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幻璃不客气得张开嘴,小心得将汤吞了下去,鲍鱼汤,这可是她第一次在皇宫里喝到鲍鱼汤啊,怎么感觉,这是最后一餐呢?就好像大牢里,犯人在处死之前的最后一餐,她什么时候升值了?难道是宇文睿于心不忍,给她享受最后的皇后的待遇?
喝过汤,月幻璃指了指放在最远的一道菜,宫女马上夹到她嘴边,指了指空碗,马上就有人给她盛满饭,真正的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时刻!
终于,晚膳过后,天也黑透了,众宫女又铺起床来,床上更加不用说,自是皇后的待遇。折腾了大半宿,散了的也散了,守门的守门,打瞌睡的也打起了瞌睡,月幻璃坐了良久,会得全身都麻了,眼见跟着侍候的宫女也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瞌睡,月幻璃轻轻起身,踱到院子里,抬起头,看着满天的繁星。
一阵微风,带来了熟悉的簘声。
一听到簘声,月幻璃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酸楚。
明明那么恨他,为何还会如此难过?
箫声带着淡淡的忧伤,如同情人诉说着忠肠,一曲没了,另一曲又起。
月幻璃静静得坐在水池边,任风吹拂起他的长发,任那箫声,一遍又一遍。
——分隔线——
冷宫太门,门口一辆奢华的马车,大批侍卫排列在两边,很是威风。
还真像是送亲的队伍呢,就好像,她才是联姻的公主!
月幻璃望了眼冷宫的大殿,盗了那么多宝物,结果一件都带不走,全留在了冷宫,若是一去不再复返,这些宝物,大概要永远呆在这永远天日的冷宫里了,呆着也好,说不定千百年后,让后人给挖掘出来,说不定会落到老爹手里呢。
上了马车,车帘放下的那一刻,心里涌起一丝不舍,就如同要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一般,或许是从睁开眼的那一刹那起,这个冷宫就成了她的家,在冷宫呆了那么长时间,突然离开,难免会有些感伤。
马车缓缓得沿着宫道往宫门口驾去,一路上,月幻璃不曾拉开马车车窗帘,只是将手放在大腿上,那柄冷绑绑的手枪,已经准备面向敌人了!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马车帘没有拉开,月幻璃也能感觉到此时马车外是何等的壮观,光听风吹过的声音,她也能感觉到,外面,早已是戒备森严,严正待发。
停止了一小会,马车又动了起来,不快不慢,直到听到外边嘈杂的人流声,月幻璃才抿嘴一笑,终于出了这道皇宫大门!
如果她猜得没错,宇文睿的马车就在她的前方。
历代君主,送公主远嫁、送将军出征,等特殊重大事件,都要出城送行,今天,虽然不是公主出嫁,却也是送东霂国太子回国,而这东霂国太子,遭遇公主悔婚,太子通情达理,没有追究,为表两国日后友好,南暻皇帝亲自送行!
不紧不慢行至半日,耳边除了马蹄声、马车声、脚步声,更是传来若隐若现的水流声,那声音,就像那瀑布从高山顶上流下一般。
这也是月幻璃第一次在宫外,她从醒来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冷宫、太和殿、湖心阁三个地方打转,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就像笼中的小鸟向往蓝天,现在,终于飞出笼子,心中有些激动起来。
水流声越来越清晰,终于,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只听见一阵马蹄声朝马车而来。
“过了这道桥,从此,自已保重。”
是宇文睿的声音。
月幻璃激动得站了起来,站到一半,硬是强迫自己又重新坐下去。
沉默,马车外沉寂得只听见流水的声音。
她不知道他现在的脸上,是一种怎样的表情,是开心、是庆幸、还是得意?
“皇嫂,我要见皇嫂。”
沉寂中,传来宇文新纯的声音。
月幻璃一把掀开马车帘,钻出马车,白纱外,宇文新纯正努力想挣脱架住她的侍卫,几日不见,她憔悴了许多。
“让公主过来。”
宇文睿骑在高头大马上,脸上依旧无一丝表情。
侍卫放开了宇文新纯,宇文新纯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月幻璃,哭了起来:“皇嫂,对不起,对不起。”
月幻璃轻拍着宇文新纯的后背,道:“别哭啦,哭起来好丑的。”
宇文新纯放开月幻璃,吸着鼻子,一脸的内疚,“皇嫂,新纯对不起你,你不要怪新纯好不好?”
“小傻瓜,我干嘛要怪你呢。”月幻璃轻轻为宇文新纯擦拭着眼泪,笑道:“不要再叫我皇嫂啦,我已经是平民百姓了,叫月姐姐喔。”
“月姐姐。”宇文新纯鼻子一抽一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月幻璃看到如此可爱的宇文新纯,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以后,月姐姐不在,你一定要过得开开心心的,知道吗?”
“嗯。”宇文新纯拼命得点着头,她知道,因为她的悔婚,洛寒太子便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也知道,皇兄不是故意的,皇兄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是为了保全两国以后的友好关系,只是,牺牲了她的皇嫂。
“再见了,可爱的公主。”月幻璃摸了摸宇文新纯的头,转身,没有看一眼宇文睿,往前面走去。
洛寒骑着马站在桥头,笑容满面的望着她。
一身的大红,是那么得醒目,那身姿,竟会那样的美!
洛寒的人已经全部过到桥那头,月幻璃缓缓得走到洛寒面前,洛寒伸出,月幻璃将手搭到他的手上,双脚腾空,跃上了马。
“我带你离开南暻国,正大光明的离开。”洛寒道,“从此,你自由了。”
月幻璃坐在洛寒的背后,一只手搂住洛寒的腰,另一只伸向大腿上的枪支。
“坐稳了。”洛寒双腿一颊马肚子,马便撒开蹄子飞奔起来。
大桥架在一条大河上,河水离桥面有二十米高,不远的山崖上,一块如银布的瀑布挂在山间,飞流直下三千尺,凝是银河落九千,大约就是现在这样子。
“月姐姐。”
宇文新纯见月幻璃坐上马,从此不会再见,心中悲伤,冲月幻璃大叫起来。
月幻璃猛得回过头,腿间的枪便要拔出,一阵疾风,将她的帽子刮飞。
万千黑丝飞舞,绝美的容颜,只在这一回眸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