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2)
深花巷2018-10-25 17:372,869

“发了这么久的呆,在想些什么,我来了那么久竟是浑然不知?”

  眼前的月牙白身影登时一片模糊,就像月下如镜湖面,忽然往里投下一颗石子,层层涟漪,月影碎裂,满腹伤心。

  白司离的手轻柔地缓缓抚上她如瓷的脸,拈掉一颗泪珠,皱起眉语气心疼,“莫不是之前我对你不理不睬,现下还觉得委屈。”

  他说的就像唐瑜是承蒙他老人家恩宠,如今被打入冷宫了觉得后悔,继而又过来寻求她原谅。

  唐瑜攥紧双手,抬起头努力想看清楚白司离的眼睛,月光洒满,银光肆泻,他的话就像在她久旱的心里忽然落下一片花雨,那花雨带着专属于他的独特香气,唐瑜觉得胸腔堵得厉害,眼泪更是源源不绝地直往白司离手心凋落。

  想来她真是觉得委屈了……

  白司离皱着眉头收了收手,他竟觉得唐瑜的眼泪落在手心滚烫地要揭下他手心的一层皮肉。

  “若真是为了这个,公子向你赔不是可好?彼时是我的过错。”

  他有些无奈,却仍是别扭地道来,“当初要我陪你来的人是你,可白日里却将我一个人丢下,自己倒是与暮赤君自在的去游耍,公子我毕竟在这人世久了,有了人该有的心。”白司离抬起手往唐瑜发间的梨花簪子探去,轻轻碰了碰,目光里碎落一池温柔。

  也不知素来淡漠的他今夜为何如此多话,只听他继续说着,“要我看着你们的背影,无论是他还是凤息,留我一个人。”他顿了顿,“你竟也是狠得下心。”

  夜风徐徐夹带迷人的果酒香气,还有他袖间令人沉迷的梨花香。

  唐瑜咬紧下唇,看着白司离的目光迫切,她动了动嘴唇想问他什么,或是说些什么,满腹的话语到了嘴边竟是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

  “你……”

  心潮澎湃,难以抑制,心头的小鹿已然欢喜雀跃起来,忽然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问问他。

  白司离却在这时忽然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许这么看我。阿瑜,十年之余光阴,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思,恩?”

  ***

  唐瑜忽然有些真的不太明白了。

  她虽然迫切地想知道白司离对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感情,可是这一刻猝不及防的来临,还真的有点招架不住。

  他的心思,莫不是只在告诉她,已相伴十年之余,他们还会有更多的十年。他只想告诉她,他白司离只是不能离开她?

  或者是不是一切到头来都只是一场荒唐的误会……

  月光如琉璃撒碎,整个青丘被一层银纱铺满。风动树影,婆娑地让人柔软了心。

  白司离送唐瑜回来时便是一路无话,仿佛两个人各自藏着心事,彼时却是谁也没有捅破那一层纸来。

  他在身边缓缓走着,和自己差不多保持一样的步调,耳边除了微微风声似乎还有他浅浅的呼吸声。

  唐瑜脸上残留的泪水被风吹的凉凉的,诚然她也不知道方才自己的泪水究竟代表什么,只是忽然觉得,若是这样,她与白司离像如斯并肩,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路没有尽头,那么相伴也就没有尽头。

  胸前的玉佩烫的要命,她的心也烫得要命。

  不小心触到他凉凉的手指,唐瑜的心猛地一跳,随即像遇火似得迅速躲开。从前也不是没有握过他的手,今夜无意碰到竟觉得心跳加速,脸颊如烧。

  下意识攥紧了身边的裙摆,住的地方离得不远,此时她却觉得还要经历五岭四海。

  微微颤抖的小手毫无征兆地最终被凉凉的大手包住,唐瑜抖了一下,白司离不动声色地牵起她。

  世间仿佛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蓦然回首,正好对上他会笑的眼睛。

  白司离的脸近在咫尺,叫人心猿意马。

  “阿瑜,别动。”

  直到听见他碎玉般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被白司离包着的那只手竟在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着。

