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尴尬的时刻，却来了个意外的访客。
“请等等，小姐，请让奴婢先去通知茹可小姐……”小侍女慌慌张张的拦阻着，眼前的女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进来，大剌剌地如入无人之境。
“用不着了，我跟你家小姐熟的很。”女子一挑眉，又疾步往内走，标致艳丽，嚣张的让人睁不开眼。
“可是……可是……”小侍女急地都要哭出来，不停地想要试图阻止，可是又畏惧女子的身分，说不准得罪来头很大的人，这样自己一定吃不完兜着走。偏偏这种重要时刻，李云姑娘又到膳房去吩咐膳食了……
“唉！别罗罗唆嗦的，闪一边去。”女子一推，涂着蔻丹的手把小侍女推开了好几步，同时直接打开了房门。
“不！不行！”小侍女这才惊慌的如梦初醒，忙大喊着追上来。现在不能进去，什么时候都行，现在不能进去……
热雾气弥漫，烟雾袅袅在房中盘旋，混合着花瓣的香气还有清晰的水声。不难想像房间的主人正在做什么。
噢！她完了，她竟然放了一个外人在小姐沐浴的时候进到房内，小侍女惊慌地搅扭双手，一脸世界末日般悲惨，脸色惨白连唇色都毫无血色。
“是李云吗？咦？”听到开门声的少女，问着看向门口，身子正浸在热腾腾的木桶中，上头洒散着许多花瓣，她正调皮的把花瓣一瓣瓣叠高，像是堆积木，挑战着能叠多高。
李云说要去吩咐膳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转过头，手上还拿着一瓣花瓣，却因为这个转头的细微动作引地水波荡漾，花瓣塔受不了这种地震，七零八落的垮台。
那里站着的却不是李云。而是……
“李红？你怎么会来？”我惊喜地喊着，好久没看见她，以为她也是神出鬼没一群，倒也没有认真探究。
看见少女脸上闪着的喜悦之光，李红挑挑眉，正要说话。
“小姐……小姐……奴婢不力，奴婢罪该万死……”旁边的小侍女却抢先一步，双膝落地，浑身不停打着哆嗦，不知道这个小姐会怎么处置自己，之前服侍的主子有些好的顶多棍棒一阵，遇过糟糕的还用火筷子烙人，而今竟然放任别人闯进正在沐浴的小姐闺房，她恐怕大势已去。
她越想越害怕，更是头磕磕碰碰不停撞击地面，她不能被府内辞退，之前好不容易工作还清了，可是又碰上大哥婚事，于是又被娘卖进了这间府中，大哥的婚事也举行了，钱早早花光，自己要是被辞退，全家都要因为付不出钱而被官府逮去关。
嗄？什么？她怎么罪该万死来着？
我皱起眉，不是说过讨厌别人跟我跪吗？她这样一跪我大概折寿了三年，妈呀竟然还磕头。
“欸欸欸！那个谁！”因为她新来乍到，实在想不太起她的名字，是叫做春枝花娇还是叫做花枝的……
“对不起，小姐，奴婢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请小姐大人有大量，放过奴婢这一回……”其实叫做春桃的奴婢，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少女心中跟某种软件海洋生物画上等号。只是兀自害怕着。
“好好好，我接受，你可以出去了。”我挥挥手，她在这样下去，我大概也要短命十年，偏偏我现下又没办法起身，一起身就春光外泄，就算都是女的，好歹也让我有点羞耻心好吗？
“好。呃！小姐，您不……责罚奴婢吗？”春桃站起身，额头上已经有点红肿，可见她方才多用力，才能在厚软的地毯上还磕出这样的痕迹，如果没有地毯不就头破血流一命呜呼？
到现在这种古人对于贵族高阶身分人的畏惧还是令我莫名其妙。
“嗯……好，责罚你……”我歪歪头，想了一想。
果然还是免不了要吃一顿棍棒的吧……春桃紧张地想着，希望不要太严重，皮开肉绽的话她便无法工作了。
