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在哪里他似乎始终都是一身纯白,彷佛不染一点纤尘,像是雪子,日本童话中有所谓的雪女,但是我觉得也许雪女也不似他这般的洁净,冷清的像是每一步踏在雪地中。
他不就是那天刁难我的有冬先生?为什么会在这里?
“友夏哥……”单风此时的脸色也刷白了,他本来肌肤就偏白,这样一看更是白,好像大理石一样。
不过……等等等……那个有冬先生叫单风什么?弟弟?他还叫他哥哥?他们两个是兄弟,我觉得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像是刚吞了一整颗鸡蛋。嘴巴都无法阖上,但是为什么他们感觉不像是久别重逢的兄弟,反而像是老鹰捉小鸡的冤家路窄。
而且如果他们是兄弟,为什么那天单风都不出来见他?还在赵国的时候,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一回来就要逃命?
“好久不见,最近可好?”友夏轻笑着,笑容却不能到达眼底,他的视线落在我们三人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小雷的时候特别的严厉起来,像是剑一样锋利。
“该把刀放下了吧!”李园轻笑一声,以食指推开了小雷的刀锋。
小雷僵硬着,但是碍于现下的情势,只能让李园的手推开自己。
“除非你希望她发生什么意外吧?”李园见他仍把刀握的死紧,挑眉往我看来,立刻有好几支弓箭对准我,寒锋闪闪,下一瞬间怕就要把我射成刺猬。
他知道的,从这两个人现身在这里就证明了一件事,她确实是他们两个的软肋,卑劣的拿她来威胁这名少年,
我第一次觉得死亡离我这么近,头重脚轻,背后的冷汗直流,明明是有寒意的夜晚,浑身周边却发热着,但是身子深处又一阵阵的冷了出来。
小雷的眼中闪过了些什么,但是又沉静下来,慢慢地把刀子垂下,掉落再地毯上时沉静无声。
他在看着我,像是被触动了,我不自主的往小雷看去,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说好绝对不对比自己小的孩子动心的,就算他是在怎么样好,怎样优质的未来饭票……
此时此刻我却动摇了,他的眼眸好黑,像是黑色的磁石,深深地引着我,跟那个人不同,那个人是黑中带着浅浅的幽蓝,里头的神情不同,小雷像是一只鹰,他想要展开翅膀护卫我,帮我挡去一切的烦恼忧愁和伤害,但是他相反,那个人的眼像海,像蓝天,要为我展开一片碧海蓝天让我飞翔。
只是这样看着,就好像快要被他吸引过去,想起他手心有点高的体温,许多的体贴,很笨拙的关心,霸道的像魔王的态度。所有的画面一齐涌上,逼的我不得不闭上眼。
为什么会这样,想着一个人,交错的却是另一个的脸,胸口中的悸动,我清楚的了解,这并不是专属于某人。
此时,房内的另外两人仍然对峙着。
“尚可。”单风的脸色依旧泛白,但似乎激动的情绪已经有一点平息。
“算算也有四五年没见了吧?”友夏弹弹袖口上的一点霜雪,姿态闲适自然。
他的袖口上竟然结霜了?我吃惊地盯着那颗颗被掸下来的晶莹水珠,会这样肯定是因为在户外等了好一段时间,这些人事先已经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吗?他们早就知道小雷跟单风要来找我,为什么他么要刻意捉他们?
这一切难道不是一个意外?
彷佛像是一张早就张好的网,等待着我们摔进去。
单风沉默不语,一对兄弟怎么可以四五年不见,见面却是无语成这样,哥哥还率领部下拿箭对准自己的弟弟?
