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爷瞪了她一眼,朝着上方看去,似乎是一早就知道那东西藏在哪,接着一用劲就翻腾了上去,在房梁上吹下来一大团黑色碎屑,这就是焚烧过后的香料,完全看不出来曾经是什么样子的,碎屑飘飘洒洒飞舞下来,姜零连忙捂住口鼻跑到了门口,不过还是不可避免的惹了一身。
“你这人!直接告诉我在房梁上不就好了?看弄得我这一身。”姜零气呼呼的拍着身上的碎屑。
靖王爷跳了下来,很是轻盈,一点声音也没留,他笑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以后就不用找了,反正找到也没用。”他笑起来的时候,那胡子也随着嘴唇向上弯,十分有趣。
“那下次怎么办?”总不至于任由这东西在姜零屋里吧,她可受不了每天晚上出现幻觉,太恐怖了。
靖王爷无奈道:“这东西,燃烧与不燃烧,对你都有效用。找得到一次,不代表次次都能找到,最重要的,还是找到那个人。”
姜零不满意的嘟囔道:“估计就算找到了人,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靖王爷追问:“这么说,你知道是谁了?”
“应该是阿南吧。”姜零没什么底气。
靖王爷不信这说法:“云欺同阿南是被动的,这事不能往他们身上强加。”
姜零这才发现,感情靖王爷独自追踪了这么久,居然不知道陈云欺才是幕后主使,还以为他们都是受害者。
“阿南怎么就被动了,”姜零气愤道,“你又不是没看到她打我,她个性坏得很。”
靖王爷却苦笑了一下,接着又主持正义一般说:“那是你该打。”说完,他也不容姜零反驳什么,直接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还有些事要办。”
“不行,还没说清楚呢!凭什么我就该打?”姜零看着靖王爷把帕子重新绑上,遮住了半张脸,然后向外面走去,她在后面追了几步,不敢再多说,怕泄露他的身份,但又不甘心他就这么走掉,只好说,“你晚上过来在门口守着,我昨天看到鬼了,你得负责我的安全!你若不来,我就让阿罗把你撵出王宫!”
在旁人看来,就像是野蛮小姐恶整下人一般,众人纷纷猜测这侍卫究竟怎么惹怒了这位陈小姐,但无人怀疑他们是否别有目的。
查过夜后,姜零正在洗浴,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姜零起初以为是昨夜发生过的事又故技重施,有些害怕,刚打算大声喊安华过来,门口有了声音。
“姑娘,我来守门,有事就喊我。”
姜零松了口气,应道:“行,你在外面待一会,千万别进来。”
洗浴完后,姜零穿好衣服,打开了门,见靖王爷坐在门前石阶上,悠闲自在的很,也就没理他,径自去叫安华找人收拾浴桶。
一切都忙活完后,靖王爷仍旧乖乖的在门前坐着,十分听话的守着门。
姜零搬了个凳子出来放在他一旁:“你坐凳子吧,小心着凉。”
“谢了,不必,今夜热得很。”不知为何,姜零总觉得靖王爷竟然像是在赌气一般。
姜零轻声问:“这里有没有外人?”
靖王爷老实回答:“有。”
有外人,就不能说正事了,姜零有些苦恼,提议道:“你进屋吧,我有事要跟你说。”
“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可以了。”
“你不是说有外人吗?我这事不能给外人听见。”
靖王爷沉默了一会,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站了起来,先进了屋。
关好了门,谁也没开口,四周鸦雀无声。靖王爷一直看着姜零,等她先说,她做了一会心理斗争,才终于出声:“你是不是不知道那谁要谋反?”
靖王爷疑惑道:“那谁?”
姜零小声说:“陈云欺。”
靖王爷问:“当真?”
姜零点点头。
“我还真不知道这事,你从哪听来的?”
“自己猜测的。”
靖王爷嗤之以鼻:“自己乱猜的就不要随意说出来了,污蔑王亲贵族可是死罪。”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不然的话,你大老远的亲自跑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不关你的事,即便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不能如何,顶多满足一下好奇心,不过满足好奇心对姜零来说,也算是一件大事了。
姜零说:“我本来不想掺和这件事,要不是皇上下了旨让我过来,也许我现在还在屋里吃喝玩乐呢。可现在,竟然变成了这副局面,我怎么可以置身事外。陈云欺虽然个性顽劣,但他不是一个坏人,自古以来谋拟没有几个好下场的,我不想让他出事。还有,天底下的百姓,都是无辜的,怎么可以为了权力斗争而平白牺牲。”
靖王爷听她还要滔滔不绝,忙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了,我明白。”
“那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姜零走到床前,从褥子下翻出一封信来,拿着信问他,“你连生死都考虑好了,连我的后路都铺好了,你敢说你不知道这件事?”
靖王爷的表情有些僵硬,然而姜零隔着帕子看不清什么,他开口:“这信……”
“是你亲笔写的,还盖着印章,别不承认了,都告诉我吧。”
靖王爷正在想着怎么解释,姜零又一把拽下了他的帕子,嘴里说:“总觉得隔着面巾说话有点怪怪的,现在好多了,你说吧。”
“其实……”靖王爷犹豫了一会,“其实,你说对了,正如你所想,所以,我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姜零气道:“这算什么?一切如我所想,你就想用这个打发我?”
“不然呢,”靖王爷反问,“你还想听什么?”
是啊,一切如她所想,这就足够了,证明她一直以来的猜想都是正确的,那她还需要追问什么呢。
靖王爷看着她手里的信,咬了咬嘴唇,怕她追问起信的事。
姜零却未问起,只付以惨然一笑:“没事了,你走吧。”
看似没有隔阂,然而却隔了几万重山,看似都解释清了,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话,几次咽回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