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药、喂饭,这些活女婢们做的很到位,只怕是现代的亲人都无法像她们一样用心。现代与古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些人并非就是心甘情愿去做,而是不做就面临着失业或挨打,甚至于被处死。有权利的主子们,过的是至高无上的奢靡生活,位于社会底层的人们,连人权都没有。现代的好处,由此体现的很彻底,再底层的人们,也是有人权的。这就是为何姜零一听说元香入狱或者看见有人死了,就内疚到恨不得受罪的是自己,而靖王爷只当是一件极小的琐碎事件,可管可不管,可听可不听。
靖王爷以为姜零已经走了,就大摇大摆推门进来,一眼望见四个女子,一个在床上躺着,三个在旁边谈笑。
“王爷万福。”三人忙过来施礼。
“寒星怎么还没走,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当本王的寝室是茶话室不成?”
常欢解释:“回王爷,我来送衣服时,见姑娘又昏睡了过去,身子比先前还烫,就自作主张找了医官大人来,大人说姑娘病情加重了,一时半会不能再吹冷风。现下姑娘烧退了,奴婢们只是在这里看着,怕姑娘醒了无人管。”
“病情加重?”靖王爷以为是自己气得她,给气病了,走到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烫了,放下心来,转头对常欢说,“就让她在这里养病吧,等她醒了,若是想吃什么,就差厨房去做。”
“是。”
靖王爷离去,顺带关上了门。
三个人看着他的贴心样子,更坚定了想法,王爷八成是瞧上这姑娘了。于是借常欢的口,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全府的人都认定姜零是王爷未来的第二任夫人。
午后公侯府那边来了人,是来探望自己女儿的公侯夫妇。之前靖王爷把姜零带走时塞给了公侯府内的侍卫们银子,让他们保密的同时顺带着传话,就说陈小姐一不小心害得王爷的乐坊倒闭,现在去靖昭王府商量解决办法了。公侯夫妇原以为她是早上出去的,午饭前就会回来,哪知快该吃晚饭了还不回来,毕竟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总不该乱跑。还有一个原因是若这事商量不好,公侯大人就无缘无故又添上一笔外债,所以不得不去看看情况。
靖王爷安置他们在厅里静坐,东扯西扯就是不提姜零的事,生怕他们知道她生病的事,其实知道了也无碍,顶多怪罪天气不好,绝不会怪罪王爷故意气她,令她原本快好的身子病情突然加重。
“对了,陈大人。”靖王爷又想起一个话题,连忙说,“可否给本王讲讲,为何要认寒星为义女,据本王所知,此人乖张跋扈、不受管教,外加口无遮拦,还经常惹事生非,先前本王说过她欠人许多钱,你们却仍然视她如亲生女儿。”
公侯夫妇听他这么贬低姜零,脸色很难看,公侯大人支支吾吾解释道:“寒星自小受过非人待遇,性格上难免有些瑕疵,不过这孩子聪明伶俐,虽不识字,却能轻而易举说出许多大道理,譬如前不久老夫提起的奉城饥荒,连着四年向朝廷无度索求赈灾银两,老夫想让殿下派人去调查一番,殿下不肯,令老夫颇为无奈,小女听后提出了几个观点,老夫很是认可。只可惜寒星是女儿身,也生性贪玩了些。”
“她提出了什么观点?”
“应当先观察地形,再确定该如何发展,靠山就打猎,靠水就捕鱼,再大力发展商业,与周边城镇行商,各得所需。若是有了银两还无法摆脱饥荒,就说明当地父母官未把银两用到该用的地方去,长此以往,必然滋生强盗土匪,百姓难安。”
靖王爷听明白了,又问道:“这些果真是她提出来的?”
