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上着班,就接到我父亲的电话,本来还挺开心的,谁知道我一接起来之后,我父亲用十分严厉的语气对我说,
“小佳,下班后回来一趟。”
我还没赶上问我爸爸原因,我爸就怒气冲冲的挂了。
其实,我爸平常很少这样对我说话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谁把老爷子惹毛了?
阿姨和爸爸一向相敬如宾,我想不会是裴鞘那个坏家伙吧,但转念一想,又不大可能,他一天不在家,能跟我爸有什么矛盾的。
所以,惹我爸生气的,看来也只有阿姨一个人了。
我得想出个好主意让他们和好才是,但我也不太会劝架啊,只能先回去看看再说了。
本来云鹏跟我约好去吃饭的,现在看来也泡汤了,我告诉他我回家一趟,很快就回来,至于约会,还是改日再说吧,我家老爷子好容易召我回去一趟,我怎们能坐视不理呢。
为了让我爸消气,在路过我们家的路上我买了好多我爸爸爱吃的东西,一会儿他看见这些吃的,立马笑起来也说不定。
我爸这人总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觉得他还是挺喜欢阿姨的。
“爸,我回来了,您在家吗?”
我一进院子,就感觉我们家安安静静的。
我在想,看来我爸是跟阿姨冷战了。
悄悄推开门,看见我爸和阿姨坐在沙发上,还是并在一起坐着的,而且,裴鞘也在。
看上去挺和谐的啊,那是怎么了?
难道是我得错?我实在想不到我哪儿做得不对能让老爷子生气的啊。
我赶紧叫了声“爸,”把我买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谁知道我爸的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的,这时候,阿姨给我使了个眼色,主动拉着裴鞘离场了。
看来,我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就在我即将坐下的时候,我爸突然训斥我说,为什么这么久了一直都在骗他。
我立刻慌了下,笑着说没有啊,我为什么要骗他呢?
我完全想不到我父亲指的什么事儿,只见我父亲指了我的脸半天,说我真是个不成器的孩子,难道就要这样忍气吞声的过一辈子吗?
我爸一脸愁容,而且无比生气,整张脸都渐渐的泛红了。
我怕他犯病,急忙端了杯水过去,结果被我爸爸一下子打翻在地,他说我跟孙云鹏的事儿他都清楚了,而且,也知道孙云鹏有病了,我瞒了他这么久,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我张着嘴顿时愣在了原地,心里面上下敲打着,不知道要怎么给我爸爸解释。
隐藏了这么多年,终究纸包不住火了。
可是,我爸怎么会知道呢?
我不小心抬头,看到了裴鞘在对面的玻璃后面朝我微笑,我立刻就明白了。
原来,裴鞘才是最会装的人。
一边在我那儿装善人,一边又在背地里告我的状,裴鞘,你可真不愧是个伪善人,我把你当成信赖的人,可真是瞎了眼。
“小佳,你给我一个解释!”
我爸忽然气的拍了下沙发,吓得我手心里全是汗。
但即使这样,我还是得想办法圆这个结果,我不能让我爸认为云鹏是个没用的男人。
“爸,这病也不是治不好,再说,我们正在做试管婴儿,有了孩子我们的家庭会更加完美的。”
“你放屁!”
我爸爸忽然气的连脏话都出来了,我还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但是我要是他的话,肯定也气得要命。
我爸见我闷闷的低下了头,拿着挠痒痒的棍子指着我说,我不是要解释吗,那就从头到尾给他解释听听,看我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到底是我的错,还是他的错。
“爸,我知道我错了,您就原谅我吧”。
我极力恳求我爸爸,希望让他看到自己这样能心软下来。
谁知我爸极力反对我做试管婴儿,他说我跟孙云鹏趁现在没有孩子才是能断了的时候,要有了孩子,我们之间到底该不该走下去,以后的日子都要像守活寡一样的活着吗,哪还有什么意思。
这是我爸在跟我说话吗?