  唐瑜煞地红了脸,幸而夜色纯正,身边的人看不真切她的微醺的脸庞。

  暗骂着自己如此不争气,却忽然觉得,小时牵着他的手只是觉得安心,如今怕是更多了一分令人悸动的欢喜。

  白司离不再说话,仿佛想要这一刻长存。诚然在他心里,身边的人就这样被自己牵着一直走下去,所谓的地老天荒亦不过如此。

  放眼夜幕下的青丘,暗影浮动,两抹身影相挨而行,叫鸟雀都不忍心扰了此情此景。

  ··

  唐瑜看着白司离的那一抹月牙白色消失在视线,才觉得累及。

  窗外月色正好,她不由得多望了几眼,看着看着竟觉得圆月中央倩影婆娑,似乎有仙子在翩翩起舞着。

  样子美伦叫人移不开目光。

  眼皮一点一点重起来,月中的仙子似乎舞地更唯美了,莫不是自己眼花,却觉得那身影分外熟悉。

  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唐瑜的脑海灵光一现,她收回目光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再去看那皎洁的圆月时,才发现哪有什么仙子,玉盘中明明什么都不曾有过。

  颈间的兰溪玉佩幽幽一闪,唐瑜禁不住退了两步。深深皱起眉头,下意识地用手按住脑袋,忽然一阵头痛欲裂叫她承受不住。

  一只手撑在了木桌上,唐瑜闭起眼睛,诧然间一闪满目梨花,她立马重新睁开双眼。

  窗槛明月,清冽虫鸣。

  唐瑜大口大口喘着气,方才那一现来的太过突然,她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内心深处以及脑海里仿佛有什么被极力尘封,而如今却有一种没来由的压迫正在试图要撬开那个尘封秘密基地。

  瞳仁在一点一点地放大,唐瑜的背后已是冷汗涟涟,回眸间,只见头顶的月光忽然在霎那穿透了她的身体,仿佛一把夺命的利剑,在眨眼间将自己一分为二。

  阖上眼睛之前来不及任何思考,只是恍惚间眼前蓦然闪现出一个人影,满身浴血的白司离手执一把刀缓缓而来,而她想喊,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若这是一场梦,它未免实在荒唐了……

  那一场长相梦叫人忘乎所有,经历过的是被谁统统抹去,唯独那一份心痛深刻,深刻地仿佛实实在在承受着千刀万剐。

  往后如梭年岁,再想来那场长相梦境确是冥冥中司命安排的劫,她与白司离不得不面对的劫。

  这场因果开始一点一点拉开了帷幕。

  ·

  眼前是广阔的银河,银河水滔滔,洒下点点星子,宛若王母碎裂的琉璃盏,天地广袤,现下静谧深幽,叫人肃然起敬而又流连忘返的九重天界。

  唐瑜站在银河岸边,放眼滚滚银河之水,脑子里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又回到了总是梦到的地方。

  与往日梦中一模一样的场景,银河边站着一个云纹黑衣的男子,她还没来得及等他回过身来看看他的脸,所有场景都在霎那间如数消失了。

  而现下,只是周身空无一人,只有一望无际,广阔的银河,却比往日的梦境更要真实。

  唐瑜漫无目的地沿岸前行,脚下软绵绵的,仿佛踩着片片白云,这里一个人也没有,耳边只有呼呼而过的风声,长风穿过,让她觉得身子特别冷。

  这置身处地的一切,真实的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梦。

  “公子,公子……”她觉得心里害怕,尝试着喊白司离的名字。一遍一遍喊,不知何时早已习惯跟在他身边,若是没有他,自己该如何走下去。

  无奈耳边亦是一遍又一遍回响着自己空灵又怯怯的声音,“公子,公子……”

  全世界仿佛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

  周围的环境仍没有一丝改变,与自己为伴的亦是一成不变的滔滔银河。

  而在这时眼前忽然出现一丝光亮,让她不由得立马顿住了脚步。

继续阅读:第十九章 白月映照血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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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上神压梨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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