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触手可及的木盒,连鹰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重重的勃起声。如果他愿意,现在一招手,木盒就会成他之物。
拿?还是不拿?
关键时刻。连鹰犹豫了。如果自己一旦出声,三人会立刻发觉自己的方位,依照范杰和泰武的修为,能在顷刻间致自己于死地!
如果不拿,十八天的努力岂不是全部付之东流。
沉吟良久。
连鹰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大袖一挥,所有的灵石全数倒出。顷刻间灵气外泄,如排山倒海般的灵力朝自己体内狂泻。
双手捏着印诀,疯狂的抖动。如穿花般翩然缠绕。
攻之禁,比任何时候都快速的结成。连鹰跌坐于地,连看都不看,对三人的喊话充耳不闻。一个接一个的攻之禁扔向三人。打蛇不死,必受反噬!连鹰做了最坏的打算。
刚才,禁制的骤然减少让范杰欣喜若狂。连鹰想的不错。二人已经凝聚了毕生的灵力,皆都拿出自己看家的本领。一旦幕后的禁制高手显露出声音方位,二人会毫不犹豫的疯狂攻击。争取一击必杀!
只要那人一死。所有的禁制在无人操纵下,必定分崩离析。
然而,只高兴了数息的时间。禁制如潮水一般又一次蜂拥而至。且比之刚才更加疯狂、更具威力。
禁制范围内,辨不清方位,看不清十丈之外的景象。三人如同盲人骑马,跌跌撞撞。
哈哈哈……
一声尖锐刺耳的笑声陡然间响起。
异变突生。
一直在惊惧、紧张中度过接近二十天的公孙刀,终于受不了这种难耐的气氛。整个人跌衣扯袍,发髻散乱。发出一声渗人的狂笑。
“给你,都给你……”
公孙刀嘴中喃喃自语,腰间的储物袋被一把抓起,里面林林总总的小瓶小罐散落了一地。随后,在范杰和泰武瞠目结舌下,又一件件的捡起来,抛向半空。
“都给你啊……放我回家吧……”
“都在这里啦,一件都不缺,嘿嘿……一件都不缺……”
公孙刀口角流涎,双目直直的望着前方,毫无聚焦。双手无意识的张开,像是努力的抓住什么。
刚刚走了数步。嘭的一声,触发了一处禁制。
整个身躯爆裂。一声惨叫。公孙刀腹部炸开,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一地。
艰难的蠕动几下,慢慢的没了声息。
望着公孙刀的尸身,泰武一声长叹。他们输了,输的如此彻底、如此的窝囊。十八天来,甚至没有看清对手的长相,连声音都未曾耳闻。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输了。
他们不甘心,但又能如何?
就在二人感叹之际。无数的禁制像是受到操纵一般,朝着地上盒子聚集。渐渐的包裹成一个灵力结成的大茧。如此多的禁制重重叠叠,彼此交叉,触一处而动全身。莹莹闪闪,发出抽魂夺魄的光芒。
即使是二人,也看的头皮发炸。禁制俱都聚集在木盒四周。二人身前身后全部为之一空。泰武带着难言的疲惫,长叹一声,朝虚空略一拱手,黯然转身而去。
范杰撂下一句狠话。忙不迭的狼狈而回。生怕连鹰反悔,再把他留在此处。从此以后,泰武因在此处受到深深的刺激,回去后辞去坊市护卫一职,找了个僻静的所在,走遍名山大川拜师学艺。终成一代禁制大师。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单说连鹰。
他紧紧的盯着被禁制包裹的木盒,耐心等待着。他并没有去着急取筑基丹。而是依旧蛰伏。修真界步步危机,稍有不慎就会死无全尸,他赌不起。只有再次确认安全后,才能进行下一步。
四周的幻境消失,霞光漫天。
时间在流逝。
终于。
连鹰嘴角泛起胜利的微笑。从禁制中而出,大袖一挥。木盒收入储物袋。略一观察四周状况,几个兔起鹘落,脚踏梭子,消失在茫茫林海。
连鹰回到洞府,不辞辛劳布置出数十个匿之禁。静静的跌坐洞府,修复这十几天来损伤的经脉。
半月后,连鹰双眼睁开,神识略一扫视,体内的伤势已然大好。他沉默少许,珍而重之的拿出木盒。
一颗黑釉色彩的丹药,静静的躺在其中。蕴含恐怖的灵力阵阵涌动。
沉默少许,连鹰眼中闪过果断。把筑基丹扔入口中,闭目炼化。一股辛辣之气顺着四肢百骸游走全身,整个凡躯进行着难以言语的蜕变。
半年后。
爬满苔藓的一处断崖。
一股震耳欲聋的声音突兀响起。断崖处碎石穿空,断藤激射。伴随着尘土飞扬。连鹰出现在洞口。眼中精光闪烁,望着下方茫茫,深深吸了口气。
“从今以后,连某,结丹期下第一人!”
四年了。踏入修真界四年,从一个懵懂的少年,转变为冷酷无情的修真新星。连鹰出现本质的蜕变。
“娘在家过的还好吗?”连鹰眼中的冰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柔情愧疚。自己愧对母亲,心中打定主意,回去后一定好好陪着她老人家。
自从父亲去世,受到柳毅凡追杀,接着随张星峰回转天罡宗。四年时间,四年惊险,每一天都在紧张中度过。
可以说,他能有现在的成就,除了拼搏和勤奋之外,还少不了机缘和巧遇。
天地自有公道,付出总会有回报!
此时,连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回家!什么天罡宗,什么坊市,什么修为提升,统统见鬼去吧!此时连鹰归心似箭,一刻也呆不住。
“文萱剑!”连鹰轻喝一声,呛啷剑鸣,一汪碧剑通体彻寒,冷森幽深。
认准方向,连鹰脚下不停。筑基期的修为,在此刻发挥的淋漓尽致。空气中带着撕裂的呜咽声,由于梭子灵器的恐怖速度,一路上,修士灵兽尽皆骇然恭敬,纷纷避其锋芒。
近乡情怯,连鹰收起梭子飞剑,漫步在小村的土路上。一身发白的袍子随风吹起。说不出的超凡脱俗。
如今,连鹰已经十九岁了。上唇隐隐透出些许黑色绒毛,身材比之四年前足足高了一头。双目中透着无比强大的自信。虽说相貌依旧淳朴青涩,但周身散发的气质,有一种生人勿近之感。他望着路边闪过的景物、树木,感到无比的亲切。
来来往往,这些村庄,比之四年前,要繁华了许多。开垦出了更多的田地,道路明显是新近拓宽的。一些新搬来的佃户就在地头旁搭建出简陋的茅屋,除了住人外,圈起的篱笆院中,养满了鸡鸭鹅,成片的菜圃,郁郁葱葱。
一位年轻的农夫,牵着一匹黄牛走过,牛背上放着耕犁等工具。从年轻人的脸上,看出一股满足。
那农夫察觉到连鹰的目光,善意的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瞬间,笑意在那年轻农夫脸上定格,满脸的不可思议,指着连鹰瞠目道:“你……你是连鹰!”
连鹰一愣,仔细打量年轻人一眼,恍然道:“赵夺魁!”
“真是你!”赵夺魁扔下缰绳,狂喜着奔到连鹰跟前,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上,哈哈大笑:“四年了,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