“罚你……罚你去找大夫，先给自己的伤口上点药，接着到厨房去跟嬷嬷说要她给你炖碗鲈鱼汤，强筋补血，瞧你脸色白的。”下次一定要跟李云说好，多跪几次我真的会提早归西。
“是，好……嗄？”春桃应答之下才发现不对劲，怎么感觉不太像是处罚，这听起来……反而很像是某种奖赏……
“小姐您是在跟奴婢说吗？”她小心翼翼的问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没听错，好了快去，这样门开着很冷耶！”我缩缩脖子，滑进水中，只剩一张嘴在那里喳呼。
“可是……可是……”
“好了，你家小姐都这样说了，还抗命？小心真给你一顿棍子吃。”李红说着，把春桃推出门外，碰地一声把小侍女关在门外。
房内，剩下我跟李红。
“李红，没事的话可以让我先穿衣吗？”我看着没有意思要回避的李红，笑地有一点点尴尬，就算久别重逢很开心，可是这种情况下实在是很难畅所欲言吧？
李红置若罔闻，迳直走上前来。她就是听不进别人的话，嚣张的很……
“呃……怎么了？”我更躲进水中，相对起丰满艳丽的李红，我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想自取其辱，在她面前坦露我纤细平板简直像是没发育的身子。其实也没那么差啦……只是跟她一比，看起来就很像没发育……
“没想到刚好撞见你在沐浴。”李红挑挑眉，两手倚着桶缘，兴味盎然地看着我。
“呃……刚刚去外头放风鸢，这儿的天气就很不舒服……”黏黏湿湿的，南方的气候总很容易如此。
“你是李园的表妹，怎么会不习惯楚国的气候？”李红像是不经意的问着，却挽起袖口，把我的一只手从水中提起，吓地我只好用另外一只手护住胸口，被举起的手上头漫流的水痕，白皙的手背映着闪闪发光，血管清晰可见。
我一瞬间闪现迷惑，奇怪……我以前，有这么白吗？
“说也奇怪，你身为楚人，却玉白的彷佛是燕女，通常只有燕国女子才会如此赧透地像是白璧。”李红垂眸，像是认真地研究着我的手，似乎想从中读出什么讯息。
“呃……可能因为比较少晒太阳……”也可能因为古时候臭氧层还没破洞紫外线不强烈让我晒不黑……
“曦……就是喜欢你这样子吗？”李红喃喃说了一句，我却没听清。
“什么？你说什么？”
“没怎么。”李红带笑，涂着蔻丹的指甲却不自主的用力，陷入少女的皮肉。
“啊！”我吃疼地轻呼，一下瑟缩。怎么了？突然这么用力……
“抱歉。”李红放开手，眼中却毫无温度。视线转而往下，正巧少女胸口的花瓣散开，可以清晰看见她雪白胸口上，有着一个硬币大小的伤疤。
“那是？”李红看着伤口，疑惑地问着。
“阿……？这个阿，就是之前受伤的……”穿透胸口的那支箭，即使伤口愈合了，仍然在我的背后胸前，留下了一个疤。古代也没什么美容整形，我大概也只能带着这个疤活下去。
不过，至少命是捡回来了。纵然心有馀悸，可我绝对不会后悔我当时的行为。
“是吗？很痛吧！当时……一定很痛吧？”李红无预警地伸手探入水中，用指尖点住那个疤痕，我乍然而惊，不只是因为一下被人碰触。而是好像有一种热流，不是舒适的，而是像火烧，像是伤口当初刚撕裂的疼痛般，从李红的指尖传递了过来。
房内的气氛，一下子有说不出的诡谲。
少女的眼儿睁的好大，饶是神经意外大条的她，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劲，透亮的眼珠子，好像黑水银般，惊慌地要跌出眼眶。
“现在愈合，已经不痛了。”我有些不安，试图闪开李红的手。可是她却点着不放。
“为什么呢？”她忽然又轻又柔地说了一句话，脸上的表情沉肃下来，甚至我觉得她的眼中，有着一丝愤恨，妖媚而充满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