奈何道理真的永远都在他人身上适用,此时此刻,她再次面临要失去萧自河时,那种痛,一如当年她失掉萧自琴一样,无法言说。
刚才与其说是被肖渊哄笑,不如说是她假笑。
假装笑意,能掩饰掉她心里的阴霾,能让孩子们不担心,她何乐而不为呢。
在肖渊的引路下阳泽西和苏如兰进入了军区的监狱,到底是监狱,阴冷是少不了的,关押萧自河的监狱是最好的了,处阳,阳光虽透不进来,但没那么阴冷。
“外婆,你小心脚下,别滑了。”肖渊提醒。
“好好好,外婆小心走就是。”
再转过一条通道,到了。
萧自河靠在监狱的角落里,目光无神,听见牢门外边的脚步声,缓缓的抬起眼,肖渊和阳泽西身形高大,挡住了苏如兰的身影致使萧自河未曾看见母亲。
萧自河眼角轻抬,“来了。”
“对,来看你的失败,炫耀我的成功。”阳泽西语气平和。
萧自河却笑了笑,“真是我的好外甥啊,临死了都不忘来送我一程。”
萧自河已然没了往日的风采,胡子拉碴,说有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我不想来的,是外婆。”
听起阳泽西提起苏如兰,萧自河的面容有了一丝松动,眼神中闪过愧疚,萧自河转头,不让阳泽西看见,用近乎陌生的语气,问:“她没事对你而言不是挺好的吗?”
“对你呢?”阳泽西反问。
“我?”萧自河冷笑,“一个没用的老太婆,死不死活不活的,对我来说不痛不痒。”
苏如兰低低的啜泣声传来,传进萧自河的耳中,兀的抬头,看见了苏如兰,一声妈,梗在了喉咙,终是没有喊出来。
萧自河偏转了头,不去看苏如兰,“你来做什么!滚回去。“
“阿波……”
阿波是萧自河以前的名字,自从跟着母亲改嫁进萧家后,有了新的爸爸,新的姓,新的名,新的家,还多了一位姐姐。母亲在决定改嫁之前有问过他的意思,他不想让母亲继续过那样的苦日子,他心里是答应的,自从进了萧家后,新爸爸对他很好,比亲生爸爸还要好,姐姐也对他很疼爱,处处都想着他,可是人心又怎么能那么容易满足呢?他想要更多,想要成为人上人,想要所有人都匍匐在他脚边,人一旦动了歹念就再也没办法向善了,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拉拢势力,更在得知萧自琴为下一任费兰集团董事长之后,他开始计划,一系列的计划,最终让萧自琴死在了生产阳泽西的产房里,难产而死,有谁能查得出是他做的?本来他还想再动手萧老头的,哪知萧自琴得死带给萧老头的打击那么大,以至于他还未动手,萧老头就挺不过去先去了。
终于,他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把萧老头和萧自琴在费兰集团中所持有的股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并得到了股东局很多股东的支持,当上了费兰集团的董事长和总裁,他的野心开始变大了,开始想要重新复制一个费兰集团,可以不再听取其他股东的意见,完全由他说了算,全世界找寻可以洗黑钱的机构,宋成均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而且花重金培养了很多年轻一辈的人才,为的就是要为他服务,卖命。
洗黑钱,培养人才,这是他最得意的两个手笔。
可他又何曾想过,在十几二十年后,他最得意的两个手笔都威胁着他的自身安全,宋成均反骨了,如果只是单单宋成均反骨一事,他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奈何他花重金培养出来的年轻一辈也在跟他作对,以阳泽西为首,他的外甥呐,都不给他活路。
年轻一辈的人以宋成均帮他洗黑钱一事为突破口正一点一滴的撬掉他花了将近三十年建议起来的城堡,下手快准狠,不留一丝余地。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爱开玩笑。
他最终在洗黑钱和培养的人才中遭遇了滑铁卢,可真算得上是作茧自缚了。
如今,他身陷囹圄,没了往日的威风凛凛,蹲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狱里,按照法律来说肖渊是属于非法拘禁,可他出不去,如何控告?就算出去了,还有命控告吗?费兰集团的那些老家伙,巴不得他立马死吧。
他此生最对不起的,是母亲。
为了和阳泽西对抗,竟然让人开车去撞伤自己的母亲,真是禽兽不如!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母亲受伤是事实,如果用母亲的受伤还不能赢得和阳泽西的战役,那母亲的受伤变得毫无益处,他还是狠了心,选择无视。
但身为人子,真的做不到无视,他心中挂念着,能在此刻见到母亲安然无恙,他心中压着的石头沉了下去,他太了解母亲,相信母亲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七十多岁的老人,难道要让她为了救儿子回美国恬着脸求那些顽固不化以利益为重的费兰集团股东们放他一条生路吗?
不,他不愿。
因而,他选择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保存母亲最后一点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