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沈亦真是一本正经地演绎不着调,有节操?若真是有节操,还能在人家南疆的大世家里那么 安心地当书童?而且能被家主想到拿去联姻,显然也是混得很不错,恐怕也不是个简单的书童了。
慕云墨沉吟了一下,“那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骑马啊!”沈亦回得痛快,而且这么说着,就很是有几分嫌弃地语气,好像是慕云墨这个问题就问得很愚蠢。
慕云墨和封江清对视一眼,齐齐脑袋上的青筋忍不住狠狠地跳了跳,说话完全仿佛是在两个世界,“我的意思是,人家家主都要拿你去联姻了,还能放纵你这么跑回来?”
“我当然是伪装得好,他以为我只是出门去狩猎,他后来自然是派人追我,所以我直接就进京了,我想着来投奔你,在楚王府里,他们想动手抓我,也得好好想想,等过个几日,他们看我总是呆在楚王府,定然就以为我已经叛变了,也不会再想着抓我回去了。”沈亦淡淡道,语气里正是满满的算计之意。
这个算盘倒是打得好,慕云墨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心,只怕这人真实的来京城的目的不是看她,是为了逃命吧,慕云墨瞥瞥嘴,“虽然你这么说,可是并无证据,我怎么才能信你?”
“……王妃若是个聪明人,就该信我。”
慕云墨唏嘘一声,这人的性格实在是有些奇葩,“我不是个聪明人。”
沈亦这就一噎,不过脸上倒是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了,“那我也没什么能证明自己的,不过从小到大,我一直四处流浪漂泊,南疆的书院大抵我都听过了,所以我会的很多,王妃若是防备警惕我,不如就将我留在身边儿,我会说书会讲故事,都是些王妃从来没有听过见过的故事。”
这人倒是殷勤,慕云墨忍不住有些好笑,“这么说起来,你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
“是的。”沈亦很认真地点点头回道,“不过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
“包我的食宿,每个月给一点月薪就是了。”沈亦这么说着,好像是慕云墨占了多么大便宜一样。
慕云墨大抵已经能想象到这是个多么不正经的人了,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你要多少月薪?”
“一百两。”沈亦认真地道。
一百两,慕云墨心里算了算,也是够寻常人家吃两年的。
若是封笔在,此刻定然是要回怼回去,他堂堂楚王爷身边儿第一小贴心,平日里一个月能攒下来的钱也勉勉强强和这个差不多。
就在慕云墨思考着不如将这个人直接给扔回南疆的时候,就听着他又悠悠地补了两个字,“黄金。”
一百两黄金?就算是封笔因公殉职了,都拿不到这么多抚恤金。
慕云墨顿了下,“我觉着将你送回南疆,说不准你那位家主大人还要给我备份谢礼。”
“!”沈亦被呛着咳了一声,“其实我一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钱,管住我的食宿就可以了。”
慕云墨这就忽然忍不住乐了,笑出了声,封江清伸手戳了戳慕云墨的额头,“身子可还是不舒服?不如送你回府去歇息吧?”
慕云墨微微摇摇头,“一起去吧,进宫也好让御医好好给冷香看看,绑一绑伤口,我眼下这样,只怕是也管不了她太多了,府里的大夫素来都是看得你们这些男子,让御医来,我也好放心些。”
这里面赤裸裸得都是对楚王府里府医的嫌弃,封江清忍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避世谷出来的,都是这么看不起人,不是,看不起大夫的吗?但是还是认真地回道,“好,那你的身子呢?可还好?”
“唔,还好,这几日多养着就是了。”说着,慕云墨从自己袖子里摸了摸,半晌,摸出个小瓶子来,“噢,倒是幸好没掉出去。”自己倒了两颗出来,乖巧地吃了,才同封江清眨眨眼睛,“这是我前几日在药房里做得安胎补身子的药丸,也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倒是刚巧碰上了。”慕云墨这么说着,倒是很有几分骄傲的意思。
封江清凭白横了她一眼,慕云墨闭了嘴,将小瓶子又给收了起来,封江清也从自己袖子里摸了摸,把刚才沈亦给他的小瓶子摸了出来,“沈亦刚才给你吃的,你要不要看看?”
