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终于明白为什么李不一当时会说“也许你很快就会后悔的”,因为李不一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他也明白了,这些年钱老头夹杂着关心和冷漠的心情。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沈念很伤心,也很愤怒。
李不一毫无表情地道:“早告诉你又能如何,难道你真会动手把自己的师父杀了?还不如不告诉你,你也好安心修炼。”
“你……”沈念很想揍在沈念所有星核的驱动下,生于宇宙,蓄于长空的星力如潮水般奔袭而至,威猛无匹,仿佛将当前时空扭曲,拧成一轮闪耀的蓝月,皓月连江,剑气狂飙,席卷千里。
沈念只觉得自己已经和星空融合,无穷的星空的力量全成了自己忠实的追随者,生生不息,取之不尽。
调动所有星核的动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沈念第一次感受到的这种感觉,极其奇妙,这一刻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如果萧冷云接下这式星技,那他的命运也将不可逆转!
一往无前,他只知道要将对手彻底碾压成泥!
萧冷云绝想不到沈念不但掌握了星技,而且看起来还很威猛,至少在器宗,没有哪个五阶星技在气势上能够与之匹敌。
同时他也后悔了,尽管沈念之前的表现已经让他很重视,但事实证明,重视程度还很不够。
由于刚才微微一错神,使得他失去了制胜的先机。
萧冷云的星技在仓促间出手了。
狂澜怒斩——
萧冷云的身体仿佛融入到手中长剑之中,幻化出无数柄长剑,对着沈念的来式狂澜般怒斩而去。
轰——
一个硕大的身体直撞在墙壁上,弹落在地,而沈念则以剑拄地,半跪在那里,在他的右胸,一柄长剑透胸而过,还在不断摇晃。
两败俱伤!
萧冷云出招有些仓促,没能够发挥出全部的威力,而沈念不但是全力出击,而且他手上的星器也让他的星技威力增加了不少。
萧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她虽然因为全心扑在生意上,而忽略了修炼,但是基本眼光还是有的,她看得出沈念的实力绝对在萧冷云之下,要知道,萧冷云在三年前便已经进阶到六星。
可眼前的事实是,萧冷云败在了沈念这一式之下,而且还败得如此彻底。
那个曾被自己认为注定要沦为平庸的少年,现在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吗?
震惊归震惊,萧岚还是马上冲到了萧冷云身边,审视他的伤势,毕竟是在为萧家服务了二十年的老管家,已经亲得像自家人一样。
此时的萧冷云软绵绵躺在地上,口鼻溢血,看得出来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他想不通,就算是五阶的星技,但是由一个比自己低一阶的人使出来,又怎么可能在破掉自己的“幻影刺”之后还让自己伤成这样?
如果他知道对手所使用的已经是当世五阶星技中攻击力最强大的星技,而且还发挥出了双倍威力,可能他就想得通了。
可惜沈念不会给萧冷云寻求答案的机会,他努力站起身来,拖着手中利剑,一步一步向萧冷云走去。
萧岚当然知道沈念想要干什么,她看到沈念如杀神一般慢慢逼近,毅然站起来,挡在了萧冷云身前。
“我绝不允许你杀死冷云叔,如果你非要这么做,那就先杀掉我吧。”
看到沈念这时的眼神,好像里面只剩下杀戮,她丝毫不怀疑沈念会对自己出手,可她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萧冷云死在沈念的手下?
萧岚并不知道,核力的耗尽再加上透胸而过的长剑,此时的沈念已经没有再次出手的力气了。
沈念在萧岚面前停下了,他现在只想知道,萧冷云是不是杀死钱老头的幕后指使者,如果是,那今天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够放过这个幕后凶手。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师父?”沈念缓缓问道。
“杀你和你师父,你是说冷云叔?”萧岚很疑惑,萧冷云确实动过将沈念扼杀在萧府的念头,但那是当年,现在绝不可能。
“你以为是我指使的吗?哈……哈哈……咳……咳……”萧冷云挣扎着笑道:“你以为是萧家要杀人灭口?可笑啊可笑,你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惹出杀身之祸,还这么不顾一切地跑来为钱老头报仇,真是情深意重啊,哈哈……哈……”
沈念听出萧冷云话外有音,冷笑道:“告诉我你知道的,我可以留你个全尸!”
“哼哼,你以为凭现在的状态还杀得了我吗?你现在已经不是大小姐的对手了。”
萧冷云自然看得出来沈念已是强弩之末,他怕萧岚被沈念给震慑到,先说破了提醒萧岚,又道:“不过我还是乐意告诉你一点消息,反正你也是快死的人了,你想不想知道自己小时候身上所受的伤是何人所为?”
