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柠的泪水流下,打在了阳彦希的脖间皮肤,烫进了他的心里,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巨力在拉扯着,将他拉进了无底的沼泽深渊。
阳彦希的手轻轻柔柔的拍着魏柠的肩膀,“不是,你不是,我的阿柠是最好的阿柠,绝无仅有的阿柠。”生死有命,魏柠母亲的车祸失血身亡与安慧的被杀都是命,阳彦希不愿魏柠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她的身上,她不该无端去承担过重的生命包袱。
她天生就应该属于笑容的,他喜欢看她笑,柔柔软软,笑起来像个天使。
“阿柠乖,不哭了,哭多了就不漂亮了。”
魏柠一激灵,连忙松开阳彦希,拿手擦着眼角的泪,“彦希哥哥,我不要不漂亮,我哭太多了,脱水了,我要喝水。”
阳彦希顿时哭笑不得,让魏柠坐好,他转身出去倒了一杯水给魏柠,魏柠靠在前头上,喝着水,喝完后又在低低的发笑。
真是,又哭又笑,跟个孩子似的。
阳彦希却知道,只有她在喝醉了的情况下才会展现出她如孩子童真的一面,她在清醒时对整个世界都是戒备的。
好在上天有眼,给了她一颗乐观的心态去承受她人生中的风雨。
空着的杯子递过来,“彦希哥哥,能再要一杯吗?”
“好,等我。”
在魏柠第二杯只喝到一半的时候,公寓的门铃就响了,魏柠快速掀开被子起身,阳彦希还未反应过来,手中就被魏柠丢来了玻璃杯,杯中的水湿了他的衣服。
魏柠刚一开门,眼中就出现了帅气非凡的阳泽西,魏柠扑过去,“阳大大,你来了?”
阳泽西闻到魏柠身上的酒味,微微挑眉,当目光看见魏柠赤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时,有了愠色,“为什么不好好躺着!”
“我刚刚一直在想你。”
“鞋子呢。”
“房间里。”
阳泽西抱起魏柠,看见有一间房门开着,抱着魏柠走进去,发现阳彦希也在,点头打了个招呼,把魏柠放在床上,帮魏柠穿袜子和鞋子,阳泽西的手心触及到魏柠的脚时,只脚底心上的一点凉,脚背是暖的。
阳彦希把她照顾得很好。
阳泽西帮魏柠穿好了鞋袜,“我们回去了。”
嗯,魏柠重重点头。
“彦希哥哥,我回去咯。”
阳彦希心情又莫名的烦躁起来,可魏柠要走他又能有什么理由留住她呢?她身边的男人有着与生俱来碾压一切的气质,如卓然的君王,又温润优雅,在整个滨城他没听过阳泽西的名字,派人去调查也只查到他的背景只拥有龙庭酒店这一产业。
阳彦希清楚阳泽西的背景远不如表面调查到的那么简单,不管是何种身份背景,只要能配得上魏柠,他就心安了。
魏柠走了,与着她命中相配的王子离开了。
阳彦希失落的心情越发浓烈,鞋子都没脱就躺到了床上,他紧紧靠着,这里有属于魏柠的气息,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留住她的美好,可终究还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阳彦希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宋俪清的,烦闷得不想接,只是一想到他与宋俪清是未婚夫妻关系,最后还是接了。
“彦希,你在哪里?”
“外面。”阳彦希的回答简单得只有两个字。
“准备吃蛋糕了,你什么时候回…”
“我赶不回去了,你和他们玩吧。”阳彦希的生生打断,无疑给宋俪清判处了死刑,“我这还有点事,先挂了。”
“好,那你…”宋俪清有了哭腔,“没什么,我挂了。”
阳彦希没听到嘟嘟嘟的声音,想来是宋俪清还在等待着他最后一秒又决定回去一起庆祝生日吧,在一秒内就决定某件事情的冲动已然不是这个年纪的阳彦希应该做的事情,宋俪清最终还是没等来阳彦希的话。
这个时间点街上的行人没多少个,阳泽西拉着魏柠一直往前走。
“你慢点,我要跟不上了。”
阳泽西这才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阳泽西这完全质问的语气让魏柠不悦,她在外面受了委屈不安慰就算了,竟然还凶她!
魏柠气鼓鼓,不想和阳泽西说话,手一甩,甩开他,越过他的身,大步的往前走。
“魏柠!魏柠!”
魏柠没有搭理阳泽西,在她走过一间书报亭时看见还有一位老大爷在营业,走上前去要了一瓶水,一摸口袋发现没带钱,转头求助的看着后面快步追上来的阳泽西,“我没钱付账。”
阳泽西加快了脚步。
等阳泽西上来后魏柠就走开了,阳泽西掏了钱包出来给老大爷,老大爷找了零给阳泽西,多嘴问了一句:“和你女朋友吵架了?”
