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和时紫对视一眼,心下里只齐齐觉着烟微实实在在有些无理取闹,方才烟微说的话虽然他们没有听去个大半,但是封笔内力深厚,距离这门口不远的时候,就能听见烟微说话了,便是一直同他们传达复述着,总也听到了有个一小半儿,烟微想干什么,简直是不言而喻,自来王府,烟微便根本没有消停过,虽然他们心底自然是有数,恐烟微看着封江清和慕云墨和谐恩爱,会做出些什么事情,他们甚至是心里有了些准备,在开始烟微同着慕云墨说话夹枪带棒有些讽刺的意味的时候,他们虽然也觉着有些不对,不过终究是能理解的,但是这几次三番下来,且这烟微越做事情越绝,今日这般,不是更是明摆着不仅仅是给慕云墨的难堪,更是影响王府的名声损失,竟然还将这人要往王府接进去,丝毫没有来做客该有的样子,也没有半分尚且身负婚约的女子的模样,如此行为,更是丢着师父的脸面。
离京便只觉着脑袋里又是一痛,这当是也有他身为大师兄照顾不周的责任,当下便是又气又无奈道,“何时说过你不是我们的师妹了?我们自然都是你好好的师兄的,却也只求你不要在胡闹,明日参加完宁儿的婚宴,我们就该回山庄了,你偏要在这个时候还要闹什么?是唯恐师父不会训斥你吗?!师父叮咛你的话,你为何就是不听呢?!”
时紫向来是无条件附和大师兄说的话得,当下看着离京生气,也是跟着道,“烟微,你乖一些,不然回了山庄,我都没法替你在师父面前说好话了,师兄们王爷王妃也都是为你着想,好了,别闹了,快过来,好好安分呆两日我们就回去了,也不必养伤了,我腿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就是。”
烟微面色上便是更难看了些,这倒是说得好像是她故意为难一个腿部伤残的病人一样,周遭百姓听着也是纷纷忍不住有些责怪地看着烟微,方才大家都以为她是王爷的妾室,倒也是能用主人的语气说两句话,眼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来做客的,还并不受王爷这个主人待见,就如此放肆,这还逼到自己的师兄不顾身子,也要一起送回去了,还不指定之前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如此看来,也是个说话不能信的,没准儿还和这哭哭啼啼的妇人是个蛇鼠一窝的。
瞧着周围的百姓明显看着自己的神色都对了,烟微也是神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慕云墨看着,眼角不着痕迹地往上扬了扬,柔声开口道,“烟微师妹素来极少下山,不懂这京城里的事情,想来也是被蒙蔽了,索性事情也并不严重,师妹来做客,只管好生住着,这些事情,我既然是这王府的王妃,我自然会决断,师妹不必急,跟着两位师兄进去喝喝茶吃些糕点,也更舒适些。”
百姓们心下也是暗暗点头,这当才是正经女主人该有的风范。
烟微咬了咬唇,抬头看了眼封江清,他自是一脸的冷漠,当即也是一跺脚,也没有进王府,而是转身经过百姓堆儿里跑了出去,她跑得倒是挺快,门口离京便是抬脚要去追,时紫扯了扯他,“算了,师兄,让烟微一个人静一静。”这京城都是人生地不熟的,离京皱了皱眉头,才看向封江清,“这里到底烟微也并不熟悉,劳驾师弟派个人跟着吧,我怕她跑丢了。”
封江清点点头,看了眼封笔,封笔当即便寻摸了个侍卫跟了上去。
慕云墨这才垂眸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沈氏,她倒是磕得积极,慕云墨朝云狰挥挥手,云狰当即便强行伸手把沈氏给扶了起来,沈氏额头上已经磕出血来了,见状如此,便是立马有些欢喜地看向慕云墨,“王妃可是愿意救小儿了?”
