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瞬间空白,什么都不剩。
他紧闭的眼眸氤氲着湿气,带着不可遏止地颤抖。
一头青丝如瀑倾泻而下,仰头轻轻叹息,禁不住还是叮咛出声,紧密相连的人影转眼已移至床榻。
白司离低下头深情颤抖地吻住了颈间那一枚冰凉的兰溪玉佩。
眼角终是微微沁出了酸楚的眼泪。
脑子里忽然毫无征兆德崩裂出无数画面,让人瞬时头痛欲裂。
“呃……”白司离痛苦地呻吟出声,立时停止了所有动作,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纤云登时愣在了那里,恍若被人当头一盆冷水倾泻而下。
身边人的温柔还在,她衣衫半褪,而那人却已是悄无声息了。
睁着眼睛,细眉骤收。纤云一把掀过身边的被子,即便是演,也要演下去。
红梅香霎那肆意,带着疯狂的绽放。
一颗颗珍珠般的水滴一点一点顺着枝条缓缓落下来,滚烫地滴进冰冷的泥土里。
就像人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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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落红梅,血阳染墨霜。
风来一惊鸿,雾去一剑光。
游鱼若有意,东海不言殇。
君心若有吾,死生不相忘。
酒醉人醉心未醉,夜凉茶凉泪先凉。
梨花三世梨花殇,不等君来发已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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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已大亮,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以至于今日一早醒来纤云就发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也是,不知为何,今年人间的春日似乎来的有些晚了。
魂牵梦萦的容颜近在咫尺,他总是皱紧的眉头,紧闭的眼眸,抿紧的双唇。那刺眼的朱红印记像血一样烙印着,坚实的胸膛能给人说不出的安全感。
虽是残魂鬼魅,本没有肉身,却因为他师父白华天尊在他身上筑了一道封印,身边的人才可以像面对平常的凡世之人,碰到他,摸到他。
想起昨晚的情形,纤云颇为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本想就这样打算生米煮成熟饭,现下一切都吹了。
竟是这样老老实实安睡了一夜。
从窗外射进来的天光有些刺眼,纤云下床深吸一口气,唇边勾起一丝微笑。
如今,她也是已经满足了。
窗前几株傲放的红梅开的如血一般鲜艳芳华,红的仿佛要滴出水来,挺直腰杆扬起饱满的花瓣,它们向上伸展着,却唯有一朵望着她的这个方向。
那一朵最美,开的最为妖艳。
纤云不禁笑意更深,一步一步走过去。
今日或许是个大好天气,看样子如果不出意外,过一会便会出现太阳吧,就像她此时的心情一样。
“这株红梅身上怎么那么多水珠,你何时为它浇的水?连这些土壤都湿透了。”
身后传来男子低沉又略显沙哑的声音。
纤云不由一愣,随即微微回过头,笑靥如花,“你是何时醒的,怎么现下才出声?”
只见眼前的白司离月牙白衣,一头墨发披散在肩,不扎不束。眉眼如画还微微带着惺忪。
叫人无法抗拒。
他莞尔道,“你醒了之后我便醒了。阿瑜你起的真早,昨晚……昨晚辛苦你了。”
想着自己昨晚应是喝的太多了,昏沉睡去,他的阿瑜定是照顾了他很久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微微红了脸,似乎也是难得见到他红脸,绝色的容颜竟透露着小小可爱。
纤云心下一跳,“没,没有啦。”
眼眸轻抬,盯着眼前红火绽放的梅花,水灵的眼睛里面尽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眼前的红梅忽然没来由的抖了一下,身上的水珠即刻溅了出来,纤云没反应过来,当下落了她一身。
她埋怨着一声惊呼,然后瞪圆了眼睛望着那株不安分的红梅。
白司离微微皱起眉间,凝眉细看,环住纤云腰身的手不由自主地缓缓放下来。
他继而微微一笑,饶有兴趣,“倒是奇怪,这株梅花怎么自己会抖落水珠的……”
接着他像是忽然看到了什么,笑容僵在脸上,他一时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有没有看到它的花蕊里,那些水珠是从它的花蕊里流下来……”白司离顿了顿,“好像是它在哭。”
‘轰’的,纤云当时就吓了一跳,立时就回过身,迅速挡住白司离想要再上前一步看清楚的欲望。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屋子里些许是太热了。”纤云紧张地拦在他的身前,意欲转移他此时的注意力,“你看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不是常与我提起想要用竹林的里的叶上残雪煮茶吗?”
她飞速转动脑子,深深望进白司离的眼里,迫切想要将他的视线也放入自己的眸中。
心‘噗通噗通’地跳,只希望他不要再好奇心驱使探究下去了。
泛墨的瞳仁微微发光,纤云的眼里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她只在背后勾了勾手指,那一株红梅再也无法动摇了。
白司离勾起唇角,“嗯,那你在屋里等我,我去一趟后山的竹林,过一会就回来。”
还不到最后一刻,如何能叫他发现呢。
纤云舒心一笑,移步过去,回身将一支竹筒交到白司离的手里,“你放心去吧,莫等竹叶上的雪化去了,只是要快些回来。”
“好。”他轻声应到,再没有看一旁的红梅一眼。
月牙白的身影渐渐远去,纤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缓缓移动的背影,走出竹屋,踏步到雪里,身影与白雪差不多混为一色,他如今法力尽失,一步一个脚印。
天地苍茫,唯有这点最美的风景。
眼睛望的有些略显酸涩,纤云将目光收回,这才转移到窗前的那一株红梅之上。
她的脸上立马浮起一抹冷若冰霜的笑容来。
“怎么样,唐瑜。觉得痛吗,亲眼看着心爱的人在面前与别人同榻,又无能为力。是不是觉得肝肠寸断,生不如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