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慕云墨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慕云墨这边还算是悠闲得游刃有余的状况,自然是传不到京城楚王府里头一个比一个心急如焚的人的耳朵里头的,这两日但凡是和慕云墨是交好关系的,沾亲带故的,几乎是都来了楚王府慰问一番了,开始些封沄衡还能应付,后来就直接闭门谢客了,连德亲公主亲自前来也不见,自然,对于封沄衡而言,易兮是个意外。
南絮趴在自己房间的床榻上,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被勒令好好儿休息了,南絮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了个清楚,此刻就是忍不住一口气接着一口气地长叹,脸上的担忧分明。
那一直跟着慕云墨的暗卫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着南絮似是个老头子的模样,挑了挑眉头,将药碗方才南絮的手边儿,沉声道,“喝吧。”
南絮这几日也将事情搞清楚了,知道这暗卫也都是听从慕云墨的吩咐,街道上,她还那么凶得跟人家说话,此刻便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悻悻地接过了药碗,倒是也不矫情,两口就喝了个赶紧,看着那暗卫一直没什么表情动作,南絮拧了拧眉头,思索了片刻,还是小声道,“那个,对不起,我有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那日街头上,是我一时着急太过了,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里头,就当我是发神经了。”
听着南絮的话,那暗卫还顿了下,有些想不通南絮好好地忽然跟自己道什么歉,但是听到后来便也明白了,倒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个小丫头,小丫头倒是个出奇得好心性儿的。
但是暗卫的神情落在南絮眼睛里头,便是还有几分生气得计较了。
南絮嗤了一声,伸手去戳了下那暗卫的袖角,“够了啊,你一个大男人的,我都跟你道歉了,再者,我那时候不也是不知道,一心想要保护王妃来着,所谓不知者无罪,好了,你也就别斤斤计较了,好歹是一个七尺男儿的。”
暗卫无形被南絮鄙视了个透彻,眸子微微睁大了几分,里头全然是无语,奇怪地看了一眼南絮,刚是要开口,就听着门外忽然传来了封笔的声音,“青松。”
原来这暗卫名字叫青松。
青松当即要开的口也收住了,也没多看南絮一眼,径直就大步出了去,南絮在床榻上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气吧啦的青松,瘪了瘪嘴。
青松出了门,就见着封笔正是站在门口儿,同他摆摆手。
这个封笔自从慕云墨消失,就也没有出现在王府里头过,青松也是微微亮了亮眼睛,封笔便是好像还有事情要赶着去一样,伸手驾着青松的肩膀,手里头不知道还捏着哪儿来的一个馒头,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便是同青松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得说了许多话儿,一直到了王府前头的正厅,王府里头几个焦头烂额的大爷都还在里头呆着。
那几个人听到封笔的声音,也是当即纷纷就扭过了头来,灼灼地盯着封笔。
封笔只觉着自己后脊上一片发麻,当即也是转身脚尖一点,就跃了出去,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封笔是逃过去了,里头那些人表示又将目光落在了青松身上,青松淡定地走了进去。
封沄衡当即便是凑了过来,“王妃在哪儿?!”
青松拧起眉头,淡定地给出一个答案,“不知道。”
“那封笔回来是?”
青松依旧神情自若地道,“封笔也有别的事情去办,再者,王妃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在场的几个人纷纷都是强忍着不去捶青松的冲动,青松垂了垂眸子,看向封沄衡,“衡王爷,衡王爷可知道荣王爷现在在干什么?王爷可不要就这么彻底被转移了视线,将朝堂上的事情都让荣王去占便宜了,不然到时候就算是王妃回来了,只怕朝廷之上也没有容身之地了。”
被青松这么一点,封沄衡这才猛地一惊,青松已经走出了大厅。
沈亦挑了挑眉头,这个暗卫倒是有几分意思。
皇宫,御书房里头。
皇上也是一直紧蹙着眉头,对着边儿上一脸紧绷的鬼谷子,也是张张嘴,有些无话可说,半晌,还是道,“朕说,你个倔老头子够了啊,又不是朕非要将你那宝贝徒弟给弄丢了的,你对着朕甩这么大脸子有什么用?”