“确实是。”
靖王爷笑了笑:“本王小看她了。”
“说起寒星……王爷,今日老夫和拙荆是来找寒星的,怎么王爷却突然有了闲谈的兴致?不如老夫陪王爷闲谈,让拙荆去寒星那里。”
靖王爷连忙拒绝:“不成。”却又说不出个恰当理由来,“本王还想听陈夫人说说寒星的事。”
公侯夫人为难道:“寒星她……”想了一会,总算想起些事来,“虽然寒星来府上时日不多,却能瞧出她是个好孩子。她从不提起自己过去遇见过什么人,受过什么委屈。也没有像那些市井小民一般有了靠山,就仗着自己的身份出去招摇,她总是竭尽全力去哄我们高兴……”看着靖王爷意犹未尽的样子,实在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公侯夫人正在努力想着该怎么说,突然,自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厮。
“王爷!寒星姑娘醒了!”小厮对靖王爷隐瞒姜零生病的事毫不知情,只顾着自说自话,“这会正在找你呢!”
靖王爷有些尴尬,只说:“他说的不是寒星,是另外一个人。”
小厮郁闷道:“我说的是寒星姑娘啊!”
靖王爷气道:“你先出去!”转而又解释,“寒星吃过午饭后就睡下了,本王去看一眼,请二位稍等。”
这一句不着调的话完全没达到解释的目的,待靖王爷急匆匆的走掉后,公侯夫妇就商量着跟了上去。
养心苑内的王爷寝室中,姜零穿好了衣服,正在费力的用缎带扎头发。
“姑娘,我帮你。”常欢想上前帮忙,姜零拦住了她。
“不用了,我自己来。”令她气恼的是,一醒来,居然发现自己光溜溜的缩在被子里,旁边的这三个女人一边嗑瓜子一边聊闲话。
先不说这满身的疤痕被人看了去,还是三个人,单就是在病人床前说病人的闲话、传病人的绯闻,这就很不够意思好吗?还说什么不久之后就能喝王爷的喜酒了,王爷会不会把寒星姑娘纳为福晋,姑娘这一身的伤疤治不好了吧。
姜零刚一觉睡起来,就给她听这个?是可忍孰不可忍!
勉强把头发简单扎好,就听见一声:“王爷驾到!”
常欢和另两个女婢连忙去开了门,给王爷施礼:“王爷万福。”
靖王爷一进门来,正对上姜零的冷脸。
“这是怎么了?一醒来就要发火。”
姜零怒不可遏:“你跟她们说了什么?为什么我一醒来就听见她们说你要娶我?”
靖王爷对此事毫不清楚,看向常欢,常欢却把头垂的更低了:“怎么回事?”
“王爷,奴婢们没有乱说话,求王爷息怒。”常欢不卑不亢的样子令姜零更气了。
“她们并没说过,是不是你做梦了?”
姜零猛地从床上站起来,想继续发问,却一阵眩晕,险些站不住,靖王爷步伐轻快,习惯性的上前,扶住了她。
“没事吧?”
即便是跌倒,也是倒在床上,完全不必扶,这一扶反而像有什么关系似的。赶巧的是,这一幕,被门外的公侯夫妇瞧在眼里,看了个正着。
公侯大人如今是目睹了太子殿下的深情、惠阳王爷的拦腰抱起以及靖王爷的……他不敢再想了,有这么一个不检点的女儿败坏门风,真是家门不幸。
而公侯夫人则在一旁笑道:“难怪绯儿不肯嫁给殿下,原来是心有所属。这靖王爷如今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我们多一个靠山,总归是好的。”
公侯大人瞪了她一眼:“不许乱说!走,把这败坏门风的女子带回去,好好教她礼法!让她明白男女授受不亲!”说着就走了进去,公侯夫人不敢同他争辩,只好跟上。
姜零看见自己的爹娘在,忙推开他,走到了公侯夫妇身旁。
公侯大人怒道:“你怎么这身打扮,还在这养心苑里午睡,难不成是同他有了狎昵之事?”
姜零听不懂,问道:“什么?”
不知为何,靖王爷听完却红了脸,似乎想起来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