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均戒备起来,杨露夕拿着她的追月连弩,跳下床,对小绿仰了仰头,示意他看看床下,小绿祭出树藤长鞭,猛地一挥,劲道正好将遮掩着床下的布帘掀起。
床下除了一双破布鞋,并无他物。
杨露夕将目光从床下移开,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后,落在了屋子角落中那上锁的柜上。
柜子很大,朱红的漆略有些斑驳,一只铜锁将柜子锁起,显然这其中是这家放置最重要东西的地方。
小绿手起鞭落,那铜锁应声落在了地上。他的力道控制的很好,既打落了铜锁又没让柜子落下什么损伤。
寂夜向前两步,手持玄铁棍将柜盖一下挑飞,柜子盖板桄榔一身落在一旁。见没什么事情发生,寂夜走向柜子,向里望去。
“呃……”望向柜子之内的寂夜发出了一声呃声后,便手足无措的杵在了那里。
“是什么?”杨露夕急忙问道。
“一个孩子。”寂夜望着柜中说道。
杨露夕等人急忙跑到柜子旁边,探头向里望去。只见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姑娘蜷缩在柜中。一股刺鼻的屎尿气味至柜中散发而出,使得众人不禁同时都皱了皱眉。
“是谁把个孩子锁在了这里?”杨露夕一边说着一边爬到柜上,对蜷缩在里面的小姑娘说道:“来,没事了,到姐姐这来。”
小姑娘似乎饿了很久,对于杨露夕伸过来的手毫无反应,只是毫无力气的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嗯嗯之声。
望着那小姑娘叹了口气,杨露夕转头看向李允,说道:“李允,麻烦你一下呗,把这可怜的孩子抱出来。她似乎已经饿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说完杨露夕从柜子上蹦了下来。
李允探头看了看蜷缩在里面的小姑娘,伸手拉过她的手臂,将那瘦弱的小姑娘拎了起来。
“你小心点。”杨露夕见李允拎小鸡一般的将那女孩拎了起来,急忙喊道。
李允将小姑娘拎出柜子,抱起她几乎已经皮包骨头的身子,放在了床上。
杨露夕扶起小姑娘,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拿出水壶轻轻的将壶嘴对准小姑娘那干涸的嘴唇,将水液缓缓灌进小姑娘的嘴里。
“呃……”小姑娘的嗓子哑得厉害,除了一点嗯呃的呻吟声,根本发不出任何别的声音来。
勉强灌了几口水进去后,似乎是因为有了清水的滋润,小姑娘脸上痛苦的神情略为缓解了不少。她躺在杨露夕怀中喘息了半晌,终于挣开了双眼。
“她醒了,李允你去看看能不能煮些粥来。”杨露夕见小姑娘醒转过来,忙对李允喊道。
李允见那小姑娘喝了些水,看起来似乎不再是那么奄奄一息。便应了一声,转身来到这家的灶房,在炉灶中胡乱塞了些柴禾点燃,刷了刷锅,在锅中到了半瓢清水,又在灶边的米缸里抓了把米扔进了锅中。
他心中颇为不悦,这也就是杨露夕指使他做事,若是换成旁人,早被这位周王世子一脚飞过去了。
不大会儿功夫,锅中便飘出了阵阵香气,杨露夕跑到锅边,掀起锅盖一看,一锅散发着阵阵米香的粥已经熬的颇为绵软了。
拿起灶台旁放着的瓷碗、木勺,杨露夕舀了一碗粥,一边搅动,一边问道:“李允,你不是用的这家水缸里的水吧?”
李允看了看杨露夕笑道:“你不会以为我白痴到那个地步了吧,那缸里的水怎么也放了十几天了,水中都起了脑了,还能用么?”
说完,李允看了看杨露夕又说道:“看村里的情形,这村子中的人少说也走了十几天了吧,真想不到,这小姑娘被锁在柜中竟然还没被饿死。”
“柜中应该放着一些鸡蛋,这孩子应该是靠它们活到了现在。”小绿突然说道。
“鸡蛋?你怎么知道?杨露夕不禁问道。
小绿指着墙角那口柜子说道:“那里面有些鸡蛋壳。”
“哦。”杨露夕轻哦了一声,她还以为小绿还有什么名侦探的潜质,原来是这样子。
杨露夕捧着粥碗正欲将晾至温热的粥喂进小姑娘的嘴中,那原本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女孩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咕噜爬了起来,抢过杨露夕手中的粥碗,三口两口便将里面的白粥喝了个精光。
可能是肚中有了些食物垫底,小姑娘的脸色好了很多,在将碗里的米汤尽数舔净之后,她将碗递给杨露夕,怯怯的嘶哑着声音说道:“姐姐,还有么?”
杨露夕正欲起身再盛些过来,李允却将她手中的空碗一把夺过,说道:“别给她吃太多,饿极了的人,不知饥饱,吃太多会撑出毛病的。”
杨露夕听李允如是说,便点了点头,转头望向小姑娘将李允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小姑娘本就对他们这些人颇为胆怯,听杨露夕这么一说,也不敢坚持,只得乖乖的点了点头。
见小姑娘已经恢复了不少,虽声音嘶哑,但也能开口说话了,杨露夕便开口问道:“能告诉姐姐,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小姑娘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挠了挠脑袋说道:“我和宝柱,二娟他们一起玩藏猫猫,我在柜子里睡着了,醒来以后,柜子就被人盖起来了,我怎么推也推不开……”
小姑娘似乎怕极了被困在黑暗中的这段日子,说道最后竟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杨露夕无奈的叹了一声,伸手为她搽去脸上的泪水。心中不禁怪起自己太过激进,这样一个被锁在柜中的孩子,能知道些什么……
望了望,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杨露夕心中灵光闪现,忙张口说道:“小妹妹,你能告诉姐姐这是什么地方么?”
小女孩渐渐的止住抽泣,声音嘶哑的说道:“这是段家庄。”
杨露夕望了望李允寂夜等人,寂夜与李允摇了摇头,显然他们并不能从这简单的段家庄三个字中判断出他们此时的方位,应该行向何方。
“那你知不知道离这里最近的城镇怎么走啊?”杨露夕笑眯眯的看向小姑娘再次问道。
小姑娘想了想,说道:“姐姐你说的是北宁么?爹爹带我去过,小葵认得路哦。”
不待杨露夕说话,李允和寂夜异口同声,道:“北宁。”
北宁是地处北方的一处不小的城镇,李允虽未到过,却也知晓北宁这处地方。而寂夜曾与他的师傅游历时,曾经到过北宁一带。
小姑娘此时似乎对杨露夕等人的惧意减轻了不少,她轻轻的扯了扯杨露夕的袖子问道:“姐姐,小葵的爹爹和娘亲呢?他们怎么都不在家?”
杨露夕被小葵这么一问,不禁有些哑然,可只愣了一愣,便顺嘴胡诌道:“小葵的爹娘有些事情,去走亲戚了。他们要姐姐帮忙照顾小葵。”
小葵听杨露夕这么一说,不禁憋约着小嘴要哭出来。
杨露夕见状,忙说道:“小葵不准哭哦,你爹和你娘等你长大以后就会回来了,你要是哭的话,他们可就不回来了哦。”
“小葵不哭……”小葵被杨露夕连哄带吓,抽噎着用脏兮兮的小手使劲的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