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玥在警局里坐了一夜，离渊也在她的身边陪了一夜。她看着警察进了又出，行色匆匆，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墨君尧的消息。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落在这座城市的时候，墨君尧从那灰败的晨雾中走来。他的脸上表情凝重，似乎也蒙染了一层冷霜。
慕云玥欣喜万分，奔上前，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看着她惨淡的脸色，上面还挂着泪痕。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看到她的瞬间，心里还是像刀割一样。
然而，他却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她。
他对走上前的离渊说道：“离渊，我来送你一份大礼。”
离渊不解其意：“什么？”
墨君尧定定地看着他，冰冷的唇间说出两个字：“自首。”
慕云玥和离渊都是大惊失色，猜不透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墨君尧径直往审讯室走去，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是这里的常客，开始吧。”
离渊惊异地问：“墨君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知道。”墨君尧自顾自地坐在了椅子上。
慕云玥想要将他拉起来，却被他轻轻地拂开。
张邵青抱着笔记本走进来，坐到审讯的位置，问他：“墨君尧，你终于肯认罪了？”
墨君尧点头：“我认罪。”
慕云玥和离渊更是大惊失色，他这么说什么意思？
张邵青道：“我们一直都在怀疑你，可是你却以各种理由逃脱。尽管漏洞百出，你却屡次被人维护。早承认不就好了，说不定还能减轻罪行。”
墨君尧沉默很久，就好像是在下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很久很久之后，终于开口：“我就是猎杀者。”
慕云玥慌忙抓住他的手，焦急地问：“君尧，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怎么了！昨天你去了哪里！”
“慕云玥，请保持安静！”张邵青道，“墨君尧，继续说。”
墨君尧道：“之前城市里所有的连环杀人案，全部都是我做的！我跟云玥的相识……那也是我算计好的。”
“为什么选择她？”
“当时她正在被人轻薄，而我就在附近作案。我需要有人为我掩护，她不过是个顺手的人选。后来在公园里，我装作是救她，实际上不过是为了接近她。因为当时你们查的很严，我需要一个能够安身立命的地方。所以我就屡次装作失忆，而她——”墨君尧垂眸，“她居然信了。”
“所以，那一系列的杀人案，都是你干的？后来你们去神墓，小鬼头也是你杀的？”
“是的。你们一直怀疑我，说我每次出现的都太过蹊跷。不得不承认，你们是对的。”
“媚儿是你的手下？你跟她互相串通，一路跟随离渊队长以及李无霜？”
“对于神墓里的东西，我们也很感兴趣，所以就想办法跟着他们。媚儿知道我的秘密，而且我也想获得离渊他们更大的信任，所以，我就杀了媚儿。”
“我猜的没错，果然是杀人灭口！这一切终于能够解释的通！为什么犯下那么凶残的连环案？”
“因为乐趣。就好像有些人沉迷于破案，而我沉迷于完美地犯罪。我喜欢看到你们为了我手忙脚乱，却又不知道我就在眼前。戏弄你们，戏弄这个世界，我觉得很有成就感。”
墨君尧面色平静，就好像是在叙说别人的故事。很多不属于他的记忆，他也不过是凭着多次审讯的只言片语，拼凑而来。
“君尧！”慕云玥心急如焚，焦虑地说，“你胡说什么！”
墨君尧没有看她，他的目光很空洞。然而，目光里却又似乎蕴藏万千。
“你在神墓里，为了我不惜性命。后来在大海里，也是你舍命救了我！那一切，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你这么善良，捐助了那么多学校，帮助了那么多孩子，又怎么可能是十恶不赦的猎杀者！”
“云玥，你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愿意接受你吗？就是因为你这愚蠢的善良！我不过是随手的施舍，而你却全部都当作珍宝！也是多亏了你这愚不可及的信任，我才能一次又一次地洗清嫌疑！最终选择接受你，那也不过是装出来的情义，不过是为了更好地继续这个游戏！”
“不！我不相信！你刚刚说的每一个字，我全部都不相信！我只相信，你是那个可以为我不惜性命的墨君尧，你是那个温柔至极善良至极的墨君尧！”
“那你问问离渊，咖啡馆里，究竟是谁杀了你！”
慕云玥看向离渊，只见离渊颓然地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那心碎的眼神，他甚至都不知道，墨君尧刚刚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慕云玥不明其意，焦急地问：“离渊，究竟是谁杀了我？你说啊！”
离渊不回答，墨君尧却说了出来：“是我！是我将玻璃碎片刺进了你的心脏！是我恨你入骨，想要杀死你！”
慕云玥大惊失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呆坐在那里，很久之后，才终于逼着自己开口：“离渊，是不是真的？”
离渊不敢看她，却到底点了点头。
这一瞬间，那被她刻意封锁的记忆，终于从噩梦最深处涌了出来。她终于想起来了，想起来那一刻她的绝望，她的无助。原来，那一场噩梦她并没有忘记，只是自欺欺人地埋在了记忆的尘土里。
“啊！”慕云玥抱着头，痛苦地尖叫起来。她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相信，可是那淋漓的鲜血恍惚还在心口流淌，千疮百孔，痛彻心扉。
墨君尧笑了，温柔而又残忍：“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掌握着整座城市的生死，而你却背叛了我！哪怕我不爱你，你也只能属于我！”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慕云玥感到，自己的心就像是被放在一把尖刀上，被割的鲜血淋漓。
而他却还不肯停手，还要补上最致命的一击。
“慕云玥，你以为我爱你吗？最后的那些温柔，不过是我陪你玩的一场游戏！我只是想看看，你究竟能陪我玩到什么时候！”
慕云玥突然笑了，笑的眼泪直流，笑的不可抑止。她猛地摘下手上的戒指，扔到了墨君尧的身上。
墨君尧垂下眸子，不再去看她。
慕云玥突然感到腹部一阵隐痛，天旋地转之间，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