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精致的娃娃。”男子本是因为好奇上前，一站上来反而更是衬托出女子的娇小，她的大掌一捏就会碎吧！不自主的惊呼出声。
娃娃？说我吗？少女讶异的看了看自己，就不知道自己这种浑身活力的野丫头哪里像那种乖乖文静很会摆姿势的女孩，娃娃不都是称赞那种女生的名词吗？
“谢谢，不过您究竟需要什么呢？”虽然心中对于这儿人的审美观一阵疑惑，不过绝对不跟财神爷过不去，客人永远最大的是现代社会资本主义带给我们最大的教育，我仍然陪着笑脸甜滋滋的问他。
“娃娃，给我二十碗吧！”也许是那双清澈眼中的坦然不造作让男子欣赏，一挥手就把后头的同伴们全都叫来，一群人在摊子前面站成一长串连绵的山群，各个都人高马大，少女整个人都被淹没其中看不见身影。
孙耀见状立刻紧张兮兮的把手按地更紧，没想到危险的状况比自己想像的还要早出现，准备那群人一有不好的行为立刻冲上去把少女救出来。
可是众人意外地，听见那圈包围中传来清脆的笑声，就连包围着的大汉们都笑成一团，几个看上去不茍言笑的人都忍不住勾起唇角。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相继离去，临走之前还跟少女热情告别，每个人眼中都闪着愉快。
我则喜滋滋地收钱，听着铜钱在盒内叮咚响着的声音，真的很让人心情愉快，货币改革变成纸钞，虽然大叠大叠的钞票拿在手上很过瘾，可是其实纸钞也不过是一种虚拟货币，如果不是有众人的认定还有金属货币的支持，其实它们就只是普通的纸张毫无价值。
这种时候自然是没有的，秦国的货币主要是铜钱和黄金，有钱人用黄金，穷人就用铜钱，铜钱的币值似乎是一枚十二铢。
我歪着头，边思量着钱的价值，边聆听着钱的脆响。
“呃……晴雨，你是打那儿学会这些的？”胡妈开口问着，这大概是所有人的疑惑，这种年代，会在外头抛头露面的闺女不多，除非是家境真有困难，否则即使是俭朴民风的秦国，只要是家庭小康的闺女都不会出来露面，遑论可以当街叫卖。
更何况从第一次见到的情形来看，她不可能只是家庭小康，光是围在她身上的狐氅，就是小康家庭不可能拥有的奢侈品。
这样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儿，怎么会这些？
打那儿学会的？好怪的问题，这种东西不是很寻常吗？我先是困惑的皱眉，但很快的又想到为什么胡妈会这样问的原因。
“我家乡不避讳这些事情，大家都提倡平等，就连女儿家都可以跟男人一争天下呢！这位姑娘，请来试试看吧！”少女眨眨眼，俏皮的说着，转过头又轻快地招呼着客人。
“楚国是这样的地方吗？”胡大娘忍不住困惑，战国七雄，各有礼法约束，跟其他六国比起来秦国还自由些，奖励耕织还有对于各地的民族商人不会排斥，才使得他们许多人来到秦国落脚。
“呃，不是……我家在比楚国更远的地方，只是之前我是从楚国过来的。”
“究竟是什么地方？”真有她口中这么美好的地方，人人平等，就连她们妇道人家都不会被人歧视侮辱，可以养出这样的女孩子，那个地方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地方吧！
两人谈话之间，越来越多人不畏惧孙耀的眼光，在摊子前面聚集。少女一边想着如何回答胡大娘的话，还要分身乏术地应付现场的客人，手忙脚乱。
“我来帮你吧！”见心有好感的女子有难，原明佼当仁不让挺身而出。
“嗄！谢谢。麻烦你替那个人找钱好吗？”我回了他一笑，感谢他的帮忙，胡妈也是，问话问到呆掉也忘记这是谁的摊子……
“我想想，在海的另外一边吧！”没错，我来自几千年后海的另一端。
人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去，其实你并不属于那里。
去你的不属于那里，我心中光火的骂着那从心底浮起的声音。
其实你本来是不该存在的人，你父母一生中，注定只有两名男儿。
