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半后,他们到了陈国与三苗族边境线处的驿站。天气微微有些冷,他们在这里换上了厚衣服,马车队伍也逐渐壮大。
虽然陈玥一直尽力装成以前的样子,但还是能看的出来他已经今非昔比了。姜零为了顾全他的面子,看到他装样子的时候,没有故意调笑他,而是在一旁看着他,以免他身体不适时独自应付不来。
再向北走,天气越来越冷。不知是马车跑起来时的风太大,钻进来挤走了热气,还是天气真的已经明显太冷了,姜零和陈玥两个人在马车里盖着毯子,还是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喷嚏。
陈玥笑着说:“这还是我记忆里的第一次生病。”
姜零有些心酸:“也许不是生病,就是鼻子痒痒了。”
“好吧,好吧,”陈玥点点头,“那我就不用担心了,我可不想跟你一样变成药罐子。”
还有精力调笑别人,说明他真的是没事,不过他如今状况不大好,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废了他的武功。
想到这些,姜零紧张地问他:“你是怎么被废了武功的,方便讲讲吗?”
“不方便。”陈玥斩钉截铁道。
会不会是挑断手筋脚筋?他行走很正常,没什么问题,不像是断筋。姜零边想边凑过去,从毯子里翻出他的手来,看他的手臂上有没有伤痕。
“你想做什么?”陈玥以为她又要整自己,一脸戒备,把手收了回去。
“我听说,要废人武功,得挑断这个人的手筋脚筋。”姜零解释,“所以我想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那就不只是废武功了,恐怕连行走抓握都很困难。”
“那他们是怎么废你武功的?”
“没什么,你不要问了。”
“陈玥,你得告诉我,我想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你真的想知道?”陈玥轻挑了眉毛,有些坏笑。
“怎么突然这样笑,真奇怪。”姜零咽了咽口水,不会是又要亲人了吧,于是她连忙捂住了嘴。
“捂着嘴做什么,”陈玥说,“你还真以为能看得到伤口,所以怕你待会吓得说不出话来?”
姜零摇摇头。
“其实,他们打断了我身上的几根骨头,然后又让金盏婆婆帮忙接好。那些骨头是控制发力的关键,一旦断裂,即便重新长好,也不能再轻松运用任何外家功和内家功了。这些,你能明白吗?我怕你听不懂,才没有对你说。”
姜零松开自己的手,开口说:“我能明白,可是常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断了那么多骨头,还费心照顾我,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你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好,”陈玥笑道,“只是偶尔还会有些疼,我想云欺一定没有令人下狠手,否则别说两个月了,就算是六个月,我也未必能从床上爬起来。”
这个就不能说是陈云欺心软了,而是那些三苗族或者陈国侍卫们心软。
“你也不早些说,沿路的时候还能让客栈里做些骨汤来喝。”
“如今也不晚,下次记得就好。”
一提起往事,就心里不是滋味,姜零叹气道:“这一次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回去后一身一身的伤。”
“这些没什么,只是回去后,你不要同任何人提起我武功尽失的事,我怕他们会责怪云欺,尤其是父皇,”陈玥表情沉重,“我从来不知道云欺那么恨我是因为我抢了他的风头,也许真如他所说,若是我没有跟着将军出战,或是没有在他冠礼那天回来,他一定能得到皇上的称赞,此后也不会性子过分孤僻。”
“不许提往事了,无论你犯了什么错,如今也算是两清了,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倒是他,野心大得很,我原以为太傅是一厢情愿要把他推上风口浪尖,现在才明白,他不禁想到风口去,还自己出主意把自己往上推。”
陈玥本来是认认真真听着她说话,却无奈又打了个喷嚏,姜零只好停止这个话题,靠他近了些,顺便把自己的毯子分了一半给他。他看着姜零,脸上微微有些红,然后把她轻轻搂在了怀里。两个毯子交叠在一起,马车里的温度似乎也升温了不少。
车外的风很大,似乎进入陈国境内后,就意味着再也不能沐浴到温暖的阳光。
辗转两日后,到了烨城,城内一地银霜,格外壮观。骤冷的天气也让马车里的两个人渐渐承受不住,相继病倒。
姜零在靖昭王府养病期间,由一名叫常欢的女婢服侍,姜零记得这个人,是一个很爱围着火炉嗑瓜子、说闲话的女子。
常欢显然也记得她,毫不避讳的说:“姑娘由我照料过两次,都是发了烧,真巧啊!”
巧什么巧……
住下不等半个时辰,公侯府里就来了人,为首的陈罗清夫妇是姜零现在的父母,侍卫妙妙和女婢安华是姜零最信任的两个人。
四个人一到姜零住处,就开始嘘寒问暖,没一会,陈夫人同安华就上一旁哭去了,应是心疼她,而陈罗清不光惦记她,也惦记失踪了近两个月的陈玥,便去找陈玥问事情原由去了。妙妙立在一旁,向她交代自她进去三苗王宫后发生的事。
姜零本身与这件事是毫无关联的,可谓是整个事件中最无辜的一个人。因为即便没她做掩护,陈玥也会找别人合谋,然后躲在暗处偷偷观察陈云欺要怎么逆反。
可闲着无事做的皇上就是耐不住寂寞,非要让姜零跟着陈云欺,扬言要撮合他们两个。如此,姜零做了一路的挡箭牌。
当三苗族的王子发现有内奸的时候,利用姜零引出了陈玥,把陈玥关进了地牢。姜零心里内疚,想要救陈玥出来,却没想到连自己也险些丧命。
之后的两个月,姜零和陈玥都成了植物人一样,等着接受金盏婆婆的治疗。姜零还幸运些,逃过了死劫,只是重度昏迷。陈玥的身体状况不大好,可能治好后就再也不能经受劳累了,后半生有的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