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门在外，丫头跟主子的脸面总是连在一起的，零星这么赤裸裸地刁难这两个丫头，给她们难堪，也无非就是打玲珑公主和曲水儿的脸。
玲珑公主和曲水儿看着零星的动作，当即也是脸色变了几分，她们带着此刻正低头捡东西的丫头更是难过，那地上混着茶水湿漉漉的，还有这茶杯的碎渣，还有些东西就在那混着灰土的水里头， 也还有的就在那些个碎渣子里头。
其实若只是如此，也并不是那么难捡的，只是零星这般动作，更多得还是同这两个小丫头带来的心理压力，直直地戳着两个小丫头的心底，明显见着两个小丫头就是更慌张了，低头看着地上的身子和弯腰伸手去捡东西的动作都是更加僵硬了几分。
零星面无异色地看着，却并不着人去收拾，就这么静静看着，慕云墨便是莞尔一笑。
林念侧头就是佩服地看了看零星，挥手不小心袖子也带掉了自己面前的茶盏和糕点盘子，然后故作 极为慌张地看着慕云墨，学着方才玲珑公主的样子道，“慕姐姐，我这也不是故意的，好在并不是什么大事儿，着了丫头捡起来就行了，慕姐姐，你可别生气。”
这幅样子，没把玲珑公主的派头学个十成十，倒是撒娇撒得越发随性了，八成也是陆宁宠的，易兮便是有些看不下去得伸手狠狠揉了下林念额前的碎发，收回手的时候，不小心将自己的也弄掉了。
“……嗯，慕姐姐，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一时不小心，过会儿让下人收拾起来就是了。”易兮淡声道，这便是连一下玲珑公主的样子都不愿意学的，甚至是脸上的歉疚都不愿意多学，还甚至是说着话的时候，目光都还是十有八九地看向了玲珑公主和曲水儿。
慕云墨挑了挑眉头， 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两个故意闹腾的丫头，胆子倒是越发大了，连公主和六皇子侧妃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起哄闹腾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倘若是易兮和林念知道慕云墨现在心里头的想法，定然就会直白地道，还不都是同慕姐姐学的。
慕云墨抿了口茶水，“没事，一时手滑而已，人生这么长，谁还没有个不注意不小心的时候，就连金枝玉叶金尊玉贵的公主尚且都会，你们也算不得什么，过会儿让下人们收拾了就是了。”
慕云墨说得一本正经，好像是什么多么认真正经的事情一样，着实是听起来让人忍不住有些想笑，“只是怕了现在收拾起东西的时候，将方才那些个小东西也给收拾起来了，到时候不见了就不好找了，等着她们都捡起来了，再让人来收拾，稍稍等一会儿。”
易兮和林念自然是极快地接上来，笑着道，“自然，也不急。”
是不急，但是慕云墨看了眼地上，什么乱七八糟得都有，上好的茶叶，里头还有些随着一起泡的花瓣叶子，松针叶子，水，乱七八糟的糕点渣子，着实是看起来邋遢凌乱得紧，慕云墨自己看了一眼，也不想多看。
玲珑公主和曲水儿本来想开口说的话，也悉数都被堵了回去，此刻看着自己丫头投过来的求助的眼神儿，也没有法子，玲珑公主此刻脸色也是极差，看到自己的丫头，也是咬咬牙，跺跺脚，“好了，你快些捡起来吧，省得看着心烦。”
那丫头自己也是苦了一张脸，也只能低头又去捡，心里头却是难免是生起了几分怨怼的，这分明都是自家公主一手搞出来的，若不是公主自己非要将这些东西弄掉，哪里会变成这幅样子，如今还又拿她来撒气，丫头自己也是苦不堪言。
几人就这么静静坐着，好是半晌，才终于是都捡了个差不离儿，还有些不见了得，也实在是没有法子，慕云墨拍了拍雪花儿的肩膀，“去看看，少了些什么东西，都详细地列出来，让冷香姐姐给你算算，冷香。”
冷香自是应了声，她是最明白慕云墨心思的，也晓得锦绣楼里头的事情，当即便是让下面的丫头取了文房四宝出来，跟着雪花儿，在那小桌子边儿上，雪花儿小姑娘一样一样得清点，有些记不清的，也是冷香给她随意记了个数，雪花儿不会说话，旁人也看不出来，而且小姑娘也机灵，冷香说什么就是什么，冷香算计起来，就是满眼含笑。
一边儿的玲珑公主和曲水儿看着自家丫头也是满脸的汗意和肮脏的双手，目光里不约而同得都露出来些嫌弃来。
