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回道:“回王爷的话,奴婢当初的确是陪着钰贵人一起出去赏月的,可是到了中途的时候,奴婢忽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便先去了趟茅房,等奴婢回来时,发现钰贵人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也太巧合了吧?徐浩然将信将疑,毫无疑问,云儿如今的证词与之前在大殿上的说法格格不入,那天,她说自己那天晚上早早睡下,就连钰贵人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如今却又是另一番说法,徐浩然没有再问下去,而是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相貌平平的小丫头,大声喝道:“你在撒谎。”
徐浩然声音很大,那些正忙着搬东西的宫女们被吓了一跳,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云儿的身上,云儿神情不免有些紧张,扑通跪在地上,“王爷息怒,奴婢不敢有半句假话,请王爷明察。”
哼,老子信你就完了,尽管云儿伪装得很好,还是被细心的徐浩然看出了一些端倪,方才周小蝶握住云儿的手的时候,被她抽了回去,徐浩然猜她心中一定有鬼,大步上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云儿死死的攥紧着拳头,不肯松开。
“你手里藏着什么?”徐浩然冷冰冰的问。
云儿摇头不语,徐浩然干脆把外面那些宫女都叫了进来,在大家一起努力下,终于将云儿的手撬开了,那一刻,几乎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周小蝶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云儿的手心全是未洗干净的血迹。
“你手上的血迹哪来的?”徐浩然怒形于色道。
“回,回王爷,奴婢是给钰妃娘娘擦身上血迹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云儿脸色苍白,浑身直打哆嗦。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徐浩然道:“本王再问你,你当日在大殿上明明说那天晚上,你早早睡下,醒来后才知道钰贵人被害的消息,而刚刚你又说你是中途去的茅房,到底哪一个证词是真的?”
云儿不敢回答,因为无论她做何选择,都已经犯下了歁君之罪,免不了被砍了脑袋,但此刻徐浩然倒不急着取她性命,而是希望让她亲口说出事情的真相。奈何小宫女嘴巴很牢,一直都不肯说。
徐浩然将她带到事发地点,经过反复对比,石柱上那个做拳头的手印正是她所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一刻,周小蝶终于明白徐浩然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原来这个小宫女身上有很大嫌疑,徐浩然当下找来御林军,将云儿先带到刑部大牢,他则跑到云儿的卧房搜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
回来的路上,徐浩然将之前在眼前闪过的一些零碎画面,有机的结合在一起,包括云儿和钰贵人在后花园散步,云儿看主子的眼神,还有她在大殿上皇帝面前做伪证的时候,那种冷漠的神态,以及刚刚她站在钰贵人灵柩面前,目光中似乎还带着一丝轻蔑。
妈妈的,差点被这小宫女给骗了,让徐浩然想不通的是,这么明显的疑点,为什么就没有人看出来呢?转念一想,宫里头的这些人一天到晚忙着勾心斗角,又有谁会注意到一个小宫女呢?
“殿下,方才见你看云儿的眼神,似乎老早就怀疑她了,是么?”一路上,周小蝶跟在后面,边走边问道。
“那倒不是,我也是进了华阳宫才发现,这个云儿身上疑点太多,却没想到她竟然藏了那么多的秘密。”
“殿下,您觉得钰贵人是她杀的吗?”周小蝶心里非常疑惑,云儿一向受钰贵人疼爱,为什么她要害死自己的主子?
徐浩然摇摇头,说道:“这个目前还很难说,呆会儿就看刑部那边怎么说了?”
“殿下方才为何不自己亲自审问?这么一来,也可节省时间。”周小蝶说得没错,此去刑部尚有一段路程,而且刑部办案还得按程序一步步走,比如备案,立案,开审等等,最短也需要一天时间。
徐浩然自然明白这些,微微一笑:“云儿这丫头嘴巴很牢,就算送到刑部,他们也拿她没办法,按照常规的审法,根本就审不出名堂,况且我们手头上并没有证据。”
周小蝶不解道:“那殿下还要将她送交刑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呢?”
徐浩然坦然一笑,“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不过,还得麻烦周大小姐帮个忙。”
周小蝶欣然地点点头,在听过徐浩然所谓的计策后,顿时忍俊不禁道:“这样行吗?是不是太损了点?”
靠,这还叫损?古代人也太纯洁了点吧,徐浩然此刻倒觉得站在她面前,一下子矮了一大截。
…………
深夜,寂静,今晚没有月亮,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星星,点点星光宛如珍珠一般明亮。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这是打更人的声音,接着便是清脆的锣声。
已是三更时分,街头巷尾灯光尽失,唯有刑部衙门依稀能见到一些灯笼的光亮。
云儿坐在监牢的地上,身上已经换上了那件她挣扎了很久的白色囚服,自从被御林军带到这里,她不曾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饭,更没说过一句话。
夜已深沉,她却毫无睡意,眼神黯淡无光,隐隐泛着一丝泪花,烛光照耀之下显得尤为沧桑。
不知何时,外面的牢门被打开了,一席凉风从门外吹了进来,本就衣裳单薄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双手抱于胸前,这时,风似乎变得更为凶猛,更为强烈,呼的一声吹灭了监牢里所有的蜡烛,整个牢房刹那间一片漆黑,云儿到底是个女儿身,不禁吓得抱作一团,大气都敢出一声。
“云儿……!”
牢房内响起一个极为阴沉恐怖的女人声音,语气是那么的无力,那么的无助。
云儿听出来那是钰贵人的声音,吓得赶紧退缩在墙角,把头埋在两手之间,不敢往前看,以前就听人说过,监牢里面经常会闹鬼,她猜想一定是钰贵人不甘冤死,所以才会三更半夜来找自己。
“云儿……,本宫死得好惨哪……”声音断断续续,再次回荡在整座监牢。
云儿吓得急忙喊了几声牢卒,忽然间一道强烈的光线从外面射到地上,但见地上躺着两位身穿官服的牢卒,他们已经死去,在他们身上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女人,定眼一瞧,正是一脸血迹的钰贵人。
她还是穿着生前那件衣服,手上脸上都是血,凌乱的头发零散的披在脸上,看上去极为恐怖,她的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微笑,长叹了口气,道:“云儿,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