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一看你眼神里就知道有事儿。”
我父亲一口咬定,我也只能顺着往下说,就把这几天我跟云鹏的事儿又跟父亲说了一遍。
没想到,父亲听完之后立刻坚定的说,
“去吧,去换个城市换种心情。”
听他说完,我惊讶的看着他的眼睛,这真不像我父亲跟我说的话。
父亲这时候,抓着拐杖的手,小心的拨动了下,忽然坐到我身旁的沙发上,意味深长的跟我说,
“爸爸知道这么多年你过得很不容易,所以,你现在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爸爸支持你!”
“爸,谢谢你,”
我感觉自己的脸瞬间就红了,而且全身也忽然间充满了力量。
这时候,我真的很感谢父亲能给予我这样的支持,对我而言,真的是最大的安慰了。
本来脑袋里最大的压力就是父亲,现在也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回家收拾东西了。
我想在没有人的时候回去收拾,但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为婆婆基本上每天都在家。
后来一想,总之我都决定要走了,何必再像个小偷一样,偷偷摸摸的呢?
我决定不给云鹏打电话,很坦然的回去,至于之后的事情,只要心平气和的面对就好。
当我再次站在我家楼下的时候,心情又不一样了。
这个地方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就忽然想起当时来的时候,看到的脏乱不堪的样子,以后终于要跟它说再见了。
来的路上,我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无论如何都要很平静的面对。
但一进去楼道,我感觉心跳立刻加速起来了,每上一步楼梯,都感觉脚步无比的沉重。
我知道我在留恋什么,也知道自己很容易因为周围环境而改变主意,可我那时候,已经想到了一会儿见面的所有可能。
那天,本来穿了一双很轻便的白鞋,落地的时候就是有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鞋底上按了什么东西。
等走到门口,我倒吸了一口气。明明知道是上班时间,云鹏不应该在家,但还是做好了见他的准备。
至于婆婆,她本身在我心里的位置就没有那么重要,自然不是特别在意,我起码对自己做的事儿问心无愧,她即使说的话再难听,也就是最后一次了。
我小心的把钥匙插进锁扣里,忽然,“咯噔咯噔”响了两声,只是家里反锁门之后被打开的声音,看来家里没有人在。
呼!我推门之后,就大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我看到桌上的陈设,还有很多的东西,都没有变,没想到住了这么久这里也愈发有家的味道了。
不过,这里的一切都不再属于我了。
趁他们不在,还是赶紧收拾行李吧,没碰上我觉得比碰上好得多,起码不用再费嘴皮子了。
我随意收拾了一些平时的衣服,还有习惯用的东西,至于其他的,我都打算不要了,放在这里,随便怎么样吧。
结果,收拾了一半之后,无意中看到桌子上的婚纱照,那种针扎一样的心情又随之而来。
心头再次被唤起了一连串的回忆,鼻子一酸,又让我觉得不舍起来。
我只好默默地咬着嘴唇,用力吞咽着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
拿着那只曾经是一对儿的行李箱,慢慢的离开了这里。
“小佳,你在哪?”
就在我准备去机场的时候,忽然收到了孙云鹏的微信。
虽说心里有些小激动,但已经来不及了。
之后,我就继续忙着收拾剩下的东西,任凭他给我发那些无聊的微信。
到了后来,竟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还把我震了一下。
这时候,干嘛打给我呢?
哦,对,他并不知道我走了,估计是发现我的东西不见了吧。
可是,都过去两天了,现在才发现不是有些迟了吗?
不过也不一定人家就是找我的,我想了想,倒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喂,是我。”
“你要走了,都不跟我打个招呼吗?我们到底还是不是夫妻。”
云鹏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他知道也好,总之我上了飞机也会告诉他一声的。
我眉心微动,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
“是的,我要走了。”
“你,连一句再见都不想跟我说?”
云鹏的语气瞬间降了下来,感觉他在小心翼翼的问我。
而我不用想就猜得出他现在的眼神,一定很惊讶也很落寞吧。
可是我都整理了好几天了,你打电话给我了吗?