“当初在赵国真是擦身而过,知道为兄的在,怎么不来打声招呼?”友夏彷佛斥责一个爱玩的弟弟,语气轻柔没有一丝戾气,间中却沉着无言的压迫感。
“行程匆匆,于是只好先行告别。”
“是吗?为兄还以为你并不希望见到为兄呢!”友夏依然维持着轻柔的语气,看似踱步般走到了小雷面前。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紧盯着他,要把他整个人看透一样。
小雷抿紧唇,也回视着眼前的男子,乍看似乎被他的冷冽之气逼的矮了一截,但随着时间过去,那种我很熟悉的霸道之气隐隐又出现在他那逐渐出落的俊朗英气勃勃的脸上。
我还在愣怔着,李园不知何时已经把衣裳冠帽穿戴整齐,抬眼看见少女因为夜露深重的寒冷正轻轻颤抖,但她睁大眼,只专注的看着眼前的事情,把自己自身的事情忘个精光。
“过来吧!小东西。”他懒懒地一勾手,朝少女说着。
他在叫我?我有些吃惊,犹豫着该不该听他的话,不安的看了小雷一眼。
小雷的眼沉了下去,这男人浑身都散发着挑勾魅惑,她的脸上不安的好明显,透亮的眼儿瞅着自己,无声的寻求帮助,但是自己却一点用也没有,他的手握的死紧。
李园见此景,惑人的眼中乍然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他了解吕贼的用意了。
“过来。”这次他的话中低了几阶,我知道这是对我的威胁,最后通牒,如果我在踟蹰,他就会作出什么我不能预测的事情,况且小包子还在他手中。即使手仍无法停止发抖,只要想到刚刚的事情,我就浑身窜过一阵冷意。
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前进,我闭上眼,深吸口气,勉强稳住颤抖的脚步。僵硬的迈出,每一下都像是踏在泥泞的雪地上。
听到李园的呼唤,友夏也转过脸来,当眼光落到少女身上时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那个少年……
他的眼光带着怀疑,在少女身上梭循着,贴在身上的衣裳让她的曲线无所遁形,让人再也无法错认她的性别,看来情报有个地方是错误的,那名少年不是扮成少女脱逃,而是那名少年从一开始就是个女孩。
他绝对不会忘记的,那个举杯醉酒似梦非醒的少年,清透的眼儿干净的像是要把天下一切映在眼中。
向来他是鄙薄女人的,眼前的少女虽然跟他面容相仿,但是怯怯的小脸上却满是少女稚嫩甜淡的气息,当日那个大方醉于众人面前高歌,甚至直指自己鼻子的豪气少年,就是她吗?
难以置信……
不知道李园他究竟又在打什么主意,如果他跟有冬是先有预谋的,那么我话中隐藏的部分是不是已经被拆穿了?
我忽然一阵冷,某种不详的预感笼罩了我。
“这夜露重,还是把氅子围上吧!”李园看着始终低着头一脸惶惑的少女,不自主的放柔了语气,在大夥儿惊讶的眼神中,他除下了身上的大氅给少女披上,垂下的眼睫彷佛无限爱怜。
他怎么了?难道李园被别人附身了,竟然会做出这么温柔的事情?
还是这又是他的某种阴谋,我有些困惑慎戒的看着他,连道谢都忘了。这时候都还没有人工毛皮,这种御寒的衣物都是真正的动物皮草,这件氅子里头是全白的,让我想起孟尝君献给秦王妃子的那件狐裘,听说是全部雪白的,只取狐狸腋下的那一小片毛,为了一件氅不知道要牺牲多少无辜的生命。
上头还有着李园的微温,属于他的气息缠绕在上面,方才偎的如此近,直到现在我都还觉得肌肤上残留着他的气味。围上这件氅子感觉更是鲜明,彷佛被他整个人无形的拥抱着一般。
我不可自抑的脸上红了起来。
旁边有两个人的眼却沉了下去。
友夏彷佛看到什么不乐意的场面,心中升起一丝古怪,也许还是摆脱不掉以为她是少年的心情,想着两个男人如此亲密就觉得奇怪,他皱眉,偏开头去。
向来他都是鄙薄女子的,自从他一发现那名少年是女儿身的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存疑着,世界上是不可能有如此聪慧的女子,勇敢而豪气奔放,看她而今的反应也不过跟一般女子没两样。
被俊美的李园稍微的略施手段,就迷的晕头转向了,思及此,他冷冷地哼了声,不置可否的转向另一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