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后还是不大相信,慌忙问道:“妹妹说的是真的吗?桐儿他怎么会打你呢?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张贵妃不答反讥道:“你就继续护短吧,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宝贝儿子的为人,胆子比谁都大,我只不过是说了他几句,他居然出手打我,皇上,您可得为臣妾做主啊。”
徐寿辉气得咬牙切齿,道:“徐桐目无法纪,实在是太放肆,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贵妃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当然是以她的立场去编,她说靖王和慈宁宫的丫头一起在后面的紫竹园里幽会,刚好被她撞到,她便上前劝靖王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和下人们搞成一片,靖王听了很恼火,说不到几句便出手打了她。
徐寿辉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勃然大怒,立即让苏万成去将徐浩然喊来,殊不知苏万成刚出慈宁宫,便见徐浩然和春夏秋冬四个宫女缓缓走了过来。
刚进屋子,春兰等四个宫女立时跪了下来,徐浩然却是若无其事的瞪了一旁的张贵妃一眼,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刚刚是如何的歪曲事实的,李后面带怒色的道:“桐儿,张贵妃说你……”
还没等她说完,徐浩然淡然一笑道:“说儿臣打她是吗?没错,是儿臣打的。”
“你这个逆子,你犯了错,还是这般理直气壮。”徐寿辉见他毫无悔过之意,登时气得不打一处来。
徐浩然禀道:“儿臣承认自己确实犯了错,但是张贵妃平白无故的殴打慈宁宫的宫女,她又该如何解释?难道说她想高兴打谁就打谁吗?”
张贵妃赶忙道:“皇上,不是这样的,春兰她们几个宫女私自跑出去玩,臣妾只是教训她们一下。”
“教训一下?我看你根本就是因为她们是母后宫中的宫女吧。”徐浩然面向皇帝道:“父皇,春兰她们事先已向母后请过假,儿臣也约了她们在紫竹苑那边,本来是答应教她们学溜冰的,可是谁知道张贵妃先一步到了那里,她便处处对春兰她们发难,甚至还诬蔑她们在私会情人,这样的话能出一个贵妃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儿臣觉得没必要和贵妃再争下去,但贵妃娘娘却一再咄咄逼人,居然出手打了冬梅。”
徐寿辉听他这么一说,整个过程非常具有条理性,比事先张贵妃模棱两可的说法更有说服力,至于春兰几个丫头,他刚来慈宁宫就听皇后说起她们请假一事,今天是大年初一,宫婢们放个半天假也无可厚非。
张贵妃见皇帝迟迟没有表态,便又开始哭了起来,“皇上,不管怎么样,靖王动手打人就是不对,臣妾希望皇上能给个说法。”
给你说法,老子还想给你个说法呢,徐浩然很生气,却见春兰跪在地上,悄悄朝自己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不要再和贵妃闹下去,对谁都不好,看着这丫头的面子上,他只得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徐寿辉沉吟片刻,面色一沉,瞪着徐浩然道:“老六,这件事确实是你不对,你当着下人的面,殴打贵妃,实属以下犯上,饶恕不得,朕就罚你在太极殿门口罚站一天。”
徐浩然打心眼里不愿意,虽然在后世上学的时候经常被老师罚站,已经习惯了,但现在皇帝居然要他在太极殿外罚站,那里有那么多宫女太监走来走去,是不是故意让他在那里出洋相呢?好在这几天大臣们都免朝,要不然面子都丢大了,但细想一下,比起闭门思过十几天,或者杖刑什么的,罚站亦算是最低限度的惩罚了。
张贵妃很不乐意,眉头一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被徐寿辉打断了,“张贵妃,这件事你也有责任,冬梅并无心顶撞,这些事都是你自己惹出来的。”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不要觉得朕对老六处罚太轻,让一个皇子站在太极殿外,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你能懂吗?
张贵妃面色一红,无话可说,眼睛却瞟了一眼长跪在地的春兰,李皇后见她目光有些不对,抢先对着春兰四个丫头道:“你们这次顶撞贵妃,这个月的俸银一并免去,都去干活吧。”
“多谢娘娘开恩。”四人起身走了出去。
既是徐寿辉听得出来皇后是在有意偏袒,亦不会反对她的决定,大过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弄得人人自危,张贵妃心里气愤,却也不好再发作。
……
正午的太阳温暖如火,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徐浩然独自立在太极殿外的中央,两眼平视着庞大而富丽堂皇的宫殿,以往进进出出,他倒没仔细注意,难得像今天这么认真直观的欣赏这座阔气十足的皇宫。
这次被罚站,他心里有怨气,但皇帝总算没有追究春兰几个丫头,他觉得也挺值得,就这一点,太子徐标说他很傻,堂堂一个大明国皇子,为了几个丫环得罪贵妃,这不是很傻是什么?徐浩然来自现代,人人平等的观念早已在脑海里根深蒂固,下人也是人,同样也该有人权,至少在这个时代,最起码的尊严还是要的。
或许他真的不适合这个年代,尤其是封建礼制最为讲究的皇宫,可惜现在偏偏又不能回去。
太阳晒在身上虽然舒服,但这个时候的春风还是带着十足的寒意,让人浑身瑟瑟发抖,徐浩然身上衣服穿得不多,耳朵和手被冻得有些麻木,
路过的宫女和太监禁不住在旁边驻留片刻,脸上竟是充满了同情之色,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曾经受过靖王爷的恩惠,而且四个王爷里面,也只有靖王爷才会把下人当人看,如今看到靖王爷受罚,他们心里都很难过,做为下人,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干活吗?”正在这时,徐槐和徐胖子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宫里的那些下人看到他们俩,顿作鸟兽散。
徐槐看了一眼微微颤抖的徐浩然,洋装吃惊道:“咦,六弟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你怎么站在这里呀?这里风这么大,可别冻坏了身子。”
徐浩然不想搭理他,这两个人明着是兄弟,暗地里巴不得自己倒霉,不过徐浩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任凭别人如何挖苦嘲笑,他都懒得去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