鬼谷子偏头看了一眼皇上,那花白的小胡子气恼地扬了扬,还闷哼了一口气,“这说起来是干的,可不是那位北疆公主首当其冲!你自己国家的事情,要让本座的宝贝徒弟们都替你去冲锋陷阵,如今一个二个都是生死未卜的,我这一辈子,就这么两个小辈。”
说到后来,鬼谷子的言词之间已经很是有些动容之色,显然也是真的深切的担心,
皇上看了他一眼,也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心,天家最乱得不就正是这些个子嗣的事情,这慕云墨,他还答应了自己的儿子要保护好,日后也还不知晓自己的那个倔强儿子要如何闹脾气,再一个,楚王妃这么明晃晃得被绑架了,他这个皇上,又如何能不真的着急?
鬼谷子重重地抿了抿唇,忽而却是淡了声音道,“皇上,当断则断,当定则定。”
皇上垂了垂眸子,半晌,刚是要说什么,就听着门口隐约的争执声。
“放肆!你不过是个贵人,有胆敢拦着本宫了,本宫是有喜事要向皇上禀告!”这声音有些跋扈仗势欺人,显然是如今后宫里头一手遮天的皇贵妃。
而能让她如此争锋相对的,也无非是后宫里头的荣宠正盛的落贵人了。
“娘娘喜怒,臣妾哪里敢顶撞娘娘,是皇上正和鬼谷主有正事,不让外人打扰,臣妾也只是提醒娘娘一声,并没有别的意思,娘娘不要误会。”落贵人轻声道,似乎有并没有将皇贵妃的勃然大怒放在心里头,倒是显得她平和从容。
鬼谷子听着就是忍不住的头疼,当即站起身来,摆摆手,“皇上这边儿后宫的事情,我就不打扰了,今日皇上药也吃了,平安脉也请过了,我就先走了,我还得回去找人。”
皇上点点头,便也摆摆手,示意鬼谷子下去就是,然后又看了一眼身边儿的德盛公公,“去把她们都叫进来吧,也不知道是在吵吵个什么东西,惹得朕头疼。”
德胜公公这就也两步小跑了出去’。
鬼谷子出门也正看见落贵人和皇贵妃,看着皇贵妃的时候,便是忍不住脚步顿了一下,将人上下大量了一遍,直将皇贵妃自己看得都有些毛毛得了,鬼谷子才一甩衣袖,“这想要好好多活几天,就要学会安分。”说完,便是拂袖而去。
落贵人和德胜公公便是听着还有些莫名其妙。
皇贵妃便是骤然白了脸色,但还是极快得恢复镇定了下来。
德胜公公将人迎了进去。
皇上在上首便是一脸的不悦之色,“皇贵妃,你在门口嚷嚷什么东西?朕和鬼谷子说话的时候,哪里来得你们打扰的份儿?”
这问也不问,就斥责皇贵妃,显然是偏袒着落贵人了。
皇贵妃手紧了紧,细长的指甲微微嵌进肉里,但是还是强行镇定温柔了眉眼,“臣妾是有一件好事想要第一时间告诉皇上。”
两人也算是凑活着过了这么久,别的不好说,这眉眼上的温柔到底是真心还是故作又或者是假装,皇上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往日的温柔总归都是出自真心,如今的温柔里头已然掺杂了种种名利虚妄,让人再生不起半分怜悯之心,“什么好事?”
“臣妾,怀有身孕了。”皇贵妃一字一句欣喜地道,“马上就快要一个月了,今日刚把出来的脉。”
皇贵妃的欣喜几乎是溢于言表,她一丝一毫都不掩藏,似乎是立即就想要皇上能真切感受到她的欢喜一样。
皇上却是猛地蹙紧了眉头,“怎么会?朕不是每次都赐给你药了吗?”
这便像是一盆万年冰山上的寒水,将皇贵妃从头到尾浇了个彻底冰凉,连带着一颗心,似乎都彻底冰住了,皇贵妃有些不敢置信抬头看着皇上,那高坐在龙椅之上的人竟然是如此的冷漠淡薄,皇贵妃手指嵌入皮肉更紧了几分,戚戚道,“皇上。”
一边儿的德盛公公也在算着日子,此刻当即也明白过来,在皇上耳边低声说了两句,皇上当即也想了起来,眉头确实蹙得更紧了几分。
将皇上的表情悉数收入眼中的皇贵妃,顿了顿,“皇上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老年得子,固然是人生一大幸事,这后宫里头无论是谁有孩子,大抵皇上一边觉着自己愧对于华瑶的同时,还是一边会有些高兴的,但是,皇贵妃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