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这个问题倒是问得颇有意思,就连着一边儿的雪花儿,还有前头架马车的封笔和一边儿坐着的南絮都是忍不住提了精神,竖起耳朵,听听慕云墨是怎么回答得。
慕云墨倒是也不扫兴,挑了下儿眉头,想了想,道,“那也得看那位姑娘是如何进来的,是迫不得已,还是王爷喜欢将人迎进来的。”虽然,这后一种情况大抵应该是不会发生的。
“若是迫不得已呢?”林念好奇地问道。
“那自然说明王爷也是不想的,若是有苦衷,那就得另当别论了,若是好拿捏得,自然是能将人送走就送走,但是若是个心思深得别有目的的,那自然是不用手下留情的。”慕云墨淡声道,这个意思就是该杀还是杀了。
林念倒是也不意外,若真是个那些阴险小人什么,那自然还是该杀就杀得好,林念挑了下儿眉头,显然是更好奇后一种情况,“那若是王爷喜欢呢?”
慕云墨沉吟了一下儿,勾唇一笑,“那就随他们去吧,毕竟我可不是一个人。”说着,慕云墨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看着林念,极为认真地道,“我同你讲,避世谷里面可是比京城里头住着舒心多了,还能肆意畅游天下,那该是何等地潇洒快活,何必非要困囿于这京城一角,那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
这倒是让林念有些意外了,她伸长了脖子,“就这么简单得放过他们两个?”
慕云墨轻笑了下儿,伸手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裙摆,“杀人哪里是那么简单得,是要负责任的。”
这下林念是明白了,不是不杀,而是杀了反而还要负很多责,划不来。
车厢外的封笔一个冷颤。
“那,慕姐姐其实是有别的法子?”林念挤眉弄眼地看了过来。
慕云墨点点头,清声道,“听说过有一种药叫无根散吗?”见到林念摇摇头,慕云墨这才继续道,“这种药给男子喝下去之后,他就会再也无法孕育子嗣。”
林念当即也是忍不住当即就变了神情,慕云墨这话,无非是若是到时候当真有这么一天,就把无根散给王爷灌下去,林念几乎已经能想到那个场景了,喝下这个药,王爷不能再有后嗣,慕云墨所生的孩子就是楚王府唯一的后人,纵然是王爷和那个妾室再如何情意深重,最后也都是没有出路的,这楚王府最后也都是要交给慕云墨所出的孩子的,那时候,这孩子却是未必能对封江清好的。
果然是慕姐姐的性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林念默默咽了口口水,点点头,“我学到了。”
门外头吹风架马车的封笔已经快要哭出来了,王爷,你看看王妃!人家都计划好怎么抛弃你了!让你还要跟王妃生气!还有,王爷为了你的余生幸福着想,你不想纳妾是对的,这么个王妃,怪不得京城里头的人都说您惧内呢!
边儿上的南絮倒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眸子里头还显出几分骄傲来,却是让人有些摸不清头脑,是在骄傲什么。
今儿个难得出来一趟,三人在云来居很是大吃了一顿,又悠然地喝了个茶,消消食儿了,才是各回各家。
马车停在楚王府门口,慕云墨刚是从马车上下来,也是难得地心情随着这顿午膳轻快了几分,结果这一下车就正看到那个青梧,拖着自己的小包袱,在门口儿处哭哭啼啼得,欲走不走的模样,边儿上已经有百姓围了过来。
慕云墨当即就沉了眸子,边儿上百姓赶忙是让出一条路来,两步走上前,看着青梧拎着包袱,瘫坐在地上,冷香华叔皱着眉头站在后面看着,慕云墨当即是扫了一眼那青梧,冷声道,“放肆!这又是胡闹什么!王府门口,大庭广众之下,还知不知道礼仪规矩了?!”
今儿个慕云墨倒是将气都生足了。
被慕云墨这么猛地一冷声呵斥,那地上的青梧当即也是身子一抖,抬眼看着慕云墨,面上都是委屈和难过,然而更多得还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惧和害怕,好似是慕云墨之前对她如何了一样。
“王……王妃……”青梧磕磕巴巴地刚是喊了一声,南絮就出声斥责道,“见到王妃还不站起来行礼?!纵然是有事情,但是礼仪规矩不可费,纵然你是乡下来的,但是这点子基本的规矩应该还是懂得得吧?”
