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老侯爷当下听着也是心中一滞，看着曲水儿脸上也仿佛是自己隐藏的羞愧的事情当场被戳穿来的窘迫和羞恼，虽然极力隐藏着，但是那是自己自小宠到大的姑娘，能有什么是他看不出来的，这下就是一切事情都分明了。
曲老侯爷很是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封江清，就见着封江清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浅浅地勾着唇角带着几分邪肆冷漠的样子，只他眼神在曲水儿身上停留了片刻，就露出了带着几分嗤之以鼻的弧度的笑容，心下更是一紧，原来也不是没有过尊贵人家的好女儿对这位王爷有些意思表示的，只是大多下场都不是很美妙，尤其是手段越不堪入目的，下场便是越发凄惨。
“王妃娘娘的意思，水儿也听不懂，水儿晚上是好心来找王妃娘娘一起去赴五皇子妃的邀约的，谁知王爷王妃都不在，刚要进去找，就碰上了五皇子过来，五皇子喝醉了，自然不记得水儿反抗过，只是这女子的气力天生便不如男子，五皇子如今清醒了，想不起来了，却是要怪罪起我来了，我何尝不是受害者，五皇子说话总也要负些责任的。”这曲水儿倒是嘴硬，不过也是，眼下这种时刻了，若是承认，才是更为丢人的。
慕云墨挑了挑眉头，这曲水儿这么说，倒是也让人找不出错处来的，他们这院子里也没有个下人作证什么的，五皇子说什么也都是没有证据的，如此总归还能最大得保全住曲水儿的名声。而且曲水儿怎么也是柔善郡主，在京城里也是备受好评的闺秀，五皇子虽是皇子，但是胆小软弱，怎么说别人总也不会相信曲水儿是能看上五皇子的，寻常姑娘家又哪里会拿自己的贞洁开玩笑搞出这种事情的？
不过说起来别人不相信五皇子，五皇子妃还是相信五皇子的，这么多年都是和五皇子之间没有嫌隙，两人携手走过来的，占有欲和脾气也都养出来了些了，当下就是柳眉一竖，看着那曲水儿便是厉声呵斥道，“岂有此理！你不过是个外姓郡主，也敢跟皇子与本妃面前如此放肆！这些话是你能对皇室众人所说的吗？！你可知道以下犯上冒犯皇室尊严该当何罪？！”
这素来温柔不爱生气的人却并不代表不会生气，这触犯到了自己独有的东西和不可触碰的领域的时候，是个人都会有脾气的。
慕云墨看着五皇子妃倒是也颇有几分懊恼的模样，心中便是轻轻叹了口气，话都是对的，只是气势还是差了些，恐是压不住曲水儿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见着曲水儿抬眼看向五皇子妃，朗声道，“水儿所言句句属实，五皇子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之事，且皇子妃这么多年并无所出，五皇子便是再娶妻纳妾都是理所应当之事，皇子妃何必如此之大反应？！”
慕云墨听着倒是有些好笑，这话怎么听得是这么暗有所指指桑骂槐的样子。
五皇子妃便这就是被猛地一噎，神情顿时也软下了几分来了，这话实实在在是戳在了她的痛楚上，且看着曲水儿无论从样貌家世哪里都比她要好，她与五皇子这几年，她也该知足了，五皇子妃看了看五皇子，喉间哽了哽，眸子里的神情显然已经完全有了变化。
说起来这五皇子妃也只是个标准的小户人家自小便学着女训女戒，知晓三从四德长大的，当知道那屋里面是曲水儿和五皇子的时候，她心里便知晓从此之后五皇子 不会再是她一个人的了，不管曲水儿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五皇子的，她的贞洁已经失给了五皇子，她便是五皇子的人了。
五皇子看着五皇子妃也是带着几分犹疑，最终还是伸手拍了拍她，“没事，我不会娶她的。”
