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玥蓝,麻烦你们做的那个?”少女转向侍女,满口含糊不清,凉糕早忘了吞。
“是,已经做好了,但是小姐真的要这么做吗……”玥蓝有点困惑,小心地从一旁的包袱内拿出一条叮叮当当的腰带。
“完美,哇你真的太手巧了,要是去开手工艺品店一定大红。”很好很好,我朝她抛出一个小草式微笑。
玥蓝蓦地脸儿爆红,从小就卖身入府,她接触的外人也少,受到少女这种半诱惑半调戏的微笑,自然是没有抵抗力。
“不过那个菜单……”还是很奇怪,厨房做不出来……
“如果做不出来的菜你拟成清单给我,剩下的还是照样上。”
“好的。”
玥蓝刚退下去,演奏组的就一拥而上。
“小姐那曲子,我们想了一个晚上,觉得这样修改会更好……”他们吱吱喳喳争先恐后的说着。
得了得了,这大概就是民主体系的弊病,意见太多……小草少年撑着头,一边怨叹自己吃饱太闲把千年后的体制搬来现在,一边又打起精神听着他们的意见。
李园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种场景,不像是过去有人统驭着一切,一丝不茍的在行动,众人在厅内各自分散成小圈,每个圈中都热闹滚滚,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最大的那个圈中以少女为中心,她似乎在聆听着其他人的意见。
这是怎么回事?竟然没有人注意到他来了。
“啊啊!成功了成功了,小姐您看,师父这样子修改……”一名小学徒怀中抱着什么兴奋地冲了过去,过度亢奋的情绪让他没注意到李园,一下差点撞倒他。
“对不起喔!啊?李爷……”学徒一看见来人,脚一软整个人跪下,这下可好了,他大概要小命不保。
“李爷?”
“爷?”
厅内惊呼四起,所有人砰砰砰地双膝落地,他们方才竟然都没察觉主子的到来,罪该万死,这下惨了。
只有少女还一个人坐在这一团跪着不停发抖的众人中央,姿态闲适,懒懒地一挑眉,李园看着她,一瞬间心中涌起复杂的感觉。
没事,继续吧!本公子只是来看看进度。”但是他又很快的抹煞掉那种感觉,一贯的微笑说着。
众人重重的一吐气,站起身来,但是厅内变的安静了许多
“看来你做的不错嘛!”李园浅笑着走近少女,她甚至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他也不介意,从善如流的伸出手要拉她。
又伸手?我皱眉看着他的行为,他上次伸手害我搞成这样的下场,这次再伸手会不会是要拉我去送死?
但是人在屋檐下总是要低头,不等他催促,我乖乖地把手伸给他。
“话说…这是什么?”李园意外地看着学徒方才松手掉在地上的东西,一大块没有剪裁的布?这样也算完成吗?
“那是头纱。”本不想回答他,浪费我的唇舌,但是想想我现下的主子是他,只好勉为其难的回答。
“头纱?”这倒是头一次听见。
“在西方很遥远的某些国家,她们跳舞时都会戴。”
“本公子不知道秦国还有这种习俗。”李园惊讶地说着,他还以为自己博览群书说天下奇闻异事不敢说全懂也能略知一二。
“比秦国远的多多多。”你这只井底之蛙怎么跟二十一世纪信息化时代的少女比,少女心中默默地糗了他一番,当然是没胆子说出口。
“一切可还顺利?本公子很期待呢!”看着少女不情不愿的表情,李园忍不住又想笑,他也真是的,明知道来这儿她不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看,但是又想看她透亮的眼眸不乐意的神情,不得不强装的柔顺,矛盾的特质在她身上展现。
“尚可。”我撇撇嘴,你别来更好。
“这么讨厌本公子?”李园低下头,眉头微蹙,流露出无辜的气息,彷佛我伤了他的心,教人一不小心就要给他勾了魂的魅人。
可恶,这家伙竟然又用美男计,更糟糕的是我的心刚刚好像震动了一下,被他闪着乌光的眼眸迷惑了,明明知道他是刻意的,可是人家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坏男人有时候反而更容易骚动人心。
