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佳,这是真的,不相信的话你可以捏下我的脸。”他微微笑,像初见时的少年。
捏就捏,谁怕谁啊,不信就是不信。我芳心依旧,可在伸手的瞬间,却感觉到自己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的是一张被岁月轻轻雕琢的事故男人。
心,有些疼,我闭上眼,深呼吸。
我想,这应该是在梦里,好吧!孙云鹏,你让我米佳的人生如此不痛快,看我不捏肿你的脸!我坏笑,指尖猛地用力
但当我捏上去的时候,发现那个肉是有质感的,捏上去软软的,还有弹性。
真是奇怪了,梦里的人也会有弹性吗?
然后我戳了戳,又试着用力的捏了捏,结果,云鹏忽然大叫一声,说我干嘛捏得那么用力啊,都把他的脸捏红了。
“啊,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不然呢?”
我看到云鹏的脸被我捏红的那一刻,忽然意识到了这是真实的,但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明明记得我在家睡觉啊,怎么来的这儿?
这时候,云鹏忽然跟我说,是他太大意了。
然后低着头不语,感觉愁眉苦脸的。
可是我只问了他一句我怎么在医院里,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还安慰云鹏说,没事儿啊,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又不高兴的事儿了。
刚想到这儿,我感觉像被人打了一棒子一样,转眼又到了黑夜,我幡然觉悟,自己刚才真的在做梦。
不过,为什么在医院呢?
这种梦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我刚觉得是不是哪儿有不对,那种呕吐感又一次传了上来,难道是因为我吃坏东西了吗?
我方才醒悟过来,我可能不是因为胃不好,是吃的东西有问题了,嘚去医院洗胃。
可我现在这样子,怎么出门呢?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等到天亮,跟我们同事打电话比较稳妥。
但那一夜,真的太难过了,我几乎就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只要一想呕吐,直接站起来吐就好。
于是,就这么反反复复了许久,我感觉自己再吐下去就要虚脱了。
而这时,阳光忽然透过卫生间的窗户洒了进来,我那时候才感觉看到希望了。
“米佳,你这是吃坏肚子了吧,你明明是个医生,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啊。”
我笑说,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想到。
“哎,你啊,真是在家呆久了啊,脑子都不好用了。”
一大早,就被来接我的同时狠狠嘲笑了一番,不过,我真的要谢谢她,因为去了医院之后,一检查还真的是食物中毒。
他们说我还算不错,吐了一晚把该吐的不该吐的都吐出去了,要是藏在胃里,今天可能就不只是洗胃了,连带各种并发症都出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听他们说这个话我还真是有些后怕,看来,以后不能图便宜点那么多吃的了,坏了我都不知道。
“行了,你在医院待一天吧,在观察观察,”
我一听要住院,肯定得花钱,想了想还是算了,就硬求着另外的同事捎带脚把我送了回去,他们都说我的脾气还真倔,回家有什么好的,回去再吃个食物中毒出来啊!
对于他们说的这些,我一笑而过。
总不能跟他们说我最近已经缺钱缺到了这个地步吧,那以后在医院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本以为会看到云鹏,谁知道家里依旧是我走之前的模样,看来云鹏并没有回来。
我也不用想着怎么跟他解释我食物中毒的事儿了。
我在想,既然云鹏不知道,干脆就不跟他说了,省去了那些麻烦。
要是云鹏之后再说别的,我不是自讨苦吃吗?
哎,还是安心休养吧。
我觉得云鹏回来之后又天黑了,那时候,我应该没什么事了。
可是肚子里的东西大都被倾泻干净了,顿时觉得有些饿。
我一直觉得我昨天是因为吃了剩饭,所以又交了一份外卖,以为吃新鲜的就没事了。
吃过饭以后,我感觉自己又恢复了活力。
但是,到了下午,我又觉得有些不对了,为什么感觉胃里还是咕噜噜的呢?
难不成没有洗干净,不可能啊,对于我们医院我还是放心的。
看来,也只有一种结果了,就是吃饭伤了胃,胃里形成了一个新的信号就是,吃了的东西都要吐出来。
这段时间,我怕是不用减肥了,每天也不用再思索吃什么,只管稍微填填肚子就好,反正吃了还是会吐出来的。
我躺在床上,忽然在想裴鞘现在做什么呢?
要是他知道我病了,会拉看我吗?