慕云墨朝着零星摆摆手，零星便也领着她们下去清洗一番了，两个小丫头看着零星，眸子里头还有些惊惧和惶恐，但是还是跟着亦步亦趋地下去了。
不过会儿，冷香便也将东西都算计出来了，将一张纸交给慕云墨。
伸手接过，慕云墨上下打量了一眼，挑了下儿眉头，“嗯，我记着，也差不多是这么些东西，玻璃种的翡翠珠子丢了五个，是五百两左右，还有南疆的月亮石三个，差不多也是一千五百两，唔，还有北海的贝珠也丢了两个，两千两是不算多，丢的东西倒是还不算少，罢了，公主，你自己看吧。”
说着，慕云墨将手里头的纸张递给已经是忍不住惊愕的玲珑公主手里头，玲珑公主捏着这单子，细细看过去，倒是每个东西都丢得不多，就那么几个，但是这东西本身都是极好的料子，玲珑公主细细看下来，最后算下来也有了六千多两白银。
疯了？给这么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玩儿这么金贵的东西做什么？！
慕云墨眸子微微一凛，但是还是含笑道，“玲珑公主也只是一时不小心罢了，就同公主免去个零头，六千两就足了。”
慕云墨笑着看了一眼冷香，冷香接过话来，道，“是，这都是从锦绣楼里头拿的一等一的料子，是难免金贵了些，但是上头这些东西，想来公主也都是听说过的，这个价格已经是便宜得了，奴婢都没有拿原本的价格算得。”
这些个东西是都是极贵的。
玲珑公主自然也不是不识得这些东西的，到底是从小宫里头长大的，但是六千两，玲珑公主如今靠着得也不过是自己的俸禄，这要拿出六千两来，虽然不成问题，不过算起来也算是要掉块儿揉了，事已至此，方才话都说得那么满，玲珑公主自也是不好赖账的。
林念和易兮，便是齐齐都跟着附和道。
“呀，原来是玻璃种的翡翠，上次陆宁同我买了个那样的簪子，都花了将近一千多两呢。”
“还有南疆的月亮石，我曾经随父亲镇守南疆边疆的时候，那个东西都不多见。”
“还有北海的贝珠，听说那样的贝珠上头是自带着花样儿呢，拿来做耳饰好看极了，就是太贵了。”
“是极贵来着，上次偶然买下来，也是花了不少银子。”
玲珑公主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更是直接敲定了这件事儿，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里头满是同情得意和嘲讽讽刺，玲珑公主便觉着身子一滞，脸上也是烧得灼热，猛地站起身来，一甩衣袖，“本宫身上没带着这么多银两，随后会遣了丫头送过来的，见着楚王妃没事，本宫也算是看望过了，忽然想起来府里头还有些事情，就先行告辞了。”
玲珑公主一甩衣袖，走得倒是极开，丝毫不管要开口拦她的曲水儿，连一个像样的借口也懒得寻摸，玲珑公主在宫外头，也无非是自己一个人住着，府里头能有什么事情？
慕云墨也不出声拦她，这样主动上门来找茬的人，爱走就走，这玲珑公主的性子一天到晚也是变得快，容易被人忽悠，也是个看起来脑子极好，但是实际上也是个拎不清轻重的，合不来倒是也罢了。
林念当即便是乐了，想起刚才的话，倒是伸手戳了一下儿易兮，“你这个人不是向来不爱打扮的吗？什么时候还想起来去买贝珠的耳饰了？也不带着我一起。”
挥手让底下的丫头上来将地上都清理干净，也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地看向易兮，“我也好奇。”
曲水儿倒是忽然柔柔笑了一声，温声道，“这定然是衡王爷为了讨易兮姑娘欢心买的，我上次出门可是见着衡王和易兮姑娘一同逛锦绣楼呢，想来就是那个时候买得了吧？”她这话里头还带着几分姐妹间打趣的味道，倒是好像两人之间真得是什么极好的姐妹，此刻互相打趣小女儿家的情事一样。
易兮偏头看向曲水儿，挑了下儿眉头，也不否认，干脆地就承认了，“是，衡王托我多来王府看望看望慕姐姐，那副耳饰也算是特意给我的谢礼，想来六皇子侧妃最近也是真的为了边疆的士兵们，捐献了不少金银，都捐献得有些清苦了，连锦绣楼也没进去，若是进去了，听到衡王说的话，想来也不会误会了，毕竟当时衡王着实是嗓门儿极大，整个锦绣楼里头的人几乎都听见了，也都没能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