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说发生过什么,仿佛还有很多事不该她知道。
唯一能看到的变化就是,这个男人比以前更孱弱了。他轻轻一跃就能翻上墙沿的轻功,如今也仿若死气沉沉。
马车孤零零的停在城外,只有一个车夫和一个随行的侍卫。陈玥扶着姜零上了马车,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相视而笑。
据说是因为现在三苗族同陈国翻脸,不允许陈国的人进入。所以他们只能徒步走到城外,姜零虚弱,走了几步再也走不动了,陈玥只好抱着她。姜零在他怀里过分安逸,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可他,很明显的吃力了,对于一个习武的人,这样很不正常。
“喂,我细想了一下,你以前不是很壮吗?”姜零说,“现在怎么这么弱小,一推就倒似的。”
陈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仿佛没听见似的,也就没回答。
“喂?”姜零轻轻甩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耳背啊?”
“我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什么?”姜零皱着眉头问,“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
“哎呀,我不知道谁昏迷的时候总是叫阿玥,阿玥的。”陈玥说,“现在就开始喂喂了。”
姜零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接着说:“其实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也不大正常,无缘无故、无名无分的就在一起了。”
“并非无缘无故,我想我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你说的是偷亲我?”
陈玥背过脸去,又不说话了。
“之前呢?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喜欢我?”姜零扯了扯他的紫色缎带。
陈玥把手向后伸,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然后把她拽到了怀里,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她的心跳的很快,那眉眼熟悉的仿佛他们上辈子就是一对一样。
陈玥的感情几乎是空白的,他玩心重,好奇心也大,似乎亲了一次就上瘾了,总是想尽办法制造机会,然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就猛的亲上去。
姜零推开他,听着他喘息加重,热气呼在耳边,痒痒的。
“寒星,以后还是叫我阿玥。”
“不要。”不过就是个称呼罢了,陈玥到现在为止还管她叫寒星,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其实叫姜零。
陈玥捏着她的脸说:“你这人,还是睡着了比较乖巧。”
“疼,”姜零拉开他的手,揉着脸颊,委屈道,“你就知道欺负人,叫你就是了,阿玥,阿玥。”
陈玥终于满意了,抱住她。
算了,顺着他吧,现在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他的亲吻不抗拒,就这么被他俘虏了,真不甘心。
“回去后,我亲自到公侯府提亲。”
“废话,你提亲你还不亲自来。”
“你把嘴闭上,真爱煞风景。”
姜零的心颤了一下,这句话好熟悉。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想起来那个古怪的梦。
“阿岳……”
陈玥眉眼弯了起来,带着笑意,就仿佛是月夜的皎洁一样耀眼。
一路向北,经过了几个城镇,每逢遇见一个歇脚处,陈玥都招呼车夫停下来,然后带着姜零下去逛一下。
姜零似乎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回去,他一定有什么事还瞒着她。
“你的手好凉,”姜零触到他手上的温度,冰凉凉的,雨停风走,莫非风寒留下了?“你是不是发烧了啊?让我摸一下额头。”
“不用了,我没事。”陈玥躲了躲。
姜零从没想过,一个自幼嗜武的人,身子会这么弱,被她轻轻一推就摔倒了,姜零有些内疚,连忙去扶他。
“好了,不要闹了,别人都在看呢。”陈玥被搀扶着站了起来。
“你是怎么了?可不可以告诉我实话,为什么你像是……”姜零说,“一点武功也没有了?”
陈玥苦笑着揉揉她的脸颊,说:“没有,你想多了。”
“好,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过要跟我比武吗?现在我答应你。”
陈玥讶然的看着她,脸色煞白,白的吓人。他知道瞒不过去了,才轻声说:“我的武功留在三苗族了。”
陈玥的弟弟陈云欺是一个记仇的人,他同陈玥都在宫中嬷嬷的照料中长大。然而陈玥的母妃庄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又因难产而死,之后陈玥就成了整个皇宫里最大的珍宝。陈云欺的母妃珍妃为了能生一个健壮的孩子,吃了很多补药,最后导致胎儿太大不得不催生,太医却串通了别人一起说那孩子没有早产迹象,是足月生的,皇上心生忌讳,以为陈云欺不是自己亲生的,却又怕这事传为笑话,故而对他格外冷淡。
陈云欺的生日在十二月十九日,而每年的十二月十九日,皇上都不会来为他庆生。十五岁冠礼那年,皇上终于能出席他的成年礼,为他赐字,他以自身言谈得体及才华出众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
当他终于以为自己能获得瞩目时,陈玥自边防战胜归来了,其实当时的主将根本不是陈玥,陈玥只是因着好奇而跟着参战罢了。然而,陈玥还是轻而易举抢走了他的一切。
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要赶在他的冠礼。于是,众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陈玥身上。
从那时起,陈云欺恨透了陈玥。
而陈玥并非有意,他只是单纯的想赶上陈云欺的成人礼罢了。
陈云欺的母妃以道士炼丹种种缘由,重获皇上欢心,纠结胞兄胡光威干涉朝野,想要扳倒太子,改立陈云欺为皇上。陈云欺落魄够了,自然也有反心,如此才生一计,私自同三苗族谈判,打算内外夹击,逼迫皇上退位。
依照陈玥的性子,知道了陈云欺要逆反,怎么会不管不顾。如果可以顺便解决一患,何乐而不为?引诱他前来的密信,是陈云欺写的。
这些都是姜零将死时,陈云欺对陈玥的自白。
陈玥淡然说:“我想,这些都是我的过错,他本来打算杀了我,可能也下不了手,所以最后只是令人废了我的武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