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赫的脑子里,只是不断的回响着那几个字,她说,‘我们的孩子’,‘我们’。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裴君赫靠在手术室的门前,一时之间,好像整个世界都颠覆了过来。就好像是跌进了深深的湖水里,被汹涌冰冷的水流淹没。冗长的走道里,满是寂静苍凉。忽然,从走廊的镜头跑出来一个小女孩儿,声嘶力竭的在走廊里大叫了起来。
裴君赫抬头,看着女孩儿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跑了过来,很是焦急。
裴君赫看着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拉住了裴君赫的手臂,然后很是激动的哀求着,“叔叔,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吧。”
裴君赫看着声泪俱下的小女孩儿,低声问道,“怎么了?你好好说。”
“叔叔,我爸爸忽然不动了,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小女孩儿拉着裴君赫的手臂,就朝着走廊尽头的病房走去。裴君赫看了看手术室依然紧闭的门,却没办法狠下心来拒绝小女孩儿,于是,跟着小姑娘朝着病房走了过去。
裴君赫走进病房的那一刻,在走廊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个欣长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一个秘书模样的人。男人朝着电梯的方向走了过去,正好遇到手术室的门打开。然后护士推着诗韵从手术室里出来。医生看到门外只有两人,于是对着大半夜带着墨镜的男人说道,“你就是病人的亲属吗?”
“不好意思,您认错人了。”男人没有回答,而是身后的男子代替男人做了回答。
男子说完,打算护着男人离开。而男人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却忽然被一只手拽住。男人回头,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女人,微微的皱了皱眉。
诗韵眼角挂着热泪,看着男人,轻声的说道,“秋斯里,求求你,帮帮我。”
男人就是秋斯里,因为打球受伤,但是不想引起恐慌,所以才找了就近的医院来就诊,却不料这么巧的遇上了诗韵。秋斯里看着诗韵,眉头更是紧蹙。
诗韵满是哀求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秋斯里……
小女孩儿的父亲休克了。裴君赫帮忙找到了医生,就急忙跑回了手术室,看着手术室外还亮着的灯,焦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不出多时。诗韵再次从手术室里送了出来。
然后医生看着裴君赫略带遗憾的说道,“谁是病人亲属?”
裴君赫急忙走上前去,然后看着医生急忙点头,“我是。”
“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尊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你说什么?”医生还没说完,就被裴君赫大声的打断。诗韵的眼角,挂着残留的泪光,诗韵只是微微的扭头,看向了别处。她心里的疼,他又怎么会懂。
…………
当晚,诗韵就被转送到了裴家的贵族私立医院里。这里的病房,设计得就如同家里一般温馨,但是,却总带着些死气沉沉的阴冷。
破晓。一夜未眠。
诗韵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看着沙发上斜倚着的裴君赫,泪强压着流回了心底。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天大亮的时候,整个房间还是保持着昨晚那般安静。直到裴君赫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裴君赫才有了动作。然后掏出了手机。看到是劳伦斯的电话,裴君赫果断的挂断了电话。然后走到了诗韵的床边,轻轻的坐下。
诗韵别过头,不打算看裴君赫。于是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
“那个孩子……”
“是,我们的孩子,不过,已经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诗韵打断裴君赫的话,他知道他要问什么,所以,索性直接说了出来。
沉默了一个晚上,纠结了一个晚上,却也伤了一晚,疼了一晚。现在得到确定的答案,不但没有让心头的那块石头落下,反而觉得更是沉重到没办法呼吸。是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裴君赫沉默的看着诗韵,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许久,许久。久到时间都凝结成琥珀。裴君赫才终于轻声的开口,“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他,对不起我们未出生的孩子。呵呵,对了,不是我们,是我和你。”诗韵也轻声的说道。没有掉一丝眼泪。只是觉得有些累了,倦了。
