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蒙夫人。
原来,蒙夫人的兄长与侄儿前来探望蒙骜,进门后听说嬴政在此,出于礼节,要拜会嬴政,就让蒙夫人前来通禀。
“是舅父和表兄来了。”蒙毅笑嘻嘻的,很高兴的样子。
“你舅父是?”嬴政问道。
“舅父名叫司马鸿,表弟名叫司马杰。祖父刚病的那日,他们来探望过,今日想必放心不下,就又来探望。”蒙恬说道。
嬴政点了点头。司马家族他早就听说过,在整个华夏都是个庞大的家族,根基很深,虽然分别居住在不同的国家,但非常团结,人丁也很兴旺。历代都有不少的司马族人做官,据说司马这一位列三公的官职,就是因为司马家族做官的人太多,而得名的。经过历代的积累,司马家族底蕴雄厚,家业众多,而婚嫁的,也都是各国国内的权贵。
“寡人虽未见过,但你二人的舅父,自然也是寡人的长辈,这又不是朝中,怎可长辈拜会晚辈。”嬴政站起身,说道,“还劳请蒙夫人引路,寡人去拜会另兄吧。”
“岂敢,岂敢。”蒙夫人说,“还是叫家兄来此吧。”
“那不如这样。”蒙恬说道,“母亲,也快到午时了,不如准备些酒菜,宴请王上。邀舅父,表弟一同前来,岂不更好。”
“嗯,恬儿说的是,母亲险些怠慢了王上。”蒙夫人略有歉意的道,“回宫路途遥远,还望王上屈尊,在寒舍用膳。”
“如此更好。”嬴政说道,“那就有劳贵府了。”
“那吾去吩咐。”蒙夫人说道,“恬儿,稍候带王上去用膳,你舅父会在那等候。”
说完,蒙夫人向嬴政施礼,出去准备去了。兄弟二人也不急着将嬴政领去用膳,就又聊了起来。
“蒙恬,你舅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嬴政问道。
“舅父为人慷慨仗义,家产颇丰,但从不恃强凌弱,还经常救助穷人和灾民,都称他为大善人。”蒙恬说,“吾那表弟也颇有文采,写的一手好文章,对天下事,也颇有见解。”
“哦,为何不做官啊,为国效力,造福百姓,岂不更好。”嬴政说道。
“其实司马家族做官的不少,不缺乏可以举荐的人,包括咱们蒙家。但是舅父为了打点家业,却一直没有做官的想法。”蒙恬说道,“但听舅父说过,他是想让表弟为国效命,成就一番功业的。表弟与蒙毅年纪相差无几,也快行冠礼了,到时候可能会有打算。”
嬴政点点头,类似司马鸿这样的人物,他是想要结识的,而司马杰这样的青年才俊,如果真有才能,也应该重用。毕竟与蒙家的关系摆在这里,忠诚度应该很高,这样的家境,其品行也不会差,正是嬴政需要的人。
此时,门外又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赵高取药材回来复命了。药材都存入了药材库,宋太医又进行了分类,嘱咐了如何煎制,如何服用,这才回到嬴政身边。
不多时,又有侍女来请嬴政前去赴宴。蒙家兄弟在前引路,嬴政还有赵高等人跟随着前往宴客厅。
宴客厅自成一个独立的院落,古香古色,给人很高雅的感觉,旁边还有一小片园林。
蒙武早在门前等候了,后面还站着几个人。
“适逢午时,下臣略备些薄酒素菜,比不得宫中所烹,还望王上莫要怪罪。”蒙武拱手说道。
“哪里的话,寡人来此,便如同自家,蒙将军不要客气了。”嬴政说道。
知道嬴政不喜欢客套,蒙武点了点头,他本来就不是个文人,而是个武将,文绉绉的那套,他也不习惯。让他为难的是,这次宴请的客人的身份。到了进餐的时间,如果嬴政说事情办完了,回宫去用膳,那自然是他招待不周。可嬴政留下来,他又准备的匆忙,一旦餐食不合口味,嬴政也得怪罪下来。
一个声音从蒙武背后传来:“庶民司马鸿,携犬子司马杰,拜见王上。”说话的是蒙恬的舅父,司马鸿。同时,父子二人拜了下去。
“免礼,免礼,咱们都是客人身份。”嬴政上前扶起司马鸿,又点头示意后面的司马杰起身。让嬴政如此的,不仅是司马家与蒙家的关系,还因为司马鸿的善举,嬴政向来面对不同的人,就用不同的对待方式。
司马鸿起身,看着嬴政,眼神中带着欣赏与敬意。
“别在外站着了,落座了再聊吧。”蒙恬说道,很有少主人的样子。
“王上请。”蒙武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在前引路。
众人落座后,嬴政才问道:“蒙老将军怎么样了?”
