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鞘用厌恶的眼神盯着我,却没着急发动起车子来,而是坐在车里沉寂了一段时间,忽然盯着玻璃冷笑起来。
只见他用眉毛上下挑动了下,极其不屑的眼神看着我,问我为什么又跟孙云鹏混到一起去了,难道前任就这么难舍难分?
说着,就捏起我的下巴,把鼻子硬凑到我脸前,又引得我面红耳赤起来。
“裴鞘,你别碰我!”
我刚要抬起手推他,就被他的大手死死摁着,让他又悄悄的凑近了我一步,直接把嘴唇放在我耳边贴着我的耳朵问我,不会是因为孙云鹏身体好了,“活儿”也变好了吧。
“裴鞘,你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儿!”
我本来因为羞涩的脸,这下却被怒气充斥着全身,别说面红耳赤了,就连全身都是滚烫滚烫的。
而且在那一刻,我感觉全身都恶心的要命,因为我真的很反感他说这么露骨的话。
但裴鞘似乎脸皮又厚了许多,见我生气,非但没有收手,又用手在我脸上拂了几下,勾起一抹调戏的微笑来,似乎看我难过,他心里终于平衡了起来,把紧紧皱着的眉头也渐渐放松开来,肆无忌惮的用手触碰着我心里最敏感的地方。
“怎么,如果不是的话,你也不至于脸红成这样儿啊,米佳。”
裴鞘说完,就更狂放的仰头大笑,可是,那个笑容对我而言就像一扇屏障,无形中把我跟他隔得原来越远。
我觉得自己当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并且我的手随时都在试着从裴鞘的手里抽离出来。
可我一直被他死死地摁着,丝毫没有逃跑的机会。
“裴鞘,你松开,”
“我要是不松呢?”
裴鞘被我这么一激,反而把我的手腕抓得更紧了,感觉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一丝犀利,也恨不得把我永远捏在他的手心里。
不过后来裴鞘抓着我的手,却又对我自言自语起来,说我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我明明知道他心里有我,却总是要跟孙云鹏牵扯不清,他一点儿不知道他到底哪儿比不上孙云鹏。
不,正因为你处处都好,我才觉得不能跟你在一起。
当裴鞘默默说这些的时候,我其实一直都在默默地注视着他,看着他时而眉宇紧蹙,时而嘴唇颤抖地样子,我也像针扎一样,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要说没想过跟他在一起,那一定不是我的心里话。
可是人无法抵抗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那种声音在告诉我,我不能跟他在一起,或者我们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会有好的结局。
所以,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内心再次挣扎了一番之后,看他认真的样子,我一咬嘴唇就立刻的抽出手去开门,可是我好像忘记了车会上锁这件事,一直徒劳无功的嗯了半天把手。
“怎么,还打不开,要我帮你吗?”
裴鞘见我一直在做无谓的尝试,不免回过头用轻蔑的口吻挑逗我。
“裴鞘,你玩够了没有,我可没时间跟你玩这些。”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我的语气一下变得沉闷而愤怒起来。
而这次,裴鞘却显得比我更愤怒,他那张脸就感觉瞬间由晴转阴的阴云一般,顿时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咬着牙鼻孔朝下的瞪着我,那个涨红的脸都像一个随时都会爆发的活火山一样,
“米佳,你以为我就愿意跟你玩么?”
“不愿意就趁早收手啊!”
我打掉他的手,顿时看见他愠怒的眼神里充满了红色的血丝,心情一下变得复杂起来。
感觉他已经好久都没好好休息过了,而我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如果因为我的话,那是在太不值当了。
裴鞘,为什么要让我们都变得这么痛苦呢?
原本要不是你,我的生活真不至于变成这样。
“裴鞘,你干什么?”
没曾想,我一个不注意,看见裴鞘又朝我突然凑过身来,让我不由得往门的方向贴近了。
我看着他缓慢的抬起手,把指头恩的咯吱作响,赫然而怒的看着我抬起了那只大手。
我以为他要在我脸上给我留几个清晰的印记,就干脆闭上了眼睛。
谁知道下一秒,他忽然死死地抱着我,发出一些哽咽的声音来。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知不知道我真的难过的要命。”
裴鞘整个人都瘫软在我身上,令我不知所措起来。
我试着推开他,却又听到他哽咽的问我,为什么会这么心狠,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都不能陪在他身边,他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什么?