沈念心头一震,他虽然并不想特意去查找自己现在这个身体本身的身世,但是他对那个让自己受制于羸弱的身体而痛苦了整整十年的人,还是很痛恨的,而且他也猜测到,这次器宗的行动,很可能和自己婴儿时所受的伤有关,萧冷云突然这样一问,更说明自己的猜测是有道理的。
“是谁?”
“嘿嘿。”萧冷云得意地笑道:“就是你赶着为他报仇的那个人。”
竟然养育了自己十多年的师父?沈念觉得很好笑,喝道:“住口!”
萧冷云看着沈念恼怒的样子,觉得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好极了,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沈念看着萧冷云得意的笑容,怒从心头起,强提气力,就要一剑向萧冷云刺去。
萧岚没怎么听明白两人的对话,不过她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隐约猜到大概与沈念以前那个弱不禁风的体质有关,看来当年秦神医检查沈念身体之后,隐瞒了部分真相。
她看到沈念的剑来,也顾不得多想,随手在沈念的手腕上一磕。
“当啷”一声,沈念在萧岚这一磕之下再也握不住兵器,长剑掉在了地上。
萧岚一呆,她这才相信沈念真的已经是强弩之末,心思也转到了沈念的伤势上,虚浮的下盘和刺透胸部的那柄长剑昭示着沈念的伤势极其严重。
她蓦地发现,自己对这个少年,绝非全不关心。
“哈哈……”萧冷云得意地笑了起来,突然笑声断绝,表情一下凝固了。
沈念和萧岚同时发现了萧冷云的异常,原本伤不致死的萧冷云,竟然已经断气。
为什么会这样?
萧岚犹不置信地摇着萧冷云的身体叫着“冷云叔”,沈念则呆在当地,因为这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了李不一的声音:“他说得没错,伤你的就是你的师父。”
李不一一顿,可是他终于没有动手,只是喃喃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可是师父根本没有任何修为啊?”
他突然像发现了问题。
“打伤你的时候他至少具备三星的修为,而在打伤你之前,他更是一个八星的高手,他的修为是被人一步一步废掉的。”
李不一的眼光当然不会错。
沈念默默站着,突然将插在胸部的长剑往外一抽,用尽力气对萧岚道:“那一半的财产还是你们萧家的,我不要了。”
萧岚看着沈念胸前鲜血喷出,惊呼出声,已经死了一个萧冷云,她不想再死一个沈念。
尽管她从不觉得自己对沈念有多在意,但是在这几年的时间中,她已经下意识将沈念看作是自己的亲人了。
一个毫无所谓的丈夫,也属于亲人的范畴。
“萧大小姐你也……”沈念话未说完,再也无以为继,身体往后就倒。
李不一连忙一把接住沈念的身体,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难得透出一丝悲伤地道:“他死了。”
萧岚张着嘴巴,发不出声来。
以前她觉得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夫婿不过是生命当中一粒微尘,现在呢?
这粒微尘湮灭了,那个用稚嫩的声音说要娶她的小鬼没了,人生中唯一叫过她“老婆”的人从此将不复存在。
两人的关系本不足以让她多么伤感,可是她现在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心痛,这是与萧冷云死掉所带来的不一样的心痛。
“给他净身更衣,找间安静的房间让他呆着吧,我出去为他买副好棺材,找一个好的风水之地。”李不一黯然说道。
“是,您放心去吧。”萧夫人突然从门外闪了进来,恭敬地应道。
李不一点点头,将沈念平放在地,飘然而去。
萧夫人目送着李不一的背影消失,对一脸疑惑的萧岚道:“这人应该是沈念的朋友,死者为大,我们按照他说的去做吧,也算尽点义务,好歹你和这小子名义上是有点关系的,这下正好,总算是摆脱了。至于大管家,我们当然更应该加以厚葬。”
萧岚听着母亲的话,心中百转千回,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味道。
是夜,夜静风闲,天风大陆一偶的偏僻小镇依旧安宁,钱老头的酒馆突然关门,人们也没有太在意,原本这个老头就不是镇上多么惹眼的人物。
早上萧家大宅里发生的一切,更是无人知道,就算有隐约听到从那边传来两声惨叫的人,也只当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上午萧夫人曾经一脸笑意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萧府内院一间僻静的房间内,一个少年安详地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直到半夜,突然有两个黑影从窗户翻入,在床前站立了一会,又迅速地离去。
顷刻之后,房中毫无征兆地闪出一个人影,伸出手来在少年的身上拍打了几下,少年“呃”了一声,睁开眼来。
“能够干翻一个六星的家伙,表现不错。”
“过奖过奖,惭愧惭愧,对了,最后那家伙是不是你下的手?”
“当然不是,不要以为萧家没人了,那家伙其实是器宗在萧家安下的刺,萧家怎么可能让他活下去。”
“……原来他竟然是器宗的。”
“这套寿衣材料不错,你帮人家拔掉了这根刺,他们对你真是没得说。”
“靠!有你在,想死都难,真是苦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