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墨听着外边儿议论，这声音听起来还很清越，大抵是哪两家的公子，这么攀谈起来，俨然已经是对柳家不屑至极，抬手抿了口清茶，微微笑了下。
“还有啊，昨日那个柳家的姑娘撕扯之间头发都被扯掉了，听看到的人说，原来那姑娘根本没什么头发，长发都是假发，谁知道以前是个干什么的，竟然连头发都没有了！”
“那不是尼姑吗？这柳家还有迎了尼姑做小姐的兴趣？”
这两位公子说着话儿，就又有两个公子坐下来接过话茬来，道，“诶，这你们许是就不知道了，上次曲家在倚梅庄子开赏梅大会的时候，我曾经见到过那柳家的那位姑娘，瞧着也是身段儿窈窕，脸也生得娇艳，没准儿就是被那柳家的人看上了，迎回府里说是做个小姐，实际上大门一关，谁知道做得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这不至于吧？那柳侯爷好歹也是个侯爷！”
“谁又说得准呢，这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昨日我可是亲眼瞧见了的，那柳家的那位姑娘体态身段儿，往那少爷身上逢迎的模样，看起来可是熟练得紧，若真是个寻常大家闺秀，哪里会胆子大到在这酒楼里行苟且之事？还不是柳家人调教得好？”
“是了是了，这京城里不少达官贵人不是都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没准儿那柳侯爷和柳府的人吃的就是这一套，素日里可从来不曾听说过柳家还有什么小姐姑娘的，这好不容易来一个，就出事儿了，说不是其中有点儿猫腻我都不信！”
“经过你们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那位柳家的小姐，我上次见到，生得确实也不差，而且年纪看起来也不算小了，也没见着柳家给她物色未来的夫婿人选，这真是说来也蹊跷了。”
……
听着外面儿，越说越离谱，冷香和南絮在隔间里听着也是忍不住一阵阵儿的笑意，南絮跺了跺脚，就是幸灾乐祸地道，“这沈舒就是活该，若是她好好儿地在尼姑庵里呆着，也不会沦落到这个份儿上，还真以为自己攀了个高枝儿就能变成凤凰了，也不看那个高枝儿是不是梧桐树枝，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凤凰。”
冷香也跟着点点头，“没错，给了点甜头她就不得了了，自己的娘亲兄弟都去世了，还有心思出来瞎晃，若是她不出来乱搅和，也不至于出这种事，这下只怕是柳府也容不下她了的！”
慕云墨听着两人的话，挑了挑眉头，“你们倒是对沈舒很是厌恶的样子。”
南絮瘪瘪嘴，“奴婢就是觉着那沈氏一家人都不好，原来欺负夫人，后来欺负王妃，因果轮回，这个报应都是她们应得的。”
“是她们应得的。”慕云墨肯定道，“沈舒那么不想做尼姑，只这后来因果轮回，她迟早还是要回去的，现在出了这么个事情，柳家的名声就算是臭到底了，柳侯爷若是想要挽回些，势必要处罚这二人的，此时若是处死柳嫣然，别人不指定还要反口说他翻脸无情，对自己家的姑娘也能下如此狠手，再外人看来就是更不可思议了，就更加会惹人猜测，让人觉着这柳嫣然不是柳家的亲戚，还真是柳家的玩物了，到时候那名声可真就是彻底洗不清了，那么对于柳老侯爷来说，最好的法子也莫过于再送回尼姑庵里，日后等风头过去了，再找个机会将人弄死，那个时候也没人注意了，也算是全了他们柳家的名声。”
这在云来居里小坐了片刻，出门便是又往锦绣楼去逛了逛，那些高官夫人家女儿家嘴上议论得也大多都是这件事，无非也都是对着柳嫣然还有柳家夫人的鄙视，脸上的嫌恶之色实在是溢于言表，就连锦娘都忍不住跟她多聊了两句，慕云墨莞尔一笑，沈舒这也是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本来她还是给沈舒留了一条活路的，奈何沈舒自己个儿不大愿意安分活着，那也没有办法。
