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姥姥寿诞这天,方运早早的起床,帮着准备宴席的事情,按照往年的情况,今天除了姥姥家的亲戚朋友,舅舅的生意伙伴,加上自己家等人外,还会有很多并非亲戚关系的人来祝寿。
因为方守仁的职位关系,即使他一向要求属下不要祝寿,也没人敢当真,一些部门下属,县里的大姓大族,都会在这一天来祝寿,因此,要准备的宴席座位远远超过姥姥的亲戚宾客人人数。
当然,在方运父亲的严厉要求下,很多人前来祝寿,都不敢带过于贵重的礼物,这也是舅妈一直埋怨方运父亲的地方。
“方运,休息一下,让他们忙就行,你从没干过这些事,跟着瞎参合什么!”姥姥将方运叫到身边,怕方运累坏了,脸上带着慈祥关心。
“姥姥,我也要为您的寿宴出份力不是,今天,我还为姥姥准备了大惊喜!”看着姥姥慈祥的笑容,寿宴开始的时间已经快到,但是来的宾客似乎还没有多少,预感到今天可能不会那么顺利,方运含有深意的说道。
寿宴开始的时间已经快到,姥姥家的亲戚、舅舅生意上的朋友都陆续到来,对高寿的姥姥送上贺礼和祝福。
来的宾客中,有乡镇上的民营企业家,有县里数一数二的纳税大户,甚至有市里省里的企业代表,这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少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为人祝寿,而今天,这些人放下生意,同时出现在一个小村庄,为一个老人祝寿,一辆辆轿车,停满了村里小学门口的广场,引来很多村民的围观。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个个都开着车来,我听我在外面打工的儿子说过,这辆车,恐怕就要几十万。”一个村民指着其中一辆车,惊叹的说道,想不明白一辆车,怎么就比自己干一辈子农活,挣得都要多。
“你说的那辆算什么,这辆才是厉害,我听说,这辆车要上百万呢!”另一个人曾经到大城市打工过,对车有一些了解,指着另外一辆车骄傲的说道,仿佛能认出这辆车的价值,就比其他人更有见识似的。
“一百万,天啊!这哪是坐车,简直是坐在一堆钱上!”
人们纷纷惊叹,羡慕的看着这些车子和从车上下来的人,两眼冒光,就像在看一个个移动的金库。
“这些城市里来的大老板,都是来参加村头何奶奶的寿诞的吗?何姥姥生了个好儿子啊,在外面做生意赚大钱了,这寿诞也是一年比一年场面大,来的老板一年比一年有钱!”何奶奶就是方运的姥姥,村民们都羡慕她有个好儿子。
“何奶奶可不止儿子有钱,女婿也是县里的大官呢,现在都做到县委书记了,那可是整个县里最大的官!”
“是啊,听说那个方守仁是京城人,来到我们广丰县当官,以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一步步当上现在这个位置。”
“每次何奶奶寿诞,那些平时见不着的乡里县里的大官都会来祝寿,今年不知道又有谁要来。不过,方书记可是个清官,听说每年他的属下祝寿,他都不收红包,属下祝完寿就回去。”
村民们聚在一起议论的时候,方守仁和方运舅舅都在门口忙着接待客人,除了亲戚朋友,来的最多的就是村民们说的,开着车来的乡里县里甚至是市里的老板,这些老板都是方运舅舅的生意伙伴或者在生意中认识的朋友,每个人都带着包装精美的礼品,有名酒名烟、有人参补品等,个个出手阔绰,令方运舅舅十分有面子。
方运舅舅笑容满面,一一与宾客交谈,展现其人脉关系。
往年这时候,往往是冲着舅舅面子来的,多是生意上的朋友,都是一些民营企业家,大小老板之类,而冲着方守仁来的,则是县里的干部官员等,两人都是姥姥家的顶梁柱,引得多少人羡慕姥姥有个好儿子好女婿。
然而,渐渐的有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今年冲着方守仁来的,乡里的干部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是县里的干部,似乎来的很少,一些往年经常见的局长之类的,至今没有见几个。
人们心中感到疑惑,在下面议论起来,是不是方书记怕被人非议,不准手下今年来祝寿,方运父亲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虽然知道怎么回事,但以他的身份,也不好解释。
“守仁,这是怎么回事?尽管你每次都说不让他们来,但是这些人还是每次都会来,今年怎么来了这么少人,那些局长什么的,一个都不见。”方运舅舅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想起他听到的传闻,有些担心的问道:
“难道,传闻中说的是真的?你现在的处境很艰难,你……被架空了?”
方守仁依然保持着微笑,但是还是有些不自然:“不要多想,今天恰好也是苟县长母亲寿诞,我想,可能人们都去了那边了吧,这只是个巧合。”
方守仁虽然说不要多想,这也的确是个巧合,但是,县长和县委书记两边都有老人寿诞,县里的部门头头们却都往县长那边跑,却不往县委书记这边跑,这本身足以说明问题了。
宾客里,也同样有消息灵通的人,稍一打听,就知道了今天恰好也是县长母亲的寿诞,而这里这么少县里各部门的人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都往县长那边去了。
这个消息一传播,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谈论是不是方守仁失势了,甚至有消息灵通的人说,新市长对方守仁极不待见,正在安排人调查他,过不了多久,方守仁就有可能会下台,所以,一些人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投奔县长那边。
听了这个消息,人们更是议论的更厉害,一些人甚至幸灾乐祸起来,前一刻还风光无比,这一刻就被打落地下,甚至还可能面临更悲惨的结局。
一些在县里做生意的老板,更是坐立不安,感受到方守仁的失势,甚至有些后悔来参加这次寿诞,说不定就会因此得罪了县长那边。
看到有些老板有想走的意思,方运舅舅舅妈,还有方运父母等人都有些着急,他们可以不在乎来了多少人,来了多少有身份的人,但是,如果来了的宾客,却又在寿宴没正式开始前就退走,无论是谁,都会感到面上无光,丢不起这个脸。
“这可怎么办呐!这要是有宾客害怕得罪那边而中途退走,我们老何家的脸往哪搁啊。”方运舅妈焦急的说道,想到这是方运父亲引起的,忍不住埋怨道:
“要不是妹夫你无能,职位比别人高,却被别人抢去了所有的风头,害得我们老何家脸都丢进了,现在还要连累宾客不敢待在这,想要中途退走,我老何家怎么这么命苦,你的一点好处都没享受到,还要被你们方家连累。”
“你少说两句!”方运舅舅斥责道。
终于,有个在县里做生意的老板在叫手下打探一番,听到其他老板都在县长那边,而县委书记方守仁已经彻底失势后,甚至听说过几天上面就要展开对方守仁的调查,这个老板终于坐不住了,满头冷汗的站起来,来到方守仁面前,说道:“方书记,我刚才接到电话,厂里出了点紧急的事,要我回去处理一下,这个寿宴,我就不吃了,先告辞了!”
说完话,老板不敢再看方守仁一眼,带着司机往门外走去。
这个老板的举动,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更加确认了刚才的消息,人们一片哗然!
方运舅舅舅妈的脸色一片铁青,方父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在老板走到门口处时,突然外面一声唱贺:“市委马书记前来道贺!”
走到门口的老板脚步一顿,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外面,其他人也眼睛一亮,对马书记的到来感到震惊,难道……传闻中马书记已经放弃了方守仁的消息,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