我想了几秒,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我这是在干吗,想他做什么,他是云鹏吗,别搞笑了,这辈子我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但是,云鹏呢,不是一样不关心我。
我都从医院逗留了一圈出来了,他还没回来,还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儿。
所以有时候,人真的会累的。
没有别人的关心就好比是一个孤立活着的个体,那种孤独跟寂寞也只有自己清楚,时间长了,就很容易失去知觉了。
就像我现在在床上躺着,恶心的呕吐完之后,我只需要一个人帮我端一杯水,仅此而已。
可云鹏这时候大概只会用嘴上功夫跟我说,他会给我一杯水,而不是把水端在我面前。
人生有时候还真的是曲折离奇,想要简单的却得到的是复杂的,而真正需要复杂的,去得到的东西都是简单的。
不得不说,圆满这两个字对我们而言太沉重了。
看着墙上的指针滴答滴答的走着,我的心情也随之上下起伏,好像每一个呕吐过后的人都特别烦躁,身体不由自己控制,就感觉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
到了日落的时候,我的眼睛都困得睁不开了,可是只要一闭上眼,胃里就会开始到酸水。
那种感觉简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难受。
我在想,哪怕一次性吐出肠子也比现在这样反复无常的好。
本来腿就没有好,现在出卧室的门更费劲了,总是要磨蹭上半天,要忍着胃里排山倒海的巨浪去打水,然后在小心翼翼的回到床上稍休憩一会儿。
我感觉我那时候的样子都不如我公公当时,他起码看上去还有精神在,而我照了照镜子,宛如一个吸食了鸦片或者打了毒素的瘾者,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萎靡不振的佝偻着身体,脸上丝毫没有一丝血色。
看着这样的自己,忍俊不禁想要咒自己几句,绝对是一脸鬼样子。
可见云鹏平日里不喜欢看我的脸也是有理由的,从我生病了就没有一天打扮过自己,全都是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就好像一个醉鬼,在漆黑的深夜,忽然窜了出来。
自嘲了好一阵,忽然,一阵恶心,又一头扎进了马桶里。
然而,吐出来的依旧是酸水,或者几乎没有可吐出来的东西,只是觉得嘴里一阵苦涩。
吐完之后勉强站起来,冲了厕所,然后扶着墙,扶着门,再次像个虫子一样慢慢的爬了出去。
那时候,我真想找个人来陪我,要是有人跟我说话的话,心想也许我就不这么恶心了,但是,环顾四周,除了自己还是自己。
云鹏都快一天过去了,也没有再打电话回来。
这个时候他应该下班了吧?
哦,对,他在外地。
我开始拿着手机自言自语,有时候听到自己的声音都会吓一跳,愣怔一阵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紧接着,继续反胃,继续呕吐。
我只好给自己做了点儿白粥,勉强喝着,都是为了让自己好一点。
但是好像什么都缓解不了,气急了直接抓了一把药吞进肚子里。
吃完之后,好像觉得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作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晚上九点整,”
朦胧中,听到我家的表报了下时间,我有些忍不住了就给云鹏打了电话,云鹏这次以极快的速度接了起来。
我忽然一阵欣喜地说,
“云鹏,你到哪儿了,快到家了吗?”
而云鹏那边却忽然传来吵闹的声音,
“你说什么?什么?”
云鹏跟我说他现在还在应酬,有事儿的话晚点儿再说,说完就挂了电话。
而电话里传来了滴滴的声音,我抱着电话,无奈的笑了笑。
我就说云鹏也不会主动接我电话的,刚刚顶多是看了下手机碰巧而已。
算了,还是睡觉吧,努努力让自己睡着了,可能就好多了。
但是好像每次我想睡觉的时候,睡眠都会跟我作对。
我辗转反侧了很久,却一点都不困了,反而越来越清醒。
就只好无聊的靠在墙上,瞪着大眼看着午夜的电影,电影里还时不时有女主角娇喘的声音。
但我看着那些情节就如同一个没有生理机能的人,丝毫提不起兴趣,看过了也就算了,心想反正那不是我的生活,我看那些有什么用。
为什么就是睡不着呢?
我想到家里还有婆婆剩的安眠药,忽然想要不然吃一颗好了,就吃一颗,不会有问题的,或者我先吃半颗,在吃半颗。
于是,在我胃里还没好完全的情况下,我作为一个医生就像是缺心眼儿一样,悄悄地给自己吃了一颗安眠药。
在那之后躺在床山,眼前的东西终于再次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