能得到整句话，也算是足够了。五皇子妃深呼吸一口气，话可以这么说，但是万事不能这么任性，这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嫡女，不能这么占了人家便宜还不负责任，这与皇子名声也有损，且曲侯爷也不是好得罪的。
五皇子妃冷眼扫了一眼曲水儿，没有再理会她，而是抬眼看向了曲老侯爷，“侯爷，事已至此，身为五皇子府的皇子妃，我觉着我应当是能与侯爷商量商量五皇子与柔善郡主的婚事的。”
曲水儿从未想过要嫁给五皇子，听到五皇子妃如此说，当下便是要开口怒吼，结果声音便是猛地被卡在了喉咙里，怎么喊都喊不出声来。
封江清拍了拍自己的手，“聒噪。”显然是封江清干的，点了曲水儿的哑穴。
曲老侯爷看了看封江清，抿紧了嘴唇，看着地上的曲水儿竭力想要阻止他，一边儿的五皇子看着总也比京城里纨绔子弟要好得多，也不争执皇位，与他不站队的想法倒是也一致，只可惜已经有了这个正妃，不过看着曲水儿总是能压过这正妃的，且事已至此，曲老侯爷思虑了片刻，便是一伸手，“是，五皇子妃这边儿请，咱们书房详谈即可。”
五皇子妃这也点点头，扭头看着五皇子，笑了笑，柔声道，“如此五皇子还是先去歇息吧，臣妾让人熬了醒酒茶，五皇子别忘了喝了再睡，不然明日要头疼了，臣妾去跟侯爷谈一谈。”说罢，五皇子妃也不等五皇子应了，当下便是抬脚顺着曲老侯爷的手势往院外走去。
曲老侯爷跟几人道了别告辞，又嘱咐了曲靖务必再要看好曲水儿之后，自己这才离开。五皇子浓浓地叹了口气，心里也说不出到底是何滋味儿，同封江清道了歉意扰了他睡觉，封江清摇头示意无碍之后，他这才转身离开。
这场戏唱到这里才算是差不多结束了。
曲靖上前扶起了曲水儿，看着曲水儿还是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便是看向了封江清，歉声道，“还要请王爷高抬贵手。”
封江清挑了挑眉头，手上不知道何时多的小石子，当下便是更带了几分力道地打在了曲水儿的穴道之上，带了内力，不仅仅是解了穴道，曲水儿更是当下忍不住痛呼出了声。
刚是解了穴道，曲水儿便是瞪眼看向了慕云墨，这下子倒是半分形象也不在意地了，咬牙切齿地道，“你果然是好算计，我如今还要嫁给五皇子了，你满意了？！我告诉你，就算是我这次输了，以后无论我成了什么样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曲水儿！”曲靖扶着她，便是猛地出声呵斥道。
这倒是彻底撕破脸皮了，还不等慕云墨出声，封江清当下看着曲水儿，眼神当即便是犀利冷漠起来。
曲靖赶忙同封江清和慕云墨赔礼道歉道，“王爷王妃息怒！！”
听到曲靖喊到王爷，曲水儿也是猛地一个呆滞，犹豫了半晌，然后才抬眼看着封江清，对上了封江清的视线，曲水儿轻笑一声，面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此刻她若是再不明白两人恐是此生都没有希望了的话，她就真的是蠢钝如猪了。
“王爷，你可有丝毫片刻喜欢我？哪怕一点点的那种也算。”曲水儿放轻了声音道。
“……”这是干啥？慕云墨看了看曲水儿，她还在呢？这种问题，要问也是得在她不在的时候问，才是最好的吧。
封江清也极为无语了，干脆利落地道，“没有。”
曲水儿猛地咬住了下唇，“可是，可是原先，她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我还没有去为祖母守灵的时候，整个京城里只有我能靠近王爷，京城里都说我才会是楚王妃的，我是不是就不该去问祖母守灵，我应该守着王爷的！”
看来还真是朵痴情的桃花儿。慕云墨咂咂嘴，心里叹道。
封江清蹙了蹙眉头，“你何时靠近过本王？”封江清这下看着曲水儿的眼神儿便仿佛是看着一个还没有睡醒的傻子一样。
