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皇贵妃中毒了。”封笔接了下面儿传过来的消息,这才进了饭厅,同封江清禀报道。
封沄衡和易兮齐齐只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得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封沄衡默了下,“哪儿来的皇贵妃?”
慕云墨夹了块儿蟹膏,放到封江清碗里去,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记性,“是原来的淸妃,前不久才晋封的,你倒是忘得快。”封江清眸子动了动,似乎这下才想起来,然后回头问着封笔道,“怎么回事儿?这么些年什么时候还能见着她受了伤了。”
封笔也忍着些笑意,似乎对封江清这个记性也有些想笑,“是婉贵妃,就是原来的婉妃,端着的膳食里面有毒,好在发现及时,皇贵妃已经无性命之忧。”
“那婉贵妃怎么样了?”慕云墨清声问道。
“皇上已经褫夺了封号,废了妃位,扔去了辛者库。”封笔清声回道。
封沄衡听着就是挑了挑眉头,很是顺口道,“那是离死不远了。”
“你倒是了解得清楚。”慕云墨轻笑了一声道。易兮自也是眨眨眼睛,带着几分好奇地看向了封沄衡。
封沄衡沉吟了一声,“这贵妃自然是金尊玉贵的,扔去辛者库已经是够辛苦了,她进宫也没几日就这般大起大落,有的是要去跟着踩一脚的,这踩着踩着自然就是没命了,宫里这些女子多了去了,也不稀奇。”
易兮这下也心下了然,倒是都跟话本子上说得差不多,这后宫里头果然是比起腥风血雨的战场上也遑不多让。
慕云墨垂了垂眸子,心里倒是也有了数,看来皇上还真是想要这后宫里头清净了,这柳贵妃才去了没几日,连着婉贵妃这么个成不了什么气候的也没留下来,想来这么多年真是被柳贵妃给搅扰烦了,当下也是和封江清对视一眼,心下了然,抿嘴笑了下,回头同南絮道,“你去备些补品给皇贵妃娘娘送去,也算是我们的心意。”南絮这也应了声,忙是转身下去挑拣着东西去了。
易兮看着南絮奔波着忙碌,倒是眨眨眼睛,看向慕云墨,“慕姐姐这几日身后之间跟着南絮,冷香姐姐呢?”
“吩咐了冷香留在军营还有些事情,大约也是快回来了。”慕云墨笑着道,今日墨隐先赶了回来,大抵也是军营里的事儿差不离了。
易兮倒还是第一次跟着留在楚王府里这么些人一起用晚膳,本来多少以为都会有几分拘束,但是却能难得地温和随意,且慕姐姐和王爷瞧着也是与平常的夫妻差异,却也是温馨有趣儿,“冷香姐姐回来了就好了,瞧着南絮姐姐一个人顾着慕姐姐都要忙糊涂了。”
慕云墨无奈地笑了下儿,倒是易兮这仿佛是金口似的,这说着冷香的功夫儿,冷香就火急火燎地从门口进了来,只是面色显然是没那么好了,眼里更是清晰见着得着急。
冷香进来便赶紧跪了下来,“王妃,荣王妃捏死了母蛊,军营里不少将士被子蛊闹腾,还有些来不及取出蛊虫的将士们已经……已经丧命。”
“!!!”封沄衡当即就是猛地站起身子来,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冷香。
“咔嚓。”封江清捏在手中的筷子已经是折了去了,他当即偏头看向冷香。
慕云墨一时也颇有些哑口无言,这母蛊牵引着这么多的子蛊,照着曾经看这些医术所言,这般母蛊自是厉害得紧,这邪医邪虫的,皆走得不是什么正经的路子,若是强行杀死母蛊,都是会受到反噬的,这些邪虫不比蛊虫,蛊虫大多都尚且是能以虫养虫,而邪虫大多是吸食得是养虫人的精血,倒是不曾想荣王妃竟然完全不顾自己方才才小产过的身子,就做出这些动作,看来倒是急着抹干净自己那些个手脚,恐是今日听了封江清的话,心里也吓着了。
易兮虽听不懂到底是何事故,但是也明白过来是将士们没了性命,心下子也是一百个一千个说不出的悲痛,还是荣王妃所为,那是个北疆公主,本来就身份奇特不比寻常,还做出这么多手脚来,她心中明白,只是到底不便多说。
很是半晌,封江清才开口道,“死了多少人?”他声音有些发紧,听着还有些涩涩得,慕云墨抿紧了唇,这也看向冷香。
冷香猛地叩了下去,“一万人有余。”
封沄衡当即就是猛地拍了桌子,骂了两句粗口,抬脚就是往外走去,脑袋上的青筋已然高高暴起,双手紧紧攥在了一起,眼睛里都见出血丝去了。
眼见着就是要跨出大门,封江清手里一顿,手中的筷子稳稳地打在了封沄衡的后背之上,猛地出声吼道,“你要干什么?!”