这么闲着晃了一圈儿，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隐隐黑了下来了，下马车，也刚好遇着封江清和墨隐下马，两个人果然是往北岩山山林里跑过一趟的人，身上明显瞧着都是脏兮兮的，不少地方还被树枝给扯出了口子来，这身儿衣服显然是没有用了，好在两个人面儿上看着都还是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也才算是不失了气度。
封笔就是过去绕着墨隐走了一圈儿，脸上明显露出些嫌弃来，“太脏了。”墨隐凉凉地扫了一眼封笔，封笔咂咂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还是清晰能见着其中的嫌弃来。
封江清甩甩手，“好了，你也快去洗洗吧。”
墨隐当即就一点头，大跨步地进了王府，封笔乐呵呵地就追了上去。
慕云墨往这边儿走过来，挑了挑眉头，“王爷这倒是像是去挖煤了。”
“等等，离我两步远吧，没得也将你沾染上灰了。”封江清往后避了两步，挥挥手，两人这才进了王府，等是进了两人的院子，封江清甩手就直接去了浴池，慕云墨忍不住有些好笑，进屋里给挑拣了换洗的衣服让下人给送了过去，锦绣楼向来尽心，知晓慕云墨怀了身孕，倒是额外都给多做了两身儿更是柔软的里衣出来，也好穿着更舒适些，连带着封江清也都给准备了。
很是过了阵儿，冷香南絮将晚膳都准备着摆好了，封江清才进来，只简单着了里衣和中衣，两人这才开始用膳。
“北岩山上可还好？”慕云墨轻声问道。
封江清挑了挑眉头，“有蹊跷，那坑着实是不少，甚至就连山洞都有不少，而且还利用林木摆了阵法，肯定是有问题，不过北岩山实在太大，着实是不好查，不过如此一来，也能肯定了，那山上定然就是封白华铸造兵器的地方，留不得。”这么说着，话里俨然是已经带了几分赤裸裸的杀意。
慕云墨微微蹙了蹙眉头，“王爷打算如何做？”
封江清伸手给慕云墨夹了些菜，温声道，“必要时候，烧山，那里造出来的刀剑与锦衣卫的刀剑都所差无几了，而且我发现他们好像还铸造的有各种盔甲，步兵骑兵，俨然是极为有序，若是留下来，必成大患。”
“可是北岩山群山连绵，一旦烧起来，岂不是没有止境一样？光是烧，就要烧上数天。”烧山虽然是最为有效直接的方法没错，但是施行起来却又诸多困难，“而且烧山留有空隙时间，若他们铸造兵器，定然是在山洞之中，烧山之时也并不能保证连带着山洞都给烧干净。”慕云墨温声道。
封江清也是眉头拧了拧，“山林太大，强行攻山也是不大可能的，而且若是将整个北岩山一起围起来，怎么也得不少士兵，那样的话也太过于兴师动众了，恐会搅扰得百姓也不大安宁。”
其实烧山也挺搅扰百姓的，慕云墨心下暗想着，心下动了动，道，“今日你在山林中可遇到了什么毒瘴之类的？”
“这个倒是没有。”封江清温声回道，听到慕云墨这么问，倒是心下也有了几分思量，“你能够制出毒瘴？”
慕云墨点点头，“些许毒瘴倒是没什么太大问题，只是还是那个道理，北岩山太大了，若是全然隐于毒瘴之中，届时解开毒瘴之时，也比较麻烦，都是需要消耗时间的。”
“时间倒是没什么问题，届时封锁了所有上山的路就是了，索性北岩山也并没有什么人愿意去。”封江清清声道，偏头看了看慕云墨。
慕云墨眨了眨眼睛，“那好说，原先师父教了我不少这样的东西，制作起来也并不难，只是仍是需要两日，毕竟所需要的量还是不少的。”
封江清看了看慕云墨，“你不要亲自动手，只管让下面的人去做就是，王府里的那两个府医也还是有点儿用的。”
慕云墨含笑点点头，“好。”
待是半晌，用过了晚膳，慕云墨去洗了过后回来，封江清还斜斜靠在软榻上，见她过来，就抬手让人坐在自己身前，伸手拿过了手帕，给她擦头发。
封江清是带了几分内力烘着的，没多大会儿，慕云墨就觉着头发也都干得差不多了，鼻尖动了动，却是觉着空气间好像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因着怀了身孕的缘故，两人的卧房里也轻易不点什么熏香，只晚上睡觉之前时，稍稍加些安神香，就连着身上佩戴的香囊都换掉了。
这个味道也着实是太过明显，更是对于慕云墨这样的医者而言，血腥味是最敏感的味道没错了，慕云墨伸手捏住封江清的左手手腕，转过身，仗着封江清不敢对她用力，抬手就把封江清的袖子撸了上去，胳膊小臂处，正是见着被简单包扎过了，只是帮着她擦头发时，绷带有些松散了，连带着伤口应该是也有些不舒服了，渗出些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