“我怎么救你的儿子?”慕云墨有些好笑地看着沈媛媛。
沈媛媛立即捡起地上装银票的盒子,里面还是厚厚的一摞儿假银票,“求求王妃将给的假银票换成真的。”
慕云墨挑了挑眉头,“你是还要我再同你如何说一遍,我给我父亲得,可是都是真真儿的银票,不信,你大可去问我父亲,那都是有不少人证,我也让父亲点过了的,也有字据的,你若是再如此,污蔑王妃的罪名,你可担得起?”
此刻这么说下来,便是周围的百姓也不再信楚王妃是给的假银票了。
沈媛媛此刻更是欲哭无泪,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也更是心急如焚,现下慕云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是是是,王妃给的是真真的银票,那求求王妃救救系儿吧,相府里已经拿不出钱了,求求王妃看在我们相识的份儿上,救救系儿吧,若是再还不上钱,系儿就真的完蛋了。”这么说着,她竟然是又跪了下去,还伸手扯上了慕云墨的衣摆。
慕云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为何要救你的儿子?你说我们相识,但是我们相识好像只是有恨有怨有仇,凭人情?这一百万两,我可觉得不值,还是说你问我借钱?那倒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一百万两,你还得回来吗?我总不能让一百万两打了水漂,这是王府的钱,我就是存在票号里,都还能收些利息。你若真的是我什么至交好友或者是至亲,我自然是愿意无条件借出去的,哪怕是送都行,雪灾赈灾之时我也并未怜惜过什么金银钱财,只是你我之间仿佛并没有这么好的感情。”说罢,慕云墨便是微微弯下了身子,伸手猛地将自己的衣摆扯了回来。
这话虽然是凉薄了些,但是道理总是没错的。
沈媛媛在京城也不认识几个人,能一下子拿出这一百万两的更是屈指可数,此刻也是走投无路,“求求王妃了,王妃心底善良,仁慈宽厚,就当是救济我们百姓了,求求王妃了!”
这就更有意思了,封江清已经看不下去这疯女人发疯了,伸手扯了扯慕云墨的袖角,示意慕云墨进府了。
慕云墨垂眸看了看地上的沈媛媛,“善良宽厚?若是如此,我便要给你钱,那这天下每日里发生如此多的事情,人人都来找我借钱,那该如何?这王府又该如何?那只怕是散尽家财,都救不过人来,若当真是无缘无故的绑架,你只管去找京兆尹府就是,林大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你若是再如此无理取闹,我也是能报官将你抓起来的,此时没有将你扭送官府,已经是看在你我相识地面子上,不要闹过头了,沈、媛、媛。”
说罢,慕云墨便抬脚跟着封江清往府里走,沈媛媛此刻看着慕云墨便仿佛是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追着就扑了过去,只是还不等她碰到慕云墨,便被封江清一脚给踹了开来,“你自己的儿子不成器,去和那些恶徒强盗做生意,只怪你自己儿子不争气,王府门前,休得胡闹,来人,给本王把人扔远点儿,都散了吧。”
云狰便是应了声,伸手提起沈媛媛,将人给扔得离王府这条街外,这才住了手,百姓们得了话,这事情解释清楚了,那女人自己不看好儿子,被恶徒强盗抢了钱,恐又是被丞相骗了一百万两,现下出来找事情了,说是可怜,但是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百姓们便是齐齐恨不得绕道离着沈媛媛走,大有将这沈媛媛当成了扫把星的模样。
这么被直溜溜扔出来,方才又是跪又是磕头的,已经是狼狈不堪,此刻没拿到钱,更是没了希望,踉跄着站起身来,也不敢再回去,脸上也说不清楚是哭是笑地就踉踉跄跄着走了回去,真有几分失了神智的疯子模样,更是让百姓们侧目了。
慕云墨封江清几人回了王府,王府大门这才关上。
