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儿站着，我感觉都实属不易了。
“裴鞘，你冷静下，好吗。”
我看了阿姨一眼，立马心痛的流下泪来，想让裴鞘跟我一起办阿姨的后事，但他却全然听不进去我说的话了。
这时候除了愤怒的眼神外，再无别的东西。
“米佳，你让我冷静什么，冷静下来好让你们开心的离开是么？我忍的还不够久么？”
裴鞘愤愤的垂着胸口，整个五官都扭在一起，我看到他那么伤心，真的是比死了还难受。
然而这时候，他很孤单的走到阿姨身边，突然跪下拉着阿姨的手，不断自责的对阿姨说，都是他不好，是他没有照顾好她，才让她在这么冰冷的情况下离开。
“妈，儿子不孝，儿子对不起你，”
裴鞘撕心裂肺的呼喊着，我不禁在一旁打了个冷颤。
但裴鞘哭着哭着，忽然又言辞激烈的愤愤咬着牙，忽然一下子盯着裴坤的脸，瞬间怒火中烧转过身来。
“你，是你气我妈的对么？”
“对，就是我。”
裴坤毫不犹豫的站起来，看着裴鞘的脸，还故意伸了过去，就好像特别希望别人给他巴掌似的。
而裴鞘正在气头上，当然满足了裴坤的心愿，一抬手就又是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脸上。
光那个声音，我都觉得无比疼痛。
而裴坤擦了擦嘴角的血继续站起来笑着说。
“没关系，你打吧，我一人做事儿一人当。”
他吊儿郎当的站着，装作很有骨气的样子。
其实，不过是街头地痞无赖一样的人而已。
他的骨子里，可能浸入的都是流氓的血液。
我能想到的形容裴坤的话，也只有这些了。
“对了，你老婆还真挺好用的，被我玩的很不错啊！”
突然，裴坤竟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我看见裴鞘红肿的脸已经微微发青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憋出来低沉的一句，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重复一遍，”
“哟，没听清楚啊，那我就再跟你说一遍。”
裴坤竟然就真的认认真真对着裴鞘的脸说了一遍。
刚说完，裴鞘的巴掌就盖到了脸上，感觉那个声音是噼里啪啦的。
我都数不清裴鞘到底打了裴坤多少个巴掌。
然而这家伙竟然还能笑出来，用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看着裴鞘，就好像全然没事儿一样，特别的开心。
还挑衅的说。
“弟弟啊，这才几个巴掌啊，赶紧的，继续上。”
“裴坤，你要脸么？”
我听见裴鞘咬牙问了一句，而裴坤就忽然咧着嘴，露出一嘴的红色，随便用手背蹭了蹭，站起来盯着裴鞘的脸说。
“我当然要了，但是你这不是在气头上么，哥哥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那我只能任你发落了。”
“是吗，那我今天就打死你，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裴鞘顿时揉了揉两个手腕子，在我拦着之前，又一拳过去了。
这一下，裴坤立刻吐了一口血出来，看的我心惊肉跳的。
“裴鞘，你别打了行吗？”
我知道我不该插嘴，可我真的很怕又是裴坤的套路，只能一而再的小心提醒着裴鞘，可是一个人在那种状态下，是听不进去的。
尤其是看到我的脸也觉得恨得牙痒痒的时候，就更是什么都不想听了。
在他眼里，我已经跟裴坤狼狈为奸了。
我看见裴鞘听到我的声音之后，淡淡的回了下头，忽然盯着我的脸骂道，
“我打怎么了，又碍你什么事儿，怎么，心疼他了不是？”
“裴鞘，我是心疼你，害怕你受伤。”
我很诚恳的看着裴鞘，裴鞘也忽然大笑一声，说这是他这几天听过最有意思的了。
他都撞见我跟裴坤在一起几次了，现在跟我说，心疼他，裴鞘鞥笑一声，忽然轻声走到我身边问。
“你，早干嘛去了。”
我顿时缩了下脖子，死死地用指甲抠着自己的手指，都几乎快陷到肉里了。
那时候，我都有些不敢直视裴鞘的眼睛了，一再低着头，咬牙说，
“裴鞘，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儿，你相信我好吗？”
我有些害怕的看着他，结果裴鞘忽然抓起我的下巴，抬手就是狠狠地一巴掌。
就那一下，我便贴在了墙边上。
我感觉，自己的嘴角瞬间蔓延出一股很血腥的味道来。
“裴鞘，你真的打我。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么？”
“米佳，我相信你有用吗？你自己想想你都做了什么。”