门外沈亦大抵也是听到叫他的名字,轻哼了一声,“那可是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的清心益气大补丸。”
这个名字,听着就让人忍不住抽抽嘴角,慕云墨抬手将那药给接了过来,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清心益气大补丸,倒了颗药丸出来,轻轻嗅了嗅,“……这是南疆的补药,我记得好像不叫这个名字吧。”闻起来好像是百虫丸。
沈亦温声回道,“是啊,这个名字是我自己给他起的,它本来叫百虫丸,是用了数百种虫子身上的最为珍贵补气之处结合炼制在一起的,是南疆最为珍贵的补药之一了,但是我觉着这名字太恶心了,一点都不像是个补药的名字,反而像是个毒药的名字,王妃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这个百虫丸在南疆可不是寻常可见的补药,慕云墨将药丸倒回去,小玉瓶递给封江清,“王爷好好收起来吧,这个药必要关头也是能救人一命的。”封江清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将玉瓶给收了起来。
“那是我的。”沈亦倔强地补道。
马车里封江清和慕云墨就好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聊着他们的。
沈亦有些有心无力,也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宫门口儿,沈亦将马车停下,封疆进去将冷香给打横抱了出来,封江清这也才出来,将慕云墨小心翼翼地扶了下来。
四皇子和荣王几个也围了过来,四皇子看着慕云墨的脸色还很是偏白,平日里慕云墨本就白皙,但是多少看着是有血色的白,不过此刻就是很病态的白了,四皇子微微蹙了蹙眉头,“你若是不舒服,过会儿就去偏殿歇着,伤着自己伤着孩子就不好了。”
慕云墨温声笑道,“是,多谢四皇兄关心。”
荣王倒是有几分好奇地看着沈亦,慕云墨这也才抬眼去看沈亦,沈亦看着也还算高挑,人也比较清瘦,肤色偏白,眉眼周正,眉毛有些长,却并不是寻常男子那般有棱有角的剑眉,眸子清亮,带着几分风轻云淡的感觉,鼻子微挺,看着是个如风如云般清淡的样子,半点都看不出来原来是个那么不正经的性子和说话方式。
沈亦见着荣王看过来,也是朝他浅浅温和一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行礼示意。
慕云墨有些无奈,道,“这是我的一个远亲兄长,沈亦,好了,兄长,你就把我们送到这里就好了,想来你也明白路怎么走,我就不让人亲自带你过去了。”沈亦点点头,倒是一副其实我很是好说话的样子,眉眼动了动,慕云墨怎么都从里面看出了几分奸计得逞的感觉,沈亦已经一翻身上了墨隐刚才的马匹,一挥手,“如此,那我先走了,在王府里等着你们回来。”说罢,沈亦一甩缰绳就跑了出去。
“你快些带着冷香去看吧,也不必跟着我们了。”封江清回头嘱咐封疆道,封疆点点头,抱着冷香大步往太医院去了。
柳子宴此刻的脸色已经是说不出的难看,这过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玲珑公主已经在皇上跟前说什么了。
一行人大步往御书房去了,门外听着倒是并没有什么动静儿,就是德盛公公都是守在门口,见着几人来,忙是迎了过来,封白华温声问道,“玲珑可是在里面?”
“是,玲珑公主已经和皇上在里面叙话多时了,老奴也是一直都守在门外。”德盛公公也是有几分无奈,也并不知晓里面的事情。
通秉了过后,德盛公公才领着几人走了进去,玲珑公主端正跪在殿前,见着几人进来,忙是动了动身子,不愿意见人。
几人福身行礼,封江清抬手扶住慕云墨,不让她行礼,将人牵到一边儿的椅子上坐下,看着皇上投下来的目光,封江清才转身一拱手,“方才才相国寺出来,马车的缰绳被人动了手脚,墨儿从马车上摔了出去,受了极大的惊吓,还请父皇见谅。”
皇上当即就蹙起了眉头,点点头,“可是受伤了?”
“没有,只是受了些惊吓,已经用过药了,劳父皇担心了,儿媳也是担心玲珑,所以想来看看。”慕云墨乖巧地温声道。
话题被扯了回去,皇上也是转头,一脸怒色,猛地一拍桌案,“好你个柳子宴!你可知错?!”
柳子宴一怔,当即就“扑通”地跪了下去,“请皇上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