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一切像风一样迅速散去，什么都不曾留下。只听得火凤在消失前对自己说了最后一句话，那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将来的日子亦是囊括了自己这曲折一生，‘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唐瑜觉得一时昏昏沉沉，经历的往事如同走马观花一一从脑海中闪过，消弭殆尽之后，目光清明，意识已然分外清醒。
马上回去。
想着来时白华教与她的法诀，艰难地开始蠕动嘴唇，碎碎念间，这时才发现不远处隐隐约约有一个人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等到唐瑜看的仔细，险些没抑制住内心的激动。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可置信，试探着费力问站在不远处的那个人，“长歌……你怎么会在这里？”
法诀念到一半，因为看见楚长歌一步一步朝这里走来的身影，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唐瑜甚至有一时错觉，那离着自己越来越近的楚长歌与素来有那么一点不一样
“小鱼儿。”他忽然开口，像往常一样喊她，一身玄衣，举手投足彰显尊贵，“我等你很久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成功的，所以……”他顿了顿，“我来找你借一样东西。”
忽然想起白华曾是对她说过的，琅琊山那一夜，晚清死了，和那玉姬一起同归于尽。
天神界当时有不小的撼动，天钟敲了十八下，便是神之后裔仙陨了。
那楚长歌呢，听说自那晚与晚清一起消失了踪影。天界的命神没有在九重天寻到晚清的一魂一魄，向夜神君借来的凝魂灯也没抵什么用。
按理说，晚清仙子毕竟是水神后裔，即便是灰飞烟灭，也会有一魂一魄残留在九重天界，进入下一世仙道轮回，忘却前世重新得道飞升。可如今，却是没有人能寻得她那一魂一魄。
那么猜想着些许是被青丘的暮赤君收了去，也就是楚长歌。而如今他来夺这紫神玉，也就说得通了。
想他是为了让晚清活过来，带着拥有他的记忆活过来。
眼睁睁看着紫神玉从手心被生生挖了去，楚长歌亦是无视唐瑜撕心裂肺的哭喊，至始至终再也没有停顿过一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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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漫长的叫人窒息，竭力想找寻一个出口，出口处等着的是她最想见的那个人。
“姑娘，唐姑娘……”从耳朵里跃进断断续续的试探声，“是不是已经醒了？”
那个声音很温和，让人不禁想到花开的样子，是不是自己在哪里听过，隐隐涌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唐瑜闻到丝丝缕缕的幽幽茶香，感觉整个身子都好生舒畅，迫切地想睁开眼睛看看说话的那个人，他一定能跟她讲她想听的故事。
视线由模糊逐渐清晰，觉得一时头痛欲裂。唐瑜皱紧眉头缓缓睁开眼，终于慢慢看清了眼前的那张容颜。
眼前的人温和地笑着，眉目英俊清秀，一头白发最为醒目，见她醒了过来，仿佛终于放宽了心。
“天尊……”唐瑜喃喃的，蹙了蹙眉不禁环顾四周，皆是熟悉的场景，似问非问道，“难道我已经回来了？”
白华点点头，“不错，这一趟辛苦，你睡了三天两夜也总算醒过来了。”
唐瑜愣了一会儿，忽然从床上坐起，一时想起之前所有事，慌乱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现下一切都是那样不真实。
她的眼睛蓦地闪过一丝仓促与慌乱，目光闪了闪，想说一些什么，最终眸光暗下去，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白华看着她，缓缓叹了一口气，“此般，你做的很好了。”
唐瑜仍是没有抬头，犹豫半晌，声音听不出一点喜悲，“蓬莱岛主呢？还有，还有那纤云姑娘。”
白华直起身子，回头坐到一边，“办好事他们自然都回去了，蓬莱岛还有一堆麻烦事等着君墨去处理。那纤云嘛，自是不急的，饶是她也不会如此不识大体。”
唐瑜愣了愣，继而深深闭了闭眼睛，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你若是后悔可也来不及了。”白华没有看她，端起桌上的花茶小心喝了一口，茶水的雾气微微眯了眼，“这一步已然跨了出去，如今也没法再回头了。”
他说的平平淡淡，与之前的语气也并无差处，恍若这般说的只是素日琐事。
唐瑜认真听着，脸上也没有什么情绪。
“我都明白。是我应渡的劫，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她一字一顿道，“更何况，自打我有了这个念头，我便没想过后悔，自然所有后果，我都担。”
包括楚长歌，也是她命中应有的劫数，要来的终是躲不掉的。
白华一声叹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搁下手中的茶盏，眸中之色隐隐惋惜，“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还是那句话。去焚仙崖之前，白华对自己说过，在焚仙崖之时，火凤又曾这样告诉自己，即便是如今，还是一模一样的话。
白华天尊轻喃道，“所有劫数，都应前世种下的果。”
这些佛语，从前从不参悟也不曾明白，而如今却是真的有些开始懂了。
唐瑜点点头，意料外微微勾起唇角，“天尊说的，唐瑜如今心下有数。”她顿了顿，“虽不知那一日何时会来临，我却只希望活在当下，多活一日是一日，我不后悔。”
白华眼眸轻抬，碧波深眸，须臾眼底尽是慈悲。
“好一个活在当下。万物追随世间变化，风云不定。人虽不能胜天，生灵无法改变自己的命格，可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亦不是亘古不变的。有些你认为早已注定了的事，诚然换一个心境，换一种处世之道，或许苍天能为你换一个更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