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笑道:“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才让他们派一个人过来帮忙,没想到会是你,真是巧啊,你放心吧,其实这里的工作很容易做的。”
沈念苦笑道:“还真是巧。工作容不容易我不知道,如果每天都要吃几个耳光我可吃不消。”
少女不好意思的道:“我爷爷就这点毛病,他不喝酒的时候还是很好的,以后熟悉了就好了——呃,我叫唐灵儿,你呢?”
沈念道:“我叫柳水心,以后还得请唐姑娘多多关照。”
唐灵儿笑道:“你放心吧,我会关照你的,你在这里等会,我去看看爷爷睡着了没有。”
说完急匆匆跑进阁楼里去了。
“她倒毫不客气,不过蛮可爱的。”沈念想着,眼前浮现出来一幅幅美好的场景,藏珍阁也变得亲切了许多,而那个醉老头,暂时被他给忽略了。
没多久唐灵儿就跑了出来,对沈念道:“爷爷刚睡着了,我们进去吧,先带你到楼上去看看。”
进了门,唐灵儿指了指一楼大厅隔壁的那个房间,对沈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两人小心翼翼上了楼梯,来到藏珍阁的二楼。
当沈念站在二楼门口的时候,终于深刻体会到了“藏珍”两字的涵义。
“珍”绝对不代表珍宝,它最确切的意思,应该是“破铜烂铁”。
藏珍阁就是破铜烂铁堆积地。
唐灵儿道:“这里就是你以后主要的工作地方了,经常会有损坏的傀儡残品进来,每一样都得按照不同的材料整理好,以便再次利用,工作很简单的,就是枯燥了点。”
沈念道:“以前一直都是你做的?”
唐灵儿笑道:“是啊,不过以后大部分工作就得归你了,我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面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可能帮不了你太多。”
接着唐灵儿又带沈念去到三楼。
“这里是本教历代留传下来的一些东西,不过除了纪念意义,已经没什么价值了,据说以前的教主新上任的时候都会到这个地方来看一看,是否能够翻到宝,现在基本不会有人来了,真正的好东西,谁会把它束之高阁呢?这里每年来打扫一次灰尘就好。”
三楼看起来比二楼要稍微整洁一点,好歹还有几个大小不等的完整傀儡,另外就是些“奇怪”的玩意儿,比如一根木棍……一张桌子……
唐灵儿解释道:“这里的东西,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中间本教又发生过几次大的变故,有些连来历都不知道了,比如这些傀儡,都已经无法再驱使,有几具据说是历史上某些大战中遗留下来的产物,其他的谁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铸造的,那根木棍据说本教第五任教主年轻时曾用它讨过饭,桌子是本教最伟大的铸造师当年的饭桌……”
这一堆破烂就是自己将来生活的一部分了,不过沈念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在现阶段,他本来就不需要多么五彩斑斓的生活。
何况现在又多了唐灵儿这么个可爱的小妞,总算是要充实一点了,至于那个醉鬼老头,就让他一直醉着吧。
次日有人送来了统一的衣服和身份牌,沈念就算正式成为傀儡教的一员了。
正式的弟子和学徒只是身份牌不同,在着装上并没有什么区别。身份牌有点像萧家的那个信物,也是徽章模样,只不过上面的图案不同而已,衣服有黑和灰两套,左胸绣着同样的小傀儡,数目是两个。
沈念后来才从唐灵儿那里了解到,衣服上小傀儡的数目代表了当前的星阶水准,一星和二星是一个小傀儡,三星和四星是两个,以此类推,七星和八星是四个,而到了九星,则是五个小傀儡。
灵级的高手衣服上同样绣着傀儡,不过是大傀儡,从灵级初阶到三生、六道、九转,每一层次多一个。
至于魂级的强者,由于太多年没有出现过,以至于年轻的弟子们都不知道魂级的服饰是什么样子了。
从此沈念就在藏珍阁呆了下来。
工作确实很枯燥,每天都有许多在训练和战斗中报废的傀儡残躯送过来,以铜、铁材料的最多,其次就是木头的,还有些锡金之类,都是些很普通的东西。
一般送到这里来的都是些基础型傀儡,真正珍贵的傀儡很难损坏,坏了也不会往这里送,而是有专门的铸造师进行修复。
不过,各式各样的傀儡还是让沈念大开眼界。
除了最常见的人形傀儡外,还有不少是动物造型的,以大陆上不同特性的动物为蓝本,虎形、狼形、蛇形等等,不同的类型的傀儡所拥有的能力想必也不同。