离京和时紫自然都是一副抱歉愧疚的神情,慕云墨面色如常,倒是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封江清却是脸色有些臭臭的,不大好看,云狰走回来,看着离京和时紫的神色里也忍不住带上了几分懊恼。
离京揉了揉自己的额心,“我是当真不知道烟微竟然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这我们呆在院子里,也根本不知晓这些事情,多亏了江清你让封笔来喊我们了。”
封江清轻哼了一声。
慕云墨眨了眨眼睛,“你们都不知晓这些事情,烟微师妹是如何知晓得,她倒是过来得及时。”
华叔沉思了片刻,拱了拱手,“老奴这就去查,能知道得这么快,定然是有守门的侍卫通风报信。”慕云墨笑了笑,“这样,那就劳烦华叔了。”华叔摇摇头,“王妃哪里话。”说罢,华叔便是退了下去。
这做客做得都去收买主人家的侍卫了,离京和时紫脸上也不禁觉出几分难堪来。
时紫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半个身子还靠在离京身上,由他扶着缓步往前走,有些愧疚道,“王妃你别生气,都是我们没照顾好烟微,你小心些,听说王妃怀有了身孕,别动了胎气,那就不好了。”
慕云墨伸手抚了抚自己肚子,她自然是百般小心着,方才也尽量注意着控制着脾性,此刻便是浅浅笑了笑,温声道,“两位师兄也不必自责内疚,也不关两位师兄的事,我也没有生气,也都习惯了,多谢师兄关心了。”
时紫傻乎乎地“嘿嘿”着笑了两下,便是继续道,“那就好那就好,王妃放心,明日陆宁婚宴过后,我们便也回山庄了。”
慕云墨看了看时紫的腿,“可是,师兄你的腿还没好,伤着了些骨头,旅途颠簸,师兄留下来多住几日就是,烟微的事情,我并不在意。”
时紫便是还有几分纠结犹豫的样子,偏头看了看离京,离京也蹙着眉头看着他腿上受伤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时紫只顾着看离京去了,竟是刚好一脚踩偏在了路边儿一粒小石子上,当即便是痛呼一声,脸色都白了几分,只觉着伤口似乎是刚好又有几分要裂开的趋势。
“你干什么?不知道好好看路!”离京便是厉声呵斥道,也是赶忙伸手将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时紫瘪瘪嘴,本就生着一副可爱相,此刻便是满含委屈地看着离京,直直对着离京的眼睛,“痛都要痛死了,你凶什么凶,更痛了。”
离京脑门儿上青筋蹦了蹦,还想再训斥几句,眼下也只能咽回去了,对上时紫的眸子,半晌,也只能轻呼一口气,放轻柔了声音,“好了,回去换药了,看看伤势有没有更严重了,你啊!”
时紫这才仿佛奸计得逞似的,得意地笑了。
一边儿的封江清和慕云墨早已经走远了些,当真是没眼看没眼看,见着两人终于是说完话了,慕云墨便也开口道,“都如此了,师兄们还是留下来刚好一起过个年就是了,人多倒也热闹,师兄快回去看看伤口吧,让王府的府医快去看,我们还有些事,便也回院子了。”
离京似乎这才猛地意识到还有不少人在,脸上便是红了红,轻咳了两声,“如此也好,那我回去给师父去封信,不让师父担心才好。”
慕云墨点点头,这才和封江清转身回了院子,南絮早已经等着了,“王爷王妃,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慕云墨看着南絮倒是仿佛是有事的样子。
“陆大人来了好几次了,给了明日婚事的各种单子,只求着王妃再看看,生怕还会有什么疏漏和问题。”南絮也是有些无奈道。
慕云墨眸子上也是忍不住带上几分好笑,“那单子不是早就看过得了吗?”
封江清也是瘪瘪嘴,有些鄙夷的模样。
南絮便是回道,“陆大人又改了些,生怕不合规制。”
慕云墨顿了顿,“大抵要大婚了,陆宁也是紧张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