“家父有些疲倦,进了些饭食,现在已经睡了。”蒙武说道,“家父嘱托了一些事情,下臣已经知道该怎么去做了。”说到这里,蒙武流露出一丝悲伤,显然他感觉这是蒙骜在对他交代后事了。
“蒙老将军忠肝义胆,所托之事更是高瞻远瞩,只是……”嬴政顿了一顿,“蒙家的军队自成一系,若无蒙家的人进行管制,怕是军权即使交给给寡人,也会君命有所不受。”
“王上的意思是?”蒙武问道,略显紧张,他毕竟没听到嬴政与他两个儿子的谈话。
“寡人意欲让你子承父业,继续掌管蒙家军队,至于军权,随你心意,交不交给寡人均可。”嬴政说道。
简单的一句话,表达的是绝对的信任。蒙家的这支军队,对于现在的嬴政来讲,关键性不言而喻,蒙武岂会不知道这一点。能将军权再交给蒙武,这说明了嬴政已经将蒙武当作了心腹之臣。
武将就是这样,你越信任他,他就会对你越忠心。蒙武站起身,面向嬴政,重重地拜了下去。
“臣蒙武,代表蒙氏一族,感王上王恩,愿誓死相随,以命相报。”蒙武有些激动,“蒙家之事,请王上定夺,蒙武只管执行。”
蒙恬,蒙毅也站起身,在蒙武的身后叩拜了下去。其实这一刻,兄弟俩已经盼了好久了。
嬴政也站起身,手中端着一个酒杯,“赵高,拿两杯酒来。”
嬴政走到蒙武身前,扶起蒙武,将自己的酒杯敬给蒙武,“蒙将军请。”
一个君主用自己的酒杯像臣子敬酒,表示的是最大的尊敬与信任。蒙武二话不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嬴政又将赵高端来的两杯酒,分别递与蒙恬,蒙毅两兄弟。兄弟俩也是一饮而尽。
几双眼睛交错在一起,彼此传递的情感却是不同了。
“哈哈哈。”就听席间边侧传来笑声,众人看去,笑的人是司马鸿。
“如此场面,恐怕平生也不多见。”司马鸿站起身,说道“敝人甚是为蒙家高兴,不知,司马鸿能否讨王上一杯酒喝。”
这话谁都听的出来,司马鸿是想借此机会,向嬴政表忠。对于他这个没有官职的人来讲,表忠的意义并不是很大。
然而,嬴政没有半分犹豫。“赵高,再上两杯酒。”
说话讨酒的是司马鸿,而嬴政要的是两杯酒,显然是把司马鸿的儿子司马杰也带上了。
司马杰来到司马鸿的身后,眼神灼灼的看着嬴政。嬴政将酒递给父子二人,司马鸿和司马杰同样一饮而尽。
“哈哈哈……”宴客厅响起众人的笑声,男人之间的情谊与默契随着笑声舞动着,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众人重新回到座位,蒙武看向司马鸿,问道:“兄长向王上讨酒喝,不会是一时兴起吧?”
“呵呵呵,在王上面前,你也取笑于吾。”司马鸿道,“吾是上不得疆场,也无一官半职,但司马家家业颇丰,涉及面广,各国的同族也多,消息极为灵通,相信能为王上尽一份薄力。”
“哦?不知司马家有哪些家业?”嬴政问道。
“良田,车马行,矿产,还有陶窑,煤窑等。”司马鸿说。
“如此甚好。”嬴政高兴地说道,“寡人本就想让蒙将军带军之余,发展军械,军粮,车马的生产与储备,如此说来,司马家还真的能帮寡人的大忙啊。”
“哦?王上有此打算?”蒙武问道。
“是的,父亲。”没等嬴政开口,蒙毅对蒙武说道,“王上已命大哥和吾各负责军械和军粮的生产和储备。”
“呵呵,看来,王上是早有打算了。”蒙武说道。
“但凡有司马家能帮上的,王上尽管开口便是。”司马鸿说道。
嬴政点头回应,接着又将为何要发展军械,军粮,车马的原因说给众人听。蒙武与司马鸿的表情不断在变化。
十年磨一剑,直指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