就算你这样说又怎样，可是我确确实实的在这里了，你是掌管生杀大权的古神，我也许对你来说只是一颗龙珠，你有所图才让我诞生，对你们这些神仙来说，我只是攸关中国未来的一颗棋。
可是，那又如何？
我白晴雨，此时此刻的确站在这里，我有血有肉的活着，那些沉沉的重担为什么偏偏要我扛？我想活地放恣，活地率性，我再也不想被心中的心恸悲伤影响，为了保护天下人，可是我连对我最重要的人们都保护不了。
我要坦坦荡荡的承认自己的存在，活过的证明。
“我来自一个美丽的地方，是在海外的一座岛山。”我面带微笑，朝胡大娘说着。
“晴雨，要不要骑马去湖边玩玩，今天木塔湖边晚上会有营会唷！”原明佼面色镇定地朝少女提出邀请，天知道他为了这句话练习了几次，才能这样毫无困难的说出。
“营会，那是什么？”我放下手中正串着的珠鍊，前几天逛街时看见有人在贩售各种颜色鲜艳的珠子，虽然并不是爱好手工艺的少女，可是偶尔也会脑子灌水想要有点气质一下，又便宜，六铢就一大袋，还没来的及高兴，没想到这珠子虽然漂亮，可是孔洞很小，这时候又没有风筝线一类的硬线，只能用棉线，几天下来口水快干掉眼睛也快烂掉。
难怪古代女人很多做针线做到后来都会烂眼眶，我穿个珠子就这样了，果然还是书虫的日子好。
女人难为哪！
“再半个月，秦国的冬天就宣告结束，春季播种的时刻就要来了。”说到这方面的事情，原明小麦色的脸庞就不自主的浮出笑容。想到播种时大夥儿们是多么欢欣期待，秋天收割成为一片金海的田中，稻谷跟晒干后的草气味是多么芬芳。
秦国是如此一个富饶强大的国家，每个秦人心中都对它有着无比的认同。原明也不例外，对于自己国家的骄傲跟认同，成为一种惊人的向心力跟团结性，这也是中原其他国家比不上秦的地方之一。
“已经……要过冬天了吗？”我有点吃惊，回想到我刚来的时候应该是夏末秋初的季节，可是莫名的被丢到赵国去，赵国的地理位置对我这个打小活在热带地区不知寒冷冬天又有暖气机的少女来说就算的上是冷了。
对于冷热四季失去判断的准则，跟随小雷他们逃亡，遇见李园，已经过了一个冬天，而后跟着谷曦一起到楚国，那时候已经是隔年盛夏，而今，冬天又要走了吗？
时间好快，快地让我捕捉不到。去年的冬天，此时此刻发生了什么事情？
遭人绑架，被人算计，中箭受伤，下落不明。
怎么感觉全都是坏事，我苦笑一声。
但是似乎也有快乐的事情呀！会在心中流淌过甜蜜的感觉。
“小姐！喝点甜汤吧！”
“这样不行，老是只吃甜食不吃主餐，李云要生气罗！”
对阿，也曾经有过开心的时刻，我眯起眼，半陷进回忆中。
“宇，别老在园子中边晒太阳边睡着，小心晚风让你着凉。”
“又顽皮了？你也真是的，别又捉弄孙耀嘛！”
那个人，带着无奈的语气，脸上的笑容却是宠溺的，让我一次又一次的肆无忌惮，以为这种温柔是永无止尽的，像是没有额度的信用卡。
只是我忘记了，不管我怎样以为他没有额度，信用卡就是信用卡，卡的帐单总是会来。
喉头有一种苦的难以形容的味道流过。
“我很抱歉，宇。”
你的抱歉中，是对于没有做到我们的约定，还是因为你身边的人？那个的比重多一些？胸口，温温烫烫的。
“晴……晴雨……你怎么哭了？”佼一下手足无措，心中喜爱的女孩子就这样毫无预警的流泪，她在笑，可是那种笑却含着莫大的悲伤。
“我……我哭了？”我伸手想要擦脸颊，脸上却是一片干爽，只有眼前的视线模糊成一片。原来我不是不想哭，而是连流泪都没有力气，也许是因为一直催眠自己，我根本就是在梦中，也许我还中箭受伤躺在床上呢！这只是我做的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或许，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去年的这时候，也是我跟小雷分开的日子。
没想到时间这样的快，又一年过去。最近特别容易想起你，这是为什么？还是因为始终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我心中呼喊着，即使是午夜梦回，也会让我不自主的惊醒。