至于像大头坊那把椅子一样的怪异傀儡基本上再没看到。
就这样白天整理破铜烂铁,晚上修炼星岚决,时间过得飞快,工作越来越熟练,星岚决的进境也很大。
沈念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对于曾经在燃柳镇那个小地方隐忍了十多年的他来说,这样的生活根本不算什么。
他当然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他这辈子最想做的就是能够叱诧天风大陆,享受最美妙的风光,好对得起上天给他的第二次人生。
但耐不住一生的寂寞并不代表耐不住一时的寂寞,成功绝非呼之即来的,必须是实力、勇气和智慧的沉淀,成功之前,应当要甘于寂寞。
沈念和唐灵儿慢慢熟络起来。唐灵儿已经是三星的傀儡师了,而且她资质出众,很可能在一年内进阶四星。
这个小姑娘十分单纯,毕竟她年纪还很小,而且一直生活在傀儡城里面,没有什么历练。
沈念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有点像当年那个老粘着他的小表妹。
醉老头不喝酒的时候可能真是很好的,可他好像从来就没有不喝酒的时候,每天的生活除了酒还是酒。
在这段时间里面,他根本没有和沈念正正经经说过一句话,骂倒是每天都骂,骂得不爽了就打。好在沈念的星岚九变中有着很灵活的身法,再加上唐灵儿经常帮忙,被打中的机会要小很多。
即便如此,沈念的身上也常常青一块紫一块的,如果换作一般的学徒,只怕早就被打残了,难怪没人愿意来这里。
醉老头是唐灵儿的亲爷爷,叫做唐春秋,他真正的身份是一个八星的傀儡铸造师,已经属于大师级铸造师的行列。
由于七年前铸造一件极其重要的傀儡失败,从此一蹶不振,日日以酒浇愁,过着醉里春秋的生活,后来干脆躲到这藏珍阁来,什么事也不做,专门喝酒。
好在唐春秋作为八星的铸造师,本身实力不弱,换作一般人,这么日复一日的大喝特喝,早喝死了。
唐灵儿的父母在生下她不久就在一次狩猎中牺牲了,从小守着一个醉鬼爷爷生活至今,着实不容易。
铸造师是特殊的修星者,八星铸造师的战斗实力虽然不及普通的八星修星者,却也不是沈念这个三星阶菜鸟及得上的,好在唐老头醉熏熏的时候出手并不太重,两人一个打一个躲,渐渐较上了劲,沈念居然从中领悟到了更多星岚九变的精髓,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沈念比较关心的大头坊那个猥琐老头,唐灵儿也没有太详细的资料,只知道那人在教内辈分颇高,实力已经接近魂级,连教主都对他很恭敬。
兴趣来了他就偶尔管点事情,大部分时候都属于闲云野鹤。
傀儡说话的问题,沈念也从唐灵儿那里得到了答案。
原来傀儡之所以具有灵性,关键就在于它的心。
每一具傀儡在制造好躯体之后,便会在它体内安上一颗傀儡心,具体的说,就是妖兽的妖核。妖核的星阶一般也代表着傀儡的星阶,越复杂越强大的傀儡所需要的妖核也越高级。
傀儡师通过与妖核建立星灵之间的联系来控制傀儡的行动,在不断的战斗中妖核会积蓄更多的妖力,当妖力达到一定程度后便可能进阶,最终能够进阶到的层次,由妖核的资质所决定。
当傀儡进阶到灵级之后,便能够拥有低等智慧,可以浅显地进行语言表达,不过沈念之前遇到的木人以及椅子傀儡,他们并非灵级傀儡,只是傀儡师用某种特殊的手段使其发出特定的声音而已。
沈念终于明白为什么傀儡教要将大本营建立在死亡森林了,因为死亡森林正好是妖兽的天堂。
自从了解了傀儡术的种种神妙之处后,沈念终于忍不住在修炼之余对藏珍阁中的傀儡研究了起来。送过来的报废傀儡都是取走了妖核的,不过就只傀儡本身,也够沈念研究的了。
如果知道了一具傀儡是通过怎样的构造接收傀儡师传递到妖核的信息,又是如何表现出各种不同能力的,也许会对自己的战斗方式提供一些参考,星岚决的缺点就是所能够学到的非专属星技太少,多掌握一些战斗技巧绝对是有好处的。
可惜傀儡的构造实在太过神秘,从表面上看来也就只看出工艺精巧而已,其中的关键却怎么也琢磨不透。
沈念当然不奢望唐春秋会提供什么指导,好在还有个唐灵儿,这个小姑娘实在是没有丝毫的心计,除了傀儡术本身限于规定不能说之外,其他的东西,沈念问什么,她就教什么,又热情又细致。
“要了解傀儡,首先就得了解铸造术,不只是铸造师,即便是傀儡师,对于铸造术也必须要入门的。而铸造术的入门,就在于一个‘造’字。铸造铸造,先造才能铸,其他的未得许可我不能教你,不过铸造术的入门是每个人都可以学的,很简单,你只要每天用木头雕一只小傀儡的样子出来就行了,用心去做,你会有领悟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