我突然觉得这种话好像不应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啊,他是我爸,但是说的未免难听了些。
“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最好考虑清楚,不要一味的傻下去,等到了以后,有你哭鼻子的时候。”
我爸丝毫不顾及我当时的任何表情变化,只是一味的劝我别这么傻,否则到了最后,吃亏的只有我,在他眼里,孙云鹏现在没有那方面的身体机能,连个男人都不是了。
而我,也必须接受这个事实,还要听我爸爸的,最好别再继续生活下去了。
可是,我跟我爸说,我们当初都是立过誓言的,说好不离不弃,不能因为一方有病另一方就放手吧,再说,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我也相信云鹏得病是可以治好的。
我说着说着也变得很激动起来,对着我爸爸说,我不能没有云鹏,没有他我会活不下去的。
“胡闹,那我死了你就高兴了!”
我爸气急了直接给了我一嘴巴子,他说好坏话都跟我说尽了,我怎么就是不听呢。
就孙云鹏不敢让我告诉他这一点,他就打心眼儿里不喜欢他,为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自私的挽留住我,算什么东西,一点儿担当都没有。
“总之,我不同意!”
我爸气急败坏的站起来走到阳台。
为了劝他,我又急忙跟了过去,我问他为什么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很爱这个人,就算这个人少了些什么又怎么样,只要我们之间是相爱的,我就有信心跟他走到最后。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爸不知道云鹏是什么样子的人吗,那次过节不都先来我们家,主动给他买礼物,还买各种营养品。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最近我公公住院,我们家经济紧张,云鹏买东西的时候还总能想到我爸爸,他也算是个有心人了,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能站在他的角度上考虑下呢?
“我发现你怎么越来越分不清好坏了,我是你爸爸,能害你吗?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吃的盐都比你吃的米多,你有什么好跟我争辩的。”
我爸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指着我的脸,我有好几次都感觉到要戳到我的脸上了。
看着他这么生气的样子,我心里真是又着急又生气。
我着急的是他为什么不能想想自己,自己身体也不好干嘛要跟我过不去,而我生气的,是他有些无理取闹,从我进门之后,就没给我一个好脸子,还说好话坏话都说尽了,直接劝我离婚,有这样当父亲的吗?
那一刻,我看着我爸爸斑白的头发和生气的面庞,忽然有种很强的距离感。
上下眼皮又开始微微抖动,眼泪顺着睫毛中间慢慢的一滴一滴的渗偶一透到我的脖子里。
都说亲人之间的伤害是最痛的,这点真的没错。因为我是我爸爸的女儿,所以他才这么说我,但是,这种言语就像是刀子一样,深深地刻到我的心里。
我爸看到我湿润的脸,朝我走了过来,我以为他至少会跟我说一句“别哭了,我是为了你幸福着想,你应该好好思考下。”
可是,并没有,我爸直接从我身后的门出去了,除了叹了一生气之外,我就像是个隐形人一样站在阳台上。
那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余晖刚好洒在我的脸上,却和我悲伤至极的心情成为强烈的对比。
我一直觉得看夕阳是件很好的事儿,只有那天,看到摆满了花草,充满余晖的阳台,格外心酸。
不禁想起,之前没告诉我父亲的确是对的,如果告诉他,可能我的生活会更早的打破平静。
虽然知道他是爱我的,但是对我而言这份爱开始渐渐的沉重起来了。
我擦了擦眼泪,无奈的走出去,看见我爸爸又拿了一支烟准备点起来。家里没有开灯,于是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很孤独的老人,里给我一个很孤独的背影,除了隐隐闪烁的烟头外,他几乎和深厚的背景混为一体了。
我偷偷看着这一切,鼻子感觉酸酸的,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大哭起来,只好捂住了嘴,强忍着不哭出声。
冷静下来细细想想我父亲的话,知道他也有难处,也有自己的心疼,我们毕竟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哪儿有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找个好人家的。
他也一样,希望我能过得更幸福。
我慢慢走过去帮他开了他身边的落地灯,轻轻嘱咐他,抽完这根就别抽了,我现在去做饭,饭马上就好了。
好像这一切从未发生过,我几乎很平静的擦了擦眼泪,径直走到厨房里,习惯的戴上围裙,打算给我爸爸好好做一顿饭。
我爸爸没有说话,我就当他默许了。
我们的场面一度尴尬,我去厨房之后,也希望彼此都能冷静的想想。
说真的,我刚刚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以前说的离婚什么的,全都是一时急了说的话,现在想想实在幼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