“没,公子误会了。”赶忙推开他,最好离我三尺远。但是没注意到这下推的太猛,他文风不动,我却被自己的反作用力撞的往后倒去,后头正好是茶几,我大概要撞到桌角变成白痴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李园自己也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少女摔跌了下去,她惊慌的眼神直直看着自己,一切都好像变成了慢动作,她粉白的唇无声的喊了些什么。
她喊了谁?李园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接下来少女重重地撞上茶几,虽然他在最后一刻拉住了她,但她还是无可避免的受了伤。
“我没事。”我抚着有些晕眩的头,大概后头肿起个包了,好疼,但是应该没有大碍,这时候就怨叹自己怎么不像小说中的女主角动不动就晕过去算了,至少不用受这种苦。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最近血光之灾实在多的要命,真的应该去驱邪之类…是不是给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身了。
“叫大夫!”李园奇异地脸上满是担忧,朝一旁的侍女吼着,吓呆了的侍女。
用不着了,我没事……”我摇摇头,这种小伤还奈何不了我的。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脚步就一个不稳差点儿跌倒,李园眼明手快直接把我打横抱起。
“这种情况下还说没事。”他不悦地说着,心中有种担忧惊慌,好像有只小鸟无法控制的在心中乱跳,越跳越用力,要把他的心震荡出胸口。
“我们还要练习呢,大家都在等我。”现在都到这种情况了,才不能认输,不过小小的撞伤而已。
李园看着怀中少女坚决的眼神,这么纤细的身躯中怎么会有这么坚毅的精神,她打定主意就无法改变,为了实现自己一句半玩笑半捉弄的话,如此认真。
“虽然没兴趣,但是答应了,就要做到底。”不管结果好坏,对事情贯彻始终比什么都重要,没有完成的事情不管做的再完美,都不值得给人称赞。
两人静默对视着,少女没有避开李园的眼神,不闪也不躲。飒然如同当时小草与吕不韦的对峙。
电光石火之间,李园恍惚的彷佛了解为什么吕不韦想要得到她的原因。光是她,就像是明珠,在这个世间闪着光辉,不论上其他的价值,她本身,就是一个让人想要争夺的对象。
不想放开她。
这个念头一下窜进了李园的脑海,要是放开她,她就会像只鸟儿一样飞走,再也不回头,抓不住,她会不停的往前飞,无所恐惧,无所畏惧,像是在玩一场名为人生的游戏,但是自己只能耽溺滚滚红尘之中。
“放开我吧!”我困惑的看着沉下脸的李园,难得他好正经,没有摆出狐狸脸笑容。不过我自认没有那么轻,让他抱来抱去手不酸吗?
李园一听,手却倏地收紧。
不要!不要放开,如果放了,就再也得不到了。
但是理智又适时的回到了他脑中,啧!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对一个小女孩有这种想法,她就算聪慧,就算坚强勇敢,但是很多地方单纯一如孩子。向来自己喜欢的都不是这种对象。
女人就是要柔顺,就是要听话,就是要娇媚可人,她根本一点都不符合。自己是疯了不成?
“嗨嗨!”我在他面前把手挥了挥,怎么就站着出神了。
李园他表情好凝重,眼中沉着很多复杂的情感,让我好不习惯,他还是维持平常那种要笑不笑的狐狸脸好了。
李园沉默良久,才慢慢的把我放下来。
这段期间,后头的人全都呆若木鸡的看着我们,大气也不吭一声。
“呃…谢谢。”
“那就期待你的表现,可别让这一摔把没发育好的小脑袋都摔坏了。”彷佛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李园懒懒地一笑,把少女一听到这句话朝他扮的鬼脸视而不见,扬开扇子走了出去。
说的是,她的死活与自己何干?当初不过觉得有趣才把她留在身边,不过是好奇吕老贼为什么派人追她,还有她的真实身分,仅止于如此而已,在超过这范围的东西,肯定是不存在的。
李园走出门外,看着外头灿灿的阳光,却照不走他心中逐渐扩大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