裴鞘皱着脸指着我，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最后忽然闭了下眼睛大喘一口气，我知道他是真的对我失望了。
否则根本不会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的。
裴鞘，你怎么能轻易相信裴坤呢。
我虽然很想问他，可是就算问了我也知道，裴鞘是不可能原谅我的。
尤其是看到裴坤还是一脸笑盈盈的，在一旁添油加醋，冲我抛媚眼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被点着了。
然而，裴坤擦着脸坐在墙根的旁边，就是阿姨的躯体了，这样的站位让裴鞘只要一看见裴坤的脸，就会很生气的把所有的事儿串在一起，连城一个画面来。
我都能感觉到，裴鞘现在在想什么。
他的脸时而僵硬成一团，时而麻木的冰冷而刺骨。
说实在的，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裴鞘那么绝望的样子。
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光亮，全都是一些朦胧的，模糊的痕迹。
但在平时，我每次看到他的眼，都是带光的。
即使公司面临破产的境地，他都没有现在这么绝望。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直接摔倒了谷底，再也爬不起来了。
“裴鞘，怎么了，为什么不打了啊，傻愣着干什么。”
看着裴鞘的怒火渐渐消退，裴坤就很欠扁的又挑起事儿来。
他真的跟神经病一样，什么时候都希望看见吵架，打架，争论的样子，即便被打的是他自己，我觉得他都怡然自乐。
因为他本来就是个没有任何感情的疯子。
阿姨都走了，现在就在旁边躺着，为什么这样都不让我们安生。
我气的全身哆嗦着，不小心把指甲扣到了肉里。
那种感觉本应该是很疼的，但这一次，却远远没有我的心疼。
“站着干嘛啊，裴鞘，多无趣啊，”
裴坤顿时又在挑拨，还故意走到裴鞘面前，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
之后，就听“咚”的一声，要是没猜错的话，裴鞘那一推，让他的后脑勺直接撞在了墙上。
光听着那个声音，我就觉得发麻了。
但是皮厚的人可能感受不到这些，之后拧着脸揉了揉后脑勺，还是强忍着站起来笑。
“裴坤，你为什么不还手。”
“裴鞘，我本来就做的不对，为什么要还手。”
裴坤这一说之后，裴鞘更是怒气满满。
而我也看了个透彻，他就是想让裴鞘生气，就是要让他心里不痛快。
这样，他才会觉得舒服。
“好，那我就打死你。”
“好啊，你的女人我已经玩过了，我不在乎，”
裴鞘突然又踹了裴坤一脚，狠狠地踹在了他肚子上。
他揉着肚子躺下，依然笑着。
那张脸，真的很令人生气，一点儿都没有反省的意思。
这时候，对着阿姨已经冰冷的身体，还能狂躁的大笑。
他真的比任何人都可怕，就像个冰冷的机器一样，毫无任何情感。
我感觉裴鞘如果打下去的话，都可能打死裴坤的。
于是我只好抓着裴鞘的手，让他停手。
“裴鞘，我是爱你的，你不要再打下去了，会中计的。”
“爱我？你是在恶心我么？”
裴鞘的话让我的心瞬间又被浇了一盆凉水一样。
还有他那副冷冰冰的眼神，都要把我的心扎透了。
裴鞘嘴角微抽，看了我一眼，之后，又看了看地下那个满脸是血却还挣扎的不要脸的人，紧紧地咬了咬牙，冲着阿姨走了过去。
“妈，是儿子对不起您，在这儿要跟您说句对不起了。”
突然，裴鞘又跪了下来，猛地磕了好几个头，之后起身朝我走了过来。
我以为他回心转意了，起码我们之间有回转的余地了，结果，我就听到裴鞘说，
“米佳，之前的那个裴鞘，已经死了。”
说完，就忽然冷冰冰的出去了。
我好久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几分钟之后，才崩溃大哭起来，想要去把裴鞘追回来，却被身后的手拽了回来。
“米佳，你冷静点儿，裴鞘走了，别追了。”
他忽然蹭了蹭自己的嘴看着我，说我这是何必，人都走了，干嘛这么执着。
“滚，你给我滚开啊！”
我随手就抓起一旁的凳子对着他的脸，裴坤这才往后退了几步，一边退一边说。
“米佳，你消消气，千万不要作什么想不开的事儿，真的，求你了，不要这样、”
怎么，裴鞘打你你嘻嘻哈哈的，我打你，你竟然有些紧张。
真是怪了，他是吃软不吃硬，还是真的惧怕我。
我一时间真的有些分不清了，
对于这个人变化无常的脸，我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对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