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毫无征兆地将她一把抱住,抱地很紧很紧,仿佛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烟消云散一样。
“别说了阿瑜。”白司离的声音像一团积了厚厚雨水的云,“别说了……”
知道她此时脑子里只是一种下意识罢,诚然她自是什么记忆都没有。
若是想不起来,若是永远都想不起来,那就无需再去想起,留得这一刻也是好的,只要她爱他就是好的。
前世苦楚,也愿她好永不想起。
兰溪玉佩紧紧贴着两个人的心口。
白司离在她耳边轻语呢喃,“我想找到你,想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是安安静静地和你在一起就好。”
唐瑜没有说话,眼眶却酸胀地像整个人都跌进了深深海底。
她知道亦不知道。
“这枚兰溪玉佩是从前我放置你身上的,自你生来在这个世间,我便发誓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找到你。兰溪玉佩在哪现世,你就在哪里。”
白司离笑的苦涩却又仿佛苦尽甘来,他已无法再克制自己这千年的念想。
“阿瑜我再也不准让你离开我了。”
白司离的手缓缓抚上她的青丝,“兰溪玉佩自通灵性,如今你是它的主人,除非它的主人自愿舍弃它,如若不然,没有任何人可以占有驾驭。所以阿瑜,这枚兰溪玉佩只能在你身上,它会保护你。”他轻轻低喃,“阿瑜……如今一切都值了。”
·
那日在焚仙崖下谁人渡我三道,历经艰险。妖魔道,厉鬼道,堕仙道……
接着,穿过勿忘桥,天地孕育火凤执掌,上古神物——紫神玉。
烟雾迷蒙让人恍若置身仙境,那般不真实的,就像往日如潮循环的梦境。
犹记得火凤幻化的白司离,他向自己伸出手来,声音温柔地像梨花醇酒。
‘阿瑜,公子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可她终究不是当初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了,眼前再美,终究不过华胥一梦。
只是,终有一日当亲手举剑刺入他的胸口,如斯心痛叫她宁愿被杀的是自己,仿佛是谁往身上下了连心蛊,他若死了,她亦陪着他永堕地狱。
紫神玉握在手心就像握着一颗血淋淋的心,也曾以为一切都会苦尽甘来,都会慢慢的好起来。
可是大凡世事终不随人愿。
而这颗心终究没有让自己守住,却成了楚长歌的囊中之物……
与蓬莱岛主换取交易的时候就明白,终将会有这样一天。
是的,能守住的日子终将有一个尽头,而那一天正像一条毒蛇不动声色,一点一点扼紧了唐瑜的喉咙。
一晚过去,白司离的病并不见得转好。
推开门就是迎面而来的寒风,唐瑜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搓搓手冲进了风里。在门外唤了两声公子,没有听见回应,唐瑜便自顾自地推门进去。
屋里不像外头这样冷,鼻翼间充满那人专属的淡淡梨花香,白司离竟还沉沉地躺在床上。
唐瑜快步走过去,床上的人脸颊上泛着浅浅红晕,眉头微微蹙起,眼睛紧闭着,睫毛恍若蝴蝶的羽翅。
“公子。”
白司离小声“唔”了一声算是应了,眉头又收紧几分,动了动嘴唇,一个翻身向床的里侧倒去。
唐瑜有点不放心,搓了搓手去摸白司离的额头,不碰还好,手背刚刚触到他的额间,烫的她吓了一跳。
指尖一抖,赶忙想要抽回去,却在电光火石之际,反手被另一只大手握住。
白司离忽然回过头睁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清晨,他睁开的眸子琥珀色的,眼底藏着深深的温柔。
“做什么?大清早的想吃公子豆腐。”
唐瑜想拍死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额头多烫,公子你正在发烧。”
她愁眉不展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眼眸认真地回望着他。
白司离闭了闭眼睛,手上一松,唐瑜的那只手立马抽回去。
他的指尖抚上自己的眉宇,缓缓揉着,些许是真的感觉有些头晕,晃晃悠悠撑手从床上坐起来。
“胡说,凡人区区的一点小病,没有什么大碍。我承认昨日的确受了些凉,可是一夜之后就好了,公子我可不是普通人。”白司离晃了晃脑袋,定神,看着眼前的唐瑜担忧地看着他,不禁心中暖暖的,指尖从眉宇间放下,他勾起唇角,“你是怎么回事,如今是几时,真是越发觉得自己出息,进公子的房间都不用敲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