听到这里，曲水儿滞住了一下，然后倒是忽然前俯后合地笑了起来，脸上满满是苦涩和痛苦，她挥手推开曲靖，抬脚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倒是真的像是疯了一样。
曲靖让身边儿的丫头赶忙扶着了曲水儿，自己这才看着封江清和慕云墨，便是又一拱手，“打扰到王爷王妃了，此事都是家妹她……还请王爷王妃多多担待，曲靖这就给王爷王妃安排新院子。”
这曲家少爷总是个有见识也有风度的，倒是也能认错，不会刻意偏袒着曲水儿。
慕云墨摇摇头，“罢了，总归我们没有什么损失，你倒是不妨好好劝劝她开导开导她，我与她可是没有什么冤仇的，只是她若是再纠缠不放，我总也不好一味隐忍退让。”
曲靖当下便是也明白了慕云墨话里的意思，看来只怕曲水儿要找楚王妃麻烦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只觉着脑袋一通，曲水儿自小便极为聪明，甚至是兄妹两人之间，曲靖很多时候还想着要问曲水儿的主意，曲水儿确实也为曲府做出了不少贡献，便是有时候在政事上都会有一番自己独到的见解，连带着也都给过曲老侯爷不少独到的政策意见，父亲也是自小都更多夸赞曲水儿的，他也一直为自己这个妹妹自豪，只偏生情之一字，将自己这个妹妹直直逼成了这个模样。
“是，多谢王妃原先不与小妹计较，曲靖一定尽力约束小妹。”曲靖回答得诚心，“那王爷王妃先跟着曲靖去别的院子吧。”
封江清和慕云墨点了点头，便是跟着曲靖往外走。
待换了个新院子，曲靖便行礼离开了，去的匆匆，显然还是想要去看看曲水儿的。
进了屋子，丫头们便是赶快开始燃起了炉子。
冷香将方才给慕云墨用梅花花蕊处采集的些新鲜的花蜜熬制的羹露也端了上来，只慕云墨好像已经没有了多大的胃口，伸手拿着勺子轻轻搅着，看着封江清，“王爷好手段，臣妾倒是不知道何时王爷还对下棋有兴趣了？”
在慕云墨脑海里，封江清纵然是个棋艺精湛的，但是也定然是个臭棋篓子的那种，想着王爷本来是美人斜卧，纤纤玉手，执着棋子，但是却总是三步两步地跟你悔棋，还骂你技术不行，那就 很是毁场景了。
封江清伸手敲了下慕云墨的脑门儿，“本王到底什么意思，难道爱妃看不出来？还不是寻个托辞，将那曲侯爷喊过来，而且本王棋艺好不好，不如爱妃与本王对弈一把，不就知晓了？”
慕云墨瞥瞥嘴，“你怎么想着也将五皇子弄过去了？这两个人看着当真是不搭配。”
封江清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辜，“这不是刚好五皇兄喝醉经过？本王本来想着随意抓个小厮或者听说那曲章曲页什么的也喝醉了，都好糊弄过来，刚好五皇兄是最近的罢了。”
挑了挑眉头，手上还在搅着花露，“依着臣妾看，王爷才是离柔善郡主最近的。”封江清狠狠咬了口牙，跟着坐到慕云墨身后，将人猛地扯到自己怀里，“越发会使小性子了！说的都是什么话，你看看，方才可是你喊本王让冷香帮你准备吃的，如今那花露都被你搅和地不像个模样了！”
慕云墨一怔，这也才顺着去看了眼那吃的，冷香做饭向来色香味俱全，如今那碗里的东西可是让人看着半分食欲都没有的，甚至还让人忍不住有些想作呕，慕云墨蹙紧了眉头。下意识便按了按自己的胃部。
封江清看着慕云墨呆了下，拍了拍她的后背，“怎么了？你这些日子一直吃食都有些奇怪，与以前都不一样了，口味偏好都完全不一样了，而且时多时少的，师父开得药还会影响到你的胃口？不如还是去给师父去封信问问。”
这人关切的表情分明且温柔，带着十成十的担心，仿佛他的世界里便只有她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别人。
“你以后会不会像五皇兄一样再娶妻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