封沄衡被这么一打,也是猛地往前一个踉跄,然后止住步来,还很是恼怒地回头,“舅舅!荣王妃这也太过分了些,实在让人看不过眼,衡儿今日一定要跟她讨个说法!”
“封沄衡!”封江清猛地呵斥一声,“放肆!你这是去讨个说话还是去找茬打架的?!”
被猛地这么一呵斥,封沄衡自然是尊敬惯了封江清的,当下就是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封江清,心下里却还是恼怒得紧,此刻就是还带着几分脾气地道,“就算是去找茬打架得又如何,她是北疆公主,又做出这种事情来,就是打杀了都不为过,若是教皇祖父知道了,定然也不会放过她的!”
“你说得轻巧,你可有证据证明是她所为?!”封江清沉声问道。
“这是邪虫,除了她还能是谁?!舅舅莫不是打完仗回来了,就根本不在意这些个士兵的性命了?!”封沄衡倒是怒气冲冲得,现在顶嘴顶得倒快。
封江清蹙紧了眉头,沉下目光,看着封沄衡,眸子里是教人看不清道不明得些失望恼恨。
慕云墨也是眉头一凛,当即也是蓦地看向封沄衡,这如何能这么跟王爷说话?!
这对上封江清的眸子,封沄衡心中也是猛地一怔,隔了半晌,还是放开了紧紧攥着的手,转身回了座位上,“舅舅,是衡儿冲动了。”这会邪虫邪医之术,与荣王妃还是画不上等号的,就算是往上状告,也是行不通的。
封江清看了看他,封沄衡此刻正是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仍旧能瞧出些不平和怨恨,封江清抬手示意冷香起来,才看向封沄衡,“你可知道方才你若是跑出去,此刻已经闯了多大的祸事了?你要是打了荣王妃,这后果又会是如何?”
荣王妃算是封沄衡的长辈,且旁人根本不知晓这些子事,这传出去封沄衡这之前所有的功劳名誉只怕是都要烟消云散了,若是荣王妃再从中传些什么风言风语得出去,那就是弥天大罪了,届时就算皇上心里相信此事不是这么回事儿,也不得不罚封沄衡了。
封沄衡默了默,“是,舅舅,衡儿知错了,可这些将士的性命,衡儿实在是气不过。”
封江清扔下手里还余着的断了的筷子,轻瞟了他一眼,怒道,“你气不过,本王就气得过了?本王教了你这么些时日,战场你也是上过了,虽然不是什么生死战局,但是你也该有长进了,这何时还学着年轻气盛冲动妄为了?本王教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教你出了点儿出息,你就要开始接连着给本王捅娄子了?”
似乎是没想到封江清竟然这么大怒气,封沄衡当即也猛地跪了下来,“衡儿知错,是衡儿冲动过了,衡儿自然是万万不敢给舅舅捅娄子了,是衡儿鲁莽了,舅舅不要生气。”
慕云墨伸手拍了拍封江清的手,这也站起身来,这也去将封沄衡给亲手扶了起来,“你既知错就好,你今日若是这么贸然闯了出去,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越是盛怒之下,越是凡事都要冷静下来三思而后行,冲动乃匹夫之勇万事大忌,你舅舅也是望你成器,才会如此大怒,你要万万记下此次教训才是。”
封沄衡自然是赶着点头,“是,王妃,衡儿定然会记下。”
封江清偏头看着封沄衡面色这下方才彻底真诚软和下来,揉了揉额心,“你如今都敢这么指责本王了,也不知是本王哪里做错了惹恼了你了,你若是看不过眼本王没你有哪个本事去收拾荣王妃,你只管离了这王府就是,本王也不求着你来。”
这是要将人赶出王府去了。封沄衡这下就是心下大惊,“舅舅,衡儿知道错了,衡儿跟着舅舅这么多年,离了舅舅,哪里知道往哪里去,是衡儿惹恼了舅舅了,衡儿知错了,以后万万不敢了。”
封江清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伸手牵过慕云墨,看也不看封沄衡一眼,对封沄衡的话也只当做恍若未闻,牵着慕云墨就要往外走。
慕云墨看着封沄衡投来的求救的目光,也只能摇摇头,自也是几分无可奈何的样子,好在封江清还知道慢着步子等着慕云墨,慕云墨抬头有些歉疚地看了看易兮,“过会让南絮给你安排个院子,再送些宵夜过去,你且好好歇息着。”见着易兮应了声,慕云墨这才跟着封江清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