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处，水漾珠的正前方，晚清一身水蓝长裙，目光微寒，她的长发随风一丝一丝地飘散，从袖口飞扬出的水袖围绕在充满仙气的周身。她口中默念，眼前的水漾珠清光愈盛。
是了，水漾珠是上古神物，也难怪能破了玉姬的无极咒，进得来这里的法阵。
“你这从古神后裔手中交换的神力，自然只有我这同样为上古时期天地孕育的珠子能破。”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她与生俱来作为水神之女的自信笑容。
玉姬冷笑一声，恍若一朵妖艳的罂粟傲然绽放，她摇头轻叹，“你倒是来得及时，我怎么给忘了，暮赤君如今也在这里，你可不会让他一同陪葬的。”
“我就算是为了救他也好，可如今却也想杀了你替天行道，若是天帝知晓了，说不定还要奖赏我。”
玉姬眼眸一抬，语气重了几分，“你可别忘了，当初在罗河之上，我也曾帮过你。”
“你不提倒好，这笔帐我倒还未来得及与你算。”
话音未落，一条水袖脱身而去，宛若飞速前行的毒蛇，吐着信子，直击玉姬的咽喉处。
玉姬的头只是微微一侧，水袖自她颈间擦过，削去一缕发丝。
她的目光弑人，瞬间演变成吞噬的兽，衣袂飞掀，嘴角带笑，“晚清，你真以为你可以杀了我？你这自以为是的性子是不是该改改了。”玉姬冷冷笑着，轻蔑的语气中透露着分外不屑，“如今你是九重天才貌第一？可笑。尊贵的水神之女，传闻九重天原来的舞月仙子香消玉殒，让你摘得头筹，这其中的事儿，别的人些许不太明白，你心里却是明镜的很吧。”
话音刚落，晚清看着玉姬微微一愣，不知何时，背后的冷汗已湿了衣衫。
“不错，你没死，好好地站在我面前。”晚清忽然笑起来，月光清冽，照的她的脸无暇白皙，却是带着少有的凄冷，“可惜，就到此为止了。舞月仙子百年前已然仙逝，如今，也不会改变。”
水漾珠忽然间光芒大盛，晚清的头发大肆飞扬，她目光坚定，霎那间从袖口，周身抽出无数条水袖，宛若千万把利剑，齐刷刷地朝玉姬眼中射去。
“晚清，快住手！”楚长歌远远地大喊着，“你杀不死她的，没用的，快停下来。”
他攥紧了拳头，一双俊眉深深蹙起，冰蓝色的眼眸像似腊月的湖底，一层层外透的寒气，一寸寸冻结火急火燎的心。
水漾珠光芒四射，玉姬的脸寒气逼人。
她的瞳仁里除了映照出来的万千条向她而来的水蓝色利剑，更多的是无尽的嘲弄与可笑，“晚清啊晚清，你是不是真傻，傻了几百年想留住一个男人的心，结果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的怀里抱着的还不是别的女人，而你却还这么拼死拼活地想救他。”她摇摇头，“我真为你不值。”
她眼下一狠，挥手间空中出现一道红光。红光隐现幻化成一道透明的屏障，紧接着，无数朝这边而来的利剑疯狂地打在这道屏障上，无一例外，全部刷刷地坠落，屏障上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千万把利剑顷刻间碎成漫天飞花。
飞花飘散，倒也唯美，却在此刻晚清的眼里宛若一把把烈火灼烧了她全部胜券。
“晚清！”
楚长歌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法动一下身体，方才的无极咒让他心法消耗太多，他只好心中祈求晚清能在这一刻听自己话，下来，然后快些走。
不要管他了，什么都不要管了。如今只要她能活着，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只要她还能活着。
玉姬痴痴笑着，看着晚清完全冷下来的脸，就像看着一场好戏，她觉得心里爽快，眼看着天边月光即将隐灭，破晓将要来临，她心中想，玄赐，一切都要在这一刻结束了，不会孤单，所有人都来陪你。
她抬起手，面目虔诚，仿佛在向天地祈愿，日月将要同辉，那一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精华之所在最盛，灵气凝聚最强烈，万物苏醒，光之源头，邪恶力量消失。
她要在这一刻来临之前将一切都尘埃落定。
“可笑的人是你吧。”
晚清喃喃的，在这一刻，世间仍是寂静，只有山顶的风呼呼地吹起尘沙，吹散阴霾，还有她脸上极淡的笑意。
她的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深深盖住她明亮的瞳仁，她提着嘴角，乌黑的发丝散在身后，水漾珠忽明忽暗，仿佛紧紧跟随着主人此刻的心境。
晚清站在半空中，鱼肚白色的天空与惨白的月光照着她的整个身子恍若九天玄女落凡尘。
“与古神后裔交换的神力是吗？”她的唇轻启，仿佛下了重大的决心。
楚长歌怔怔地，抬头望着半空中的人，水蓝色长裙，曼妙身姿，是他认识的模样，又仿佛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
他眼皮突突地跳着，是要发生什么事。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整个心都悬了起来。
“无极咒，回天术法……皆是六界为不容的禁术。”晚清收起笑意，忽然抬起了眼眸，没有一丝温度，睥睨天下。
“无论你是玉姬，还是当日的月神舞月。普天之下，万物相生相克，自古以来邪不胜正。你身上拥有古神的力量，却心术不正，用它易换终成魔性。”
晚清一字一句念着，看着眼前玉姬的脸瞬间由红转青，由青最后转成煞白，她呆呆地望着她仿佛一时出了魂壳。
“不要……晚，晚清，不可……”楚长歌的唇角渐渐溢出不完整的话。
晚清的笑清冷又决绝，对楚长歌的喃喃而语仿佛置若罔闻，此时恍若带着巨大使命感与一颗生死不顾的心。
“水神之女同样作为神之后裔，天地赐予上古神物水漾珠，为正义化身，与妖孽邪魔相克。”晚清深吸一口气，忽然间如释重负一般，下了莫大决心，绝不回头，“我以古神后裔的名义，虽不能杀了你，也要与你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