“裴鞘,你把话说清楚,”
不得不说,他那副受伤的声音,让我坚硬的心立刻变得柔软起来,我觉得就算是石头,这时候也不可能不动心。而且男人哽咽的声音里总会伴随着一些无能为力的现实,那一定是一个过不去的坎儿,
因为他这么痛苦,我也终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难道我对裴鞘真的太冷血太残酷了吗?
但裴鞘就这样趴在我肩膀上哭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嗤笑着问我他是不是很惨,是不是特别可怜,爸爸已经不在了,就连妈妈也快离他而去了。
本以为我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这时候起码会给他一些温暖,但现在看来大概只是他多想了而已。
“也罢,你本来就不是我亲姐姐,我又何必跟你说这些废话,”
裴鞘方才还软弱得很,突然一把推开我,一个人背过身去利落的丢了几滴眼泪出来。
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久才忽然意识到裴鞘说的含义,慌张的问他,阿姨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米佳,现在我什么事儿都跟你无关了,你不是还有孙云鹏吗,那你就回去吧,”
裴鞘此时的言语已经颇为平静,却还是掩盖不了他眼睛里的那一丝落寞的神情,就像对全世界失去了信心一般,说什么都了无生气。
这种时候我怎么能放心离开他呢?
要么说女人就是犯贱,男人不让你走,你偏要走,让你走的时候却又关心起他来,我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女人。
“裴鞘,求你了,有什么事儿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憋在心里一定会憋坏的,”
我几番央求之后,裴鞘竟一只胳膊搭在窗户外面捂着脸又难过的留了几滴眼泪出来。
要不是到了他轻易解决不了的时候,又怎么会这么难过。
我当时忽然觉得就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不是总把自己放在首位,总是先考虑自己,不顾及别人心情的话,裴鞘就不会这么伤心了。
然而,后来我问裴鞘的时候,他都不愿意跟我交流了。
不过,最后犹豫再三,才总算动了动嘴唇,强装镇定的跟我说,他妈妈得了癌症。
“癌症?”
一听到这两个字,我的眼眶瞬间就充盈了泪水,并且很快流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呢,上次见阿姨的时候,她还很健康,现在竟然得了癌症?
裴鞘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当时一不留神,竟然真的傻到问裴鞘这种问题。
只见裴鞘深吸一口气,用细长的手拍了拍方向盘无奈的冷笑一声,说他做儿子的,有必要咒自己妈妈的吗?
说完就感觉他愤怒的拉长声音,这里面还是充满了一种无助感。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
我慌张的跟裴鞘解释着大概因为我有切身之痛的缘故,所以才会反应这么激烈,我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说完之后,我就再也隐藏不住自己的泪水,也跟着裴鞘哽咽起来,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但裴鞘却瞬间像个针扎的刺猬一样,说我只知道寻欢作乐,什么时候考虑过他的感受了,又什么时候关心过他妈妈,现在凭什么装好人在这儿询问他们的死活。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他妈妈不在了,那也是他妈,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裴鞘,你冷静一点儿好吗,现在不是动气的时候。”
在我想扇他一巴掌,把他扇醒的时候,裴鞘终于用一只手冷静地扶着额头,用另一只手捂着心口,心痛的跟我说,这次来找我,就是他心情最不好最难过的时候,因为他妈妈的病要比他想的严重得多,已经不是钱都解决掉的问题了。
所以在这么无助的时候,他能想到安慰他的人只有我了,这才打算来找我,让我跟他说说心里话。
可不曾想,他这次来反倒坏了我的美事儿。
裴鞘又叹了一口气,扭头露出痞子一般的贼笑,用冷冷的口气跟我说,
“米小姐,在下恐怕得给你赔个不是了,真是对不住了啊米小姐,耽误您的休息时间了,现在您忙的话就请回去好吗,孙先生还在您家等您呢,我就不奉陪了,因为我还要去医院看我妈妈。”
裴鞘咬着腮帮子一下蒽了开锁,也帮我解开了安全带,让我立刻下车。
“我跟你一起去。”
想都没想我就脱口而出。
往常都是他缠着我,而这次,却是我死气白脸的硬拽着他的右胳膊,求他让我一起去医院看看阿姨,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要知道的话,一定会陪他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