裴君赫转身,走出了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忍不住蹲下了身子,把头埋进了膝盖。那算是他一生中第一次的无助,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没用。
而房间里的诗韵,双手也抚上了自己的小腹,一滴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滑落,浸湿了那厚厚的枕头。
…………
“劳伦斯,怎么回事?kery到底去哪儿了?”旁边的abraham看着劳伦斯焦急的问道。这小子从来不会不接劳伦斯的电话,而这次居然挂了劳伦斯的电话。而且还没有到公司报道。Abraham不禁有些着急。
劳伦斯摇头,“董事长,我也不知道。”
“给arrow打电话,问问是不是在家。前几天给我抛下了一千万的合同。今天这么重要的股东会议居然给我缺席。这小子,是越来越猖狂了。”Abraham看着劳伦斯说道。
劳伦斯点头,赶紧拨通了arrow的电话号码。
“医院?”劳伦斯对着电话有些不可置信的吼道。
旁边的abraham直接抢过了劳伦斯的电话,然后才从arrow的口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随后挂断电话就再次用劳伦斯的手机拨通了裴君赫的电话。裴君赫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别说话。”裴君赫直接对着手机说道。
“kery,are-you-ok?”Abraham担心的问道。
裴君赫看了看手机,确定是劳伦斯的手机,然后才联想到今天貌似有一个极其重要的股东会议。于是对着电话那头的abraham说道,“daddy,我没事儿。现在就到公司。”
裴君赫说完,终究是起身,然后走到前台去吩咐了工作人员照顾诗韵之后,又拨通了理管的电话让理管过来照顾诗韵,另外还给诗韵请了两个看护之后才离开。
诗韵听着门口的动静。知道裴君赫终究是走了,这才拿过了床头的电话,然后拨通了手心里写下的电话号码。
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之后。裴君赫有些头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旁边的劳伦斯看着渐渐散去的股东,这才把手里的平板递给了裴君赫,然后看着裴君赫说道。
“boss,这是昨晚关于您的报道。是否要对媒体做些回应?”
裴君赫接过劳伦斯手里的平板,看着上面满是关于昨晚自己抱着诗韵疾奔医院的消息,还算是有图有真相。裴君赫放下了手里的平板,然后看着劳伦斯说道,“把所有的照片都封杀,杂志都回收。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出去吧。”
劳伦斯恭敬的对着裴君赫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顺便通知了peter过来帮忙。
裴君赫看着平板上的照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种神情,到底表示了有多在乎怀里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在乎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才发现,其实他介意的,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是那个叫做周诗韵的女人。
一向极其在乎形象的裴君赫,忍不住揉了揉头发,心里就像是打了结的毛线球一般,怎么理都理不清楚。在乎,是不是应该说出来?可是,他亲手扼杀了他的孩子,他哪里还有勇气去解释这个真相。而她,又怎么会有勇气来接受这个真相呢。裴君赫苦笑。
Abraham推开了房门,看着一脸苦笑的裴君赫,然后忽然勾起了唇角,有些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kery,那个女孩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吧?”Abraham看着裴君赫说道。手里还端着一杯凉茶。
裴君赫抬头,看着abraham,没有否认。
“有时候,爱情,就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喜欢她,你却还不知道那是爱。有时候如果你不开口,那有些话,就一辈子没办法说出口。会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发生了以后,要想的是解决的办法,而不是自顾自的埋怨。”Abraham说完,拍了拍裴君赫的肩膀,然后端着凉茶走了出去。年轻人,太浮躁。
‘有时候如果你不开口,那有些话,就一辈子没办法说出口’。裴君赫的脑袋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几句话。如果不开口,一辈子。一辈子,多长的期限。难道就要因为这可笑的自尊心,而失去那些生命中的唯一?
裴君赫骤然起身,朝着停车场狂奔而去。
Abraham看着裴君赫的背影,理解的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让人受伤的往往是爱情,而让人解脱的却相反,是绝情。只是,可怜了那肚子里的孩子,看来,他离抱孙子的目标,又遥远一步了。
…………
医院。
“人呢?我问你这床上躺着的人呢?”裴君赫激动的揪着医生的领子,然后激动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