阳泽西先看了一眼前面的魏柠,见离得不是特别远,慢条斯理的把零钱整齐的装回钱包,回以老大爷一笑,“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老婆。”
“小两口吵架常有的事,哄哄就好了。”
阳泽西笑着跟上魏柠的脚步,“老婆”两个字萦绕在阳泽西的心尖,那种感觉…阳泽西不禁的笑了起来,到得今天总算知道为何魏柠高烧住院那会和小护士说出“老公”一词时是何种心情了。
如心里藏了一只会抓人的小猫,在防不胜防的情况下,小猫就会出来抓抓人的心。
魏柠虚晃着步子走着,于不远处看见了黄色卡宴,咦?魏柠走过去拉车门,发现锁上了,怎么拉都拉不开,不一会听见有卡锁落下的声音,门就开了。
魏柠刚刚坐下主驾驶,阳泽西就来拉她,“你醉了,不能开车。”
魏柠打开阳泽西的手,“没醉。”手又在阳泽西的裤兜里翻找,醉着一双眼睛不好找,仰着头,“车钥匙呢!”
“魏柠,你别闹。”
“谁说我闹了,我没闹,我要车钥匙,给我!”魏柠低低吼叫,心里有委屈。
阳泽西把钥匙放在魏柠的手心上。
接了钥匙,魏柠朦胧着醉眼启动了车子,用力推开了阳泽西,关上车门,一踩油门车子就偏了,撞上了停在旁边的车,相撞的冲击力冲得魏柠只觉得头晕,听不见看不见,模糊一片,刚才的一撞也把魏柠的醉意撞醒了三分。
魏柠只觉得手凉脚凉,抓着方向盘的手指都泛白,有人在敲车窗,魏柠从方向盘中抬眼,是阳泽西,魏柠赶紧推开车门,阳泽西钻了进来,紧紧的捏住她的双肩,那力气好像要把她捏碎。
“魏柠!”阳泽西的神色极为凝重,魏柠从未见过这般的阳泽西,阴冷得吓人,好像…好像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魏柠,有没有受伤?”阳泽西的语气很着急。
魏柠还在眯瞪中,被阳泽西的高声这么又一吓,清醒了,愣愣回头,“没伤到,就是头晕。”
阳泽西吐出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情缓和了些许,终于松开了她快要粉碎的双肩,转而揉着她的太阳穴,轻轻的揉着,“有没有好一些。”
“好多了。”
再下一秒,阳泽西就当头骂来:“魏柠,你不活了是吧,明知道醉驾危险还非要开车,你要送死走远点去送,别害人害已,像你这种没有责任心负罪感的马路杀人,就该…”
到这,阳泽西就骂不下去了,魏柠哭了。
魏柠是被阳泽西如狮怒的样子吓哭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你又凶我,凭什么又凶我,我知道我害人不浅,那我不想活了行不行,我临死拉个垫背的行不行,不是看我不顺心吗?那我去死好了,每个人都想让我死,你以为我是故意喝醉的吗?是别人硬逼着灌我的,我上次喝醉害死了安慧,这次喝醉我害死我自己赎罪,我碍着你什么事情了吗?你给我走开,别管我,我就乐意去死,就乐意去死…。你放开我,干嘛,你放开我…呜…”
魏柠挣扎,阳泽西越抱越紧,听着她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阳泽西很烦闷,最后只能以吻封缄,阳泽西猛烈的吻着魏柠,没有以往的温柔,将魏柠按在车背上,紧紧的按着不让她乱动,让魏柠产生一种阳泽西就要把她撕碎的感觉。
阳泽西的吻于魏柠而言就是一阵阵席卷而来的狂风暴雨,她流着泪,双手抱着阳泽西的后背,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草,仿佛只要一松手她就要立即溺亡。
直至阳泽西的尝到魏柠带着温热的泪水才松开她,双手搂住她的腰把她再次拥入怀中,“不是要拉个垫背的吗?我做你垫背。”阳泽西的声音恢复了以前的温柔,带着一种摄人心魄吸人心魂的魔力,这种沉溺其中的魔力让魏柠心悸刚才发生的小小碰撞,忍不住又哭了。
阳泽西安抚着魏柠,“别哭了,刚才喝下去的水都得被你哭出来了。”
魏柠用拳头去捶阳泽西,瞎说,叫你瞎说叫你瞎说!
魏柠从阳泽西的怀中起身,脑袋窝在阳泽西的肩头,脸去蹭阳泽西的衣服,把眼泪蹭了一身,“我真的不能再哭了。”
“嗯?”
“再哭,要哭成萝卜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