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个好心人过来,问我们要去哪,把地址告诉了我们,我们这才做对了公交车,准备去医院。
我一直都在努力强撑着自己,车上人多,也很压抑,一个座位都没有。
等快到了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个空位,云鹏见我难受,急忙把我叫了过去。
而婆婆就像个孩子一样,也挤了过去。
其实我身体特别难受,但是看见婆婆那个斜眼看我的眼神,硬是忍着恶心跟她说,
“妈,还是你坐吧!”
婆婆竟然一丝拒绝的样子都没有,直接坐了上来,把扇子扇着风,还时不时的给云鹏扇几下,而我就像个透明人一样,我的汗已经滴到了脖子下面,却没有人看得见。
我死死的拽着栏杆,眼前还是有些模糊,我觉得如果不是意志力强撑着的话,早就一头栽倒在地下了。
那时候,心里各种郁闷,难过,还有反胃,都深深的交织在一起,就好像肚子里有个搅拌机一样,要把肠子肚子所有的一切都搅在一起。
“小佳,到了,我们下车吧!”
云鹏几乎拿着所有的东西还扶着我下了车,而婆婆依旧大摇大摆的先下去了,谁知,下车之后还觉得是因为我,他儿子才会负重这么多,都没想到自己不也两手空空的,只顾扇扇子了。
不过,总算是熬到了,我觉得自己的日子也就没那么难过了,等一会儿做完手术,就好好找个地方休息下。
“米佳,谁是米佳?”
真的是刚好啊,因为我们挂的号都是专家,早早地就挂好了,没想到刚一进去医院,都没坐下休息下,医生就在喊了。
去了以后,那个医生见我脸色有些苍白,问我是不是中暑了。
我急忙说没有,就是外面太热了,有些热的受不了。
我知道,如果我说难受的话,今天也许就做不成试管了,也就意味着又要耽搁一天。
可是,这一天现在对我们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多一天就代表我们得多请一天假,而且在外面的开销也要多一天的。
所以,说什么,我都要先忍着。
“那好,那你们先去做一个常规的检查吧,跟这个护士走就可以。”
“好,谢谢您了。”
本来这个检查就是必要的,结果就在我们去检查科的路上,婆婆又在我们身后小声的碎碎念起来,说什么,明明在家都检查过了,还要来这儿,多花一分钱,真是够折腾的。
但是,这就是每个医院都必须的啊,这是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有可能隔了一天你身体又有其他的变化呢?
我真的不想跟婆婆解释这个问题,她总是这么胡搅蛮缠,也总是想把所有的都省下来,也不想想,可能吗?
我不再跟婆婆主动说话,但婆婆却还是板着脸,在门口守着,就像我生来就欠她的一样,要不是因为孩子,可能早就把我扫地出门了。
检查完出来之后,心里面是很平静的,我相信我的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冥冥中还是有些紧张跟不安。
“小佳,没事儿的,一会儿结果就出来了。”
云鹏微笑着安慰我,毕竟一会儿他只是提供精子,而我日后是要做手术的,得取出我的卵子在培养皿里跟他的精子结合,结合成功了在塞回我的体内。
其实,做这个也不是没有风险,只是风险不一样罢了。
“孙云鹏,米佳,来拿下你们的检查结果吧。”
就在我心里还有些慌乱的时候,突然检查报告出来了,揪着的心瞬间被弹了出去。
我先扫视了下那个报告,忽然觉得有些指标是不是不太对?因为我也是医生,多少知道些,所以心里开始慢慢的打鼓了。
到了医生办公室以后,医生说我没有什么大问题,身体很健康,但是说到云鹏的时候,忽然顿了下,看了我们一眼,又继续皱了下眉,盯着那张纸看。
“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我焦急地问了一句,医生这才说,是云鹏的精子有些问题。
“有什么问题啊,医生?”