实际上,我完全可以定早一点儿的机票。
后来,因为医院的同意书还没下来,我就稍微推迟了几天,这几天其实我冥冥中也在等他的电话,也在想这件事会又会有什么转机,有些少许的期待。
但是云鹏就好像当我不存在一样,从未联系过我。
在那一刻,我就开始下狠心离开这个城市了。
“我想上飞机再跟你说的。”
“是吗,可是我还想再见你一面,”
见我干什么,如果这么想见我还用等到现在?
云鹏跟我说,他最近一直都想打电话给我,但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天看见我的行李消失之后,以为我一直住在我爸爸这里,直到他今天想给我父亲打电话,想从侧面知道下我的消息,这才听说我要走了。
“小佳,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下次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这些天,我真的想了很多,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还没有签字,就让我见你最后一次好吗?”
云鹏说的声音倒是勤勤恳恳的,但我觉得之前就是因为太相信他了。
“云鹏,见了又能怎么样,我离登机时间已经不到半天了,我想在家里待一会儿。”
这时,他应该意识到我要挂电话了,急忙跟我说不要挂,眼看就中午了,我怎么也得吃饭吧,就让他再请我吃一顿饭,只要一次就好。
“我…”
“小佳,最后一次你都要拒绝我吗?”
他说完再次哽咽了。
但我仍旧不想去,我不是担心自己动摇,而是不太想让这个城市给我最后的回忆是这个人的脸。
我告诉他,我还在忙,午饭自己会看着办的,就不劳他费心了。
看似很有礼貌的话,实际上在慢慢拉开我们的距离。
我觉得,和他分开,就要从现在开始,从我们交流的方式开始,让这种距离感慢慢拉大。
而电话的那头,却忽然有一种抽泣的声音,不知道我听错了,还是因为他那有风,总感觉一个大男人在像个女人一样小声的哭泣。
“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挂了,我这里实在有很多事儿要做。”
“是吗?那我过去帮你好吗?”
云鹏每句话几乎都在想方设法的讨好我,弄得我顿时像个很不领情的人,很高高在上的人一样。
我真不知道他那天的勇气都去哪儿了,那种男人的样子都是装的吗?
我想,还是别开玩笑了,否则一会儿我都要赶不上飞机了。
“小佳,这顿饭就当做送行了,可以吗?”
云鹏这个语气就像在央求我一样,让我准备摁挂断的指头有些颤抖的停留在了半空,只好一咬牙放了一句狠话。
“孙云鹏,我不想见你。”
“我知道,但是这最后一次了,就把我当成是你的一个朋友都不行吗?”
呵呵,我在酒店,在家里,在外面,不知道期待你打了多少次电话,现在你跟我说,想见我一面,那我就应该见你吗?
那我问你,之前你早干嘛去了,我不在的这些天你有没有想过我出什么意外,或者我根本就不在我爸爸这儿住着,而是不见了呢。
瞬间,我冒出了一肚子的火气,忽然觉得孙云鹏太不是人了,什么时候都想依着自己的想法,于是,我吸了一口气,又准备对他大骂一通。
这时候,电话里忽然传来他的声音说,
“小佳,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好,你哪怕骂我一顿,打我一顿,都要比不见我强得多,如果你不见我,我觉得你也会留下遗憾的,我们之间难道不需要一个解释吗?”
解释?我笑说这个真不需要了,如果他真的想请我吃一顿饭,作为送行的礼物,我愿意跟他去一次。
但是至于解释,我想我不需要了。
无论什么样的解释,在我现在看来,都是一群无理取闹的废话,至于他想说的,其实我也完全可以猜得到。
“云鹏,我希望你来只是为了给我送行,其他的话,还是别说了,就让我们平平静静的吃一顿饭,”
“好,我知道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云鹏此时的语气稍显激动起来,只是说一会儿来接我,就匆忙挂了电话。
挂了之后,我有些无奈的看着手机,心里还是有个石头落不下,而且接了他的电话,让我愈发沉重起来了。
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脸,不知道用什么表情跟他对话。
总之,就是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可想而知,我们走到今天有多难受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合上了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回忆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