“你没事吧？”佼伸出手想要替她擦擦眼泪，可是又觉得这样太轻薄女孩子，听说南方的女子脸皮薄，搞不好这行为她会误会。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以前的事情。”我说着，语气故作轻快。
“不是说有营会吗？我们找呼兰一起去吧！我从来没参加过这种营会，好期待唷！”我擦擦眼，很快的站起来，除了眼眶还有点微微发红以外，看不出一点异样。
“当然好。”佼看了看少女，像是了然什么般的微笑，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说出口藏在心中的一两个秘密吧！他也不是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人，只是如果有哪一天，她愿意把这秘密跟自己一同分担，该有多好？
“等……等一下……”结结巴巴的语气，难得的不是出现在原明口中，而是来自某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
“晴雨，快点吧！”呼兰轻声催促着，已经在马上等待许久。
“可是可是……”可是这马好大一只，比我之前骑过的都还要大，而且我以前都不是自己骑的，刚刚夸下海口毫不考虑的拒绝呼兰跟佼的好意，说要自己骑，这下可好，自打嘴巴。
“比起南方的马，我们秦国的马大些，是因为大户乌氏的关系，几乎所有良马的出产地都在秦国。”原明说着，边不自主骄傲的挺了挺胸。
乌氏，指的是那个畜牧大王乌氏吧？就以前所看的书中信息，本来他是在赵国，后来被逼的不得不奔走秦国，在古时候战马就等于战力，光看这马如此高头大马心中就忍不住喟叹。
逐良人用奸人，赵国不亡真是有鬼。
“放心吧！红离很温驯的。”呼兰安慰着我，一个俐落翻身下马，这营会要早点去才行，现在去才能欣赏湖边美景跟日落，看她在这样磨蹭下去日都要落了。
“它是女的？”我跟那只马默默的含情对望，身为一匹母马你也未免长太高了，小心将来没人敢要你……
虽然你长的很漂亮，身材修长肌理柔软线条优美，睫毛好长，眼睛水汪汪的，颈上和尾巴的毛像是被染过，深深的栗子色在阳光下照射出暗红。
红离像是读懂少女眼中意涵，发出轻声的嘶鸣，低下用马头摩擦了下她梳的齐整的发，让少女的发变的有些凌乱。
“唉！你欺负我！”少女发现她的小小坏心眼，嚷嚷着退后两步，手忙脚乱的整理头发。
“阿！红离喜欢你呢！”呼兰抿嘴笑着，红离个性温驯，难得展现出这么调皮的样子，看来她挺喜欢眼前的少女的。
“骗人，哪有人……马的爱这么扭曲的。”我把头发拍好，可不想等等像疯婆子，好歹我也是青春年少不想跟路边欧巴桑一样。
“我跟你说，不可以再用我的头发唷！”早上春桃心不甘情不愿梳好的，要是弄坏了她肯定会生气。少女嘟嘟嚷嚷的，对着马儿说话，我们要和平相处，这样我就会拿好吃的给你吃哦！
动物似乎有着特别的直觉，红离彷佛懂了，当少女小心翼翼靠近后，她垂下头盯了好半晌，接着亲热的用颊去摩擦少女的嫩脸。
“你……哈！这样很痒的！”本来有点害怕，毕竟之前旅行那阵子被小雷单风耳提命面，慢慢了解马其实很危险，它要是发起狂来在我身上踏个两脚至少也要胸骨碎裂。一想到会痛心中多少有点怕怕的，没想到这只红离温驯又可爱。让我心中多少解了一点心结。
“看来你是一只好马儿。”等她这撒娇的动作一结束，我拍拍她，很高兴我们达成共识。
没想到下一瞬间，红离立刻又故计重施，这次更过分，少女的右边头发几乎完全被弄乱。
“啊！”伴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脆喊。
“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坏的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