青梧这才是踉踉跄跄着起身,同慕云墨行礼。
“起来吧,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青梧站直了身子,瘪瘪嘴,眼睛里头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慕云墨出声道,“有事情就说事情,哭什么?!今儿这么闹,你到底是想闹什么,看看这么多人都看着,你今天有话就好好说话,不要哭,从本王妃第一次见你,从你第一次进王府,就不停地哭,你若真是有那么多委屈,觉着楚王府做错了什么,你打可以不来,本王妃还能遣人护送你回乡,留着你是看在封疆的面子上,你可不要给本王妃得寸进尺!这些丑话,本王妃都说在前头,楚王府的清白名声,可不是让你这么哭两下,就给哭没了!”
慕云墨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都打在围观着的百姓们的耳朵里头,百姓们多也是齐齐怔了一下儿,本来看着这姑娘娇弱的模样还有几分怜惜,但是听着慕云墨的话,好像是怎么听,这姑娘都是个成天哭哭啼啼的模样,那不是个好哭包了吗?这么大个姑娘了,当即心里头再看这哭个不停的姑娘,只觉着变了味道,而且比起王府声誉来,这姑娘的眼泪当即就显得是矫情了不少。
且,这听着,怎么好像和那姑娘方才哭诉得不大一样?
青梧低头咬了咬下唇,可怜巴巴地将自己的眼泪收回去,这才开口重新唤了句,“王妃。”
慕云墨这才是点头,又应了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南絮脸上的恼怒和嫌弃的神情这才是缓和了几分,大抵也是极为不欢喜青梧哭哭啼啼的样子,虽说姑娘家大多还是娇弱些比较惹人爱怜,但是跟着慕云墨多了,见的姑娘们不管是好是坏,心里头大多都是有丘壑的,对于整日哭哭啼啼这样的事情都是不屑的,这都是那些小女儿家为了讨人爱恋惯用的招数,正儿八经的正室嫡出都是看不起这样的腔调的,这模样多也是上不了台面的。
那厢里,青梧虽然是不再眼泪横流,但是眼泪还是不停在眼眶里头打着转,偏头甚是惶恐害怕地看了看冷香,低声道,“王妃,民女卑微,实在是住不起王府这样尊贵的地方,民女…民女和封疆大人的婚事只当做从未有过就是,民女不求别得了,如今只想安然回乡,虽是个破败的身子,但是青灯古佛,也能安稳一生,也不会再来打扰王妃了。”
青梧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将自己贬低得一文不值的模样,只让人觉得楚王府里头是如何虐待了她一样,竟连自己的未婚夫君都不敢要了,她神情怯怯懦懦又无奈无助地看着冷香,半晌低头自嘲地笑了下儿,好似是被欺压到对人世间毫无留恋一般。
慕云墨微微挑了下精致的眉头,只觉得好笑,“破败的身子?封疆一直都呆在王府,前不久这才出征,你如此说,倒是让我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再过两天,你是不是还要过来楚王府门口哭诉你有身子了?敲诈骗人的人多了,我倒是还头一次见着敢像你这样漫天扯谎的,莫不以为我们都是傻子?”
底下的百姓们听到慕云墨的话,也是忍不住嗤笑出声,同样是好笑地看着这个姑娘。
青梧面色一僵,咬了咬下唇,垂了眸子,睫毛上带着些许泪珠,似乎很是有些委屈地道,“王妃许是不知,这是前年里头,封疆回乡,一夜同他的父母亲喝醉了,这才酒后误事,那时候王妃并不在京城,所以也可能并不知道封疆大人回乡的事情。”
“你一个乡下来的女子,对本王妃的事情倒是了解得清楚,竟然连我前年的行踪都记得。”慕云墨打断青梧的话,冷了几分声音,道。
青梧睫毛轻颤,泪珠掉在地上,轻声道,“是偶然听封疆说起,便记着了,他同我说的话,我总是都记着得。”语气苦涩得紧。
慕云墨一扬眉头,刚要开口说话,冷香上前两步,“青梧姑娘,你和封疆的婚事,事先我并不知情,封疆从未和我说过,也未同王妃禀报过,你和他的婚事,也是他主动要退的,你心中若有不满,大可等他回来,同他哭诉,实在是不必如此模样,王妃和王府是半点没有亏待你的,我好心同你送饭,是你自己摔了饭菜,忽然要往外跑,你大可放心,我还不至于在饭菜里给你下毒,那未免也太愚蠢了些。”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慕云墨眉尾微微扬了扬,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如今倒是什么人都有了,还有这样来故意惹事得,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