我看到云鹏的脸色一下子发乌了,头上忽然多出来很多汗珠,不停的咽着喉咙,眼神紧紧的盯着医生,就像是在等待判决一样。
我拉着他的手,示意他没关系的,听医生怎么说,但是我发现云鹏的手已经有些冰凉了。
“是这样的,孙先生除了勃起功能之外,最重要的是精子的存活率不算高,所以这也是导致不能怀孕的一个关键点。”
而且,医生还跟我们说,即使做试管婴儿,我们也不一定能成功,或者成功的几率是期极微弱的。
听到这儿,我心里咯噔一下。
那要怎么办才好呢?做还是不做?
我心里真的有些动摇了。如果做的话,不管成功与否,这笔钱肯定都得出,可是不做的话,云鹏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
加上婆婆那些犀利的话,让我总觉得压力很大。
“怎么了,小佳?”
“哦,没什么。”
我拉起云鹏的手跟医生说,那我们再考虑下吧。
然后就把他拉了出来,很认真的说,我们要不要再重新考虑下,因为即使做了,几率也是很低的,倒不如等等看,万一过段时间他就好起来了呢,这些天不是也有了一定疗效了吗?
“老公,我们再想想吧,好吗?”
云鹏却一脸认真地看着我说,他想做,而且他觉得也应该做。
我忽然不太理解他的想法,干嘛非做不可啊,如果几率高的话也就算了,几率这么低不是白白的砸钱进去吗,再说我们的钱又不是大风刮的,没必要做这种实验。
而且我是医生,我很明白这个主治医师的话,虽然有一定保守的成分,但是那个结果他是无法改变的。
“还是别做了,再等等吧。”
我无奈的咬着嘴唇,观察着云鹏的脸颊,我发现云鹏的眼神依旧是那么坚定。
他突然摁着我的肩帮说,
“小佳,我们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有个孩子了,而且,我们来都来了,怎么可能不做就回去,就算是只有零点几的希望,也要试一试啊,那总比没有希望好吧。”
我承认,云鹏说的话没错儿,只是那个概率我不相信,我不知道该怎么劝我自己,麻痹自己去相信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我的神情渐渐沮丧下来,有些难过的靠着墙。
而云鹏却忽然跟我道歉,要不是他的错,我们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都是他不好,真的,他觉得很对不住我。
云鹏接着说,他妈妈和他爸爸年纪也不小了,在村里,早就应该当爷爷奶奶了,都是他不孝顺,才会让自己的父母抬不起头来,况且,他爸爸刚出院,要是知道我们没有做试管就回去了,又得企盼着孩子的到来。
而且,要是撑不到那一天怎么办,这次做了试管不管成与不成,老人家心里至少还有个念头不是吗?
云鹏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每次一看到云鹏这般失落的模样,我就心疼不已,加上他那么坚定,我也只好咬牙答应了。
“谢谢你,小佳,谢谢你。”
云鹏激动地抱着我,说我真好,又开始胡乱的发誓,说他以后一定要怎么样。
其实,这些我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只要试管婴儿成功了,比说这些空话大话都强得多。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啊?”
婆婆突然从身后冒出来,问我们在干嘛,为什么不去做手术啊。
我本来不想跟婆婆说云鹏的病,没想到他先我一步说出口了。
“妈,这次成功的几率不是很大,是因为精子存活率低,但是我还要试一试。”
说完,云鹏就领着我走了,谁也不知道婆婆后来是什么脸色,我只是觉得她呆呆的愣了好久。
“这样说没关系吗?”
我们进去之后,我悄悄的问云鹏,他说没事儿的,迟早都要说,也省的他妈妈再为难我。
那一刻,他用温暖的眼神看着我,我忽然有种回到当年被这种眼神吸引的感觉。
而且,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完全恢复了,只是因为他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就让我觉得特别舒服。
过了会儿,轮到我们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手心里忽然冒着汗,云鹏依旧在我身边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在我进去之前,一直提醒我他就在外面坐着等我,不要担心任何东西,什么也不要多想。
但是就那一瞬间,我看到云鹏微笑的模样,脑海里又跑出许多多余的话出来。
说白了,我回眸的那一瞬间还是有些无奈,而且,还有些纠结。
即使劝了自己这么多次,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到底对不对。
所以,就更别说有了孩子之后的事儿了,那些全都是后话,我现在要面对的只有三个人,是云鹏,是婆婆,还有重病的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