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如飘渺的烟波般,似乎由不远处传来,又好象是来自漠漠天际,时而清远和雅、时而温婉缠绵,时而洒脱空旷……无处不至、无所不在,如浮云飘荡,默默而至。
南雎随着箫声走出帐外,在不远处的西北角看到了荀钰。
天上的雪有些飘渺,细细的洒在人的身上,她缓步至前,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朦胧中,南雎恍惚看到了第一次在东陵京城的街道见到他时的模样,那个驾在马上鲜衣驽马的少年,似乎从不远处向自己奔来。
她的思绪飘向了远方,似乎是月儿,似乎是鲜衣驽马的荀钰,似乎是奔跑在草原上的梁骞,又或是正在寻找的南慈姐姐……
一曲终了,荀钰转过身,看见南雎正在那里站着,两步跨上前,低语道:“天下着雪,这么冷,你不在帐中休息,如何跑出来了。”
南雎一笑:“听到箫声,想着是何人吹的这般好听,便出来了。”
荀钰脸色一沉:“那若是别的男子,你还会如此站在他的身后?”
南雎满脸黑线,没想到这荀钰竟然是个标准的大醋坛子。
她撇撇嘴:“敢问世子殿下,在这荒原之中,会吹箫的还有何人?”
话音才落,荀钰的脸上终于显现出一阵煦暖的笑意。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语气温柔:“没想到雎儿如此了解我。”
南雎靠在他的胸膛,皱了皱眉:“荀钰,我陪你来边关,自是要追随你。可我同东方灵的恩怨你是知道的,而且我绝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知道的,银菱死的那般惨,是我杀的她,我就是这样心狠手辣。”
荀钰怔了怔,随即长叹一声,揽着她的手愈发紧了:“即便你是心狠手辣,你想做什么,我陪着你。你若要下地狱,我陪你便是。”
南雎一愣,眼眶有些发热,雪花纷飞的寒冷冬夜,正是那人如此许下了这样的诺言。他将整颗心皆赋予了她,她亦是。
那时的两个人在这黑暗纵横的国土上相偎着,不断的在这鲜血横流的战场上冲杀。那时候,他们便是彼此的唯一。
荀钰一下将南雎横抱起来,大步朝帐中走去。
他径直走榻边,将南雎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火盆里的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周围的一切异常寂静。
南雎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仔细的盯着他如星辰一般的双眸:“荀钰……”
“叫我钰。”荀钰柔声命令着。她就仿佛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五年的冰冷生活,他从不知什么是陪伴,而如今,即便边关的寒风冷的刺骨,他的身边有她,有这样煦暖的柔情和目光。
这只曾经脱缰了的小野驹,就这样牢牢的被他拴在了自己的身边,不离不弃……
是她说过的不离不弃……
她坐在他的腿上,稍稍低头看他,荀钰点着她的鼻尖,轻声道:“沙场征战,若我不能回来,你便……”
南雎一下吻上了他的唇,良久,直到自己的脸红的发烫,才轻轻将他推开:“不会的,有我在。”
荀钰心神荡漾,手攀上了她的发丝,一下将她头上的簪子拆下。
黑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披在她白嫩的颈间。此时眼前的玉人双颊绯红,迎着烛火,更显娇小可人。
他就着南雎粉嫩的嘴唇深深的吻了下去,一吻之下,南雎全身酥软。
只听得他沙哑的声音响起:“雎儿,我终于要到了你。”
南雎喘息声渐起,心中却忽然疑惑,她轻声问道:“难道我被银菱下药那夜……你没有……”
荀钰将她放倒在床上,压在自己身下,狠狠的咬了一下她的肩膀:“本世子才不会趁人之危……”
南雎推搡着他:“那你还骗我?”
荀钰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唇角牵起一抹笑容:“本世子当时……只是想逗逗你这个小女奴罢了。”
荀钰没睁眼,但那清冽的声音却如约似的响起:“雎儿这么迷恋我吗?”
南雎被吓住,忙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胸口似有东西突突的乱跳着,她忙抬头看他:“你就是个色狼。”
荀钰没说话,只一下将她的唇封上,她挣扎了两下,却依旧逃不出他的怀抱。
他霸道的松开她的唇,紧紧的将她揽在怀中。
半晌,他道:“明日我与怀胤讨论出兵防御之事,你看好绾儿。”
“南疆军队不知何时便会出其不意,再次攻下新川城,定要做好防备,让我帮你。”南雎缓缓道。
荀钰用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笑道:“你又没看过兵书,如何知晓怎样用兵?”
南雎将头一扬:“谁说没看过。”话音才落,南雎忽然发愣起来。
兵书是梁骞给的,他无缘无故给自己兵书,难道是知道南疆要开战吗?
细细一想,就连那记载蛊虫的书都是他给的。他的确在危难的时候帮助自己,可这一切无疑都太过巧合。
究竟是……
不,自己怎么会想到这里。梁骞是自己的朋友,对自己那么好,自己怎么能这么想。南雎忽然有些埋怨自己。
看着南雎发愣,荀钰一下在南雎的额头敲了一记,“想什么呢,小野驹。”
南雎只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烛火映在他清俊的脸上,南雎愈发觉得这一刻的难得。
她戳了戳荀钰,清了清嗓子,霸气的说道:“你只能想着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