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苍狗,这两年多的日子里,所发生的事情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慕云墨时不时也会出去做些义诊,渐渐也有了些小名头, 不时也会有外城的人特意跑到金陵城来等着慕云墨的义诊,毕竟到底是避世谷的嫡传弟子的名头,而且慕云墨的医术也是越发精湛起来。
又是一年初春,阳光正是暖的。时候,春日杏花枝满头,树下一方精致简单的青石桌,桌上一杯还飘散着热气香茗,玉蝶里是精致的玫瑰糕。微风吹过,阵阵杏花花雨而下,落英缤纷,有些飘飘扬扬,皆是落在树下一人身上。
那人一身正红色衣裙,微低着头看桌上棋子,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正自己与自己下棋对弈,且正是在行头儿上的时候,目光动作都是格外专注。因着低头看不清容貌,只瞧那烈烈红衣勾勒下身姿窈窕,纤腰不盈一握,长腿细腰,胸前美好,远远看一眼也是赏心悦目。便是这般看过去,就知道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妙龄少女,直让人心动不已。
棋盘之上,黑白两子纷杂交错,星罗棋布,看得让人只觉得眼花缭乱,少女不急不缓,从容优雅,眉眼间倒是有着一份女子极为难得的聪慧大气。
这般交错复杂的棋盘,远处走来一个甚是娇俏可爱的小丫鬟,看着这棋盘,都不由得皱起了整张脸,配着圆圆的脸颊,真好像是个包子一样,这小丫鬟看着便知道是个活泼的性子,那丫鬟看着少女又下了一步棋,这才道,“小姐,谷主找你,公子也回来了。”
少女才露出整张脸来,倒是真的担得起活色生香这四个字,有一种挡不住的艳丽。以往看着还略带稚气的小脸如今越发长得开了,倒是越发显得白嫩的小脸儿只有巴掌大。一双眼睛晶莹水润,像是流动的清泉,又像是透明的琥珀色宝石。唇越红,齿越白,便是头发松松的挽上一个髻,斜斜插了支娇艳的海棠玉簪,整个人也有一种慵懒的妩媚。
一边伺候的南絮便是忍不住微微一呆,她家小姐本来生得就极好,这两年调养身子张开了些,气色也越来越好,人也是越发美的不像话,就连她们这些整日面对着的小丫鬟都还是忍不住看得有些失神,这般回了京城,可如何是好,岂不是要引起不小的轰动?虽然这么有些担忧,但是南絮还是一向相信自家小姐的聪明才智,眼下又有避世谷和……和楚王府护着,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慕云墨微微一笑,“那走吧。”说着,放下手中的棋子,抬脚往鬼谷子的院落走去。
慕云墨一步步走着,看着四周的避世谷有些失神,也是该回京城了,这前不久里计算着日子,就是慕归妍都及笄了,也该回去了。这两年多里,虽说她极少会主动去探听京城里发生的事情,但是锦娘还是会每个月里送来次消息。
宰相府和东方府里倒是安宁,眼下最大的事也莫过于就是两个府里的姑娘都及笄了,要准备忙活起婚事来了,便是东方府的东方素和东方珠也是每日里越发注意打扮自己了,慕子月也不知何事似乎与封白华又有了些暧昧的情绪,宰相府也彻底站到了荣王府一头,朝廷中的局势倒是越发诡异起来。
一方面封江清有着皇上滔天的宠爱,手中更是握着极大的权势,但是另一方面封白华也是不断韬光养晦,更是有个后宫做贵妃的母妃,两股势力隐隐交错,越发有趣了。
而最让慕云墨觉得有趣的还是慕远京前不久又娶了一位妾室,这妾室是东方府东方城的一个远亲的姑娘,东方芊。
听说那姑娘也不过是个刚及笄的,是东方府好不容易寻出来个合适的姑娘,慕云墨当时听了还有些好笑,也有些心疼那姑娘,分明是个花样年华的 ,却要嫁到宰相府这个吃人的地方来。
还有便是连翘如愿以偿地在她走了之后没多久,生了个儿子,锦娘也很识趣地以她的名头送了些贺礼去,慕子安便是越发不成器了,眼看着今年深秋里该是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了,却是越发爱在外面胡闹了,三日里有两日都不着家,慕远京气急,却又无奈,连翘也聪明,每每都会扯开话题,久而久之,倒是慕远京也没有那么爱去管慕子安了,反而倒是专心疼爱起这个小儿慕齐风来。
不过,也有传言说是慕远京信了这慕子安和慕子月不是自己亲生所出,这才渐渐不去宠爱了,而那慕子月到底是疼爱了多年了,生得又极好,慕远京想拿着去做个好亲事,好助力于自己的仕途,这才没有具体去查证,不过到底是因为什么,谁都说不清楚,毕竟都不是慕远京。
慕云墨走到鬼谷子的院子里的时候,花故里正在挨打,没错,挨打。
鬼谷子还是那个酒鬼的样子,不仅仅是爱喝酒,更爱自己酿酒,此刻就正拿着一个做酒时搅拌的棍子想要往花故里身上抽,“你这个逆徒!”
慕云墨眼见几不可见地抽了一下,果然……这幅景象她已经见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看到花故里投来的求救的目光,慕云墨这才好笑地开口道,“师父?师兄又怎么了?”
鬼谷子听见慕云墨的声音,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嘴边的胡子很是生气地翘了翘,花故里见着鬼谷子不再打自己了,便停止了四处逃窜的动作,然后就是这个时候!鬼谷子很是灵活迅速地拿着棍子狠狠地抽打了一下花故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棍子放到一边去。
花故里,“……师父,我是个假徒弟吧,我是不是你捡来的?”
“你本来就是为师捡来的。”鬼谷子气定神闲地道。
慕云墨忍着嘴角的笑意,上前,“怎么了?师兄又做了什么事情?让师父这么生气?”
鬼谷子看着慕云墨,叹了口气,有些沉默。
花故里便去轻声道,“再过两个月就是国宴了,我也要进京去参加国宴,我想着是不是要带你回京了。刚巧,回京途中经过的江南这两日忽然爆发了瘟疫,状况很是奇怪,已经死了不少人了,我们避世谷也不好坐视不理,你的医术也越发好了,我也想带你去看看,总归医术也需要多见识。”
这么说着,慕云墨才看见鬼谷子眼中的不舍。
说来也是,这国宴每十年举行一次,便是东荣,北疆,南疆三国之间的邦交活动,总会有着各种小活动,说起来是邦交,其实也莫过于是国家之间一些暗戳戳的竞争,像花故里这样的青年才俊,自然也是要被邀请过去的。
不过,说起来,也确实是该回京了。
慕云墨点点头,“好,师兄。”
鬼谷子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他何尝不明白京城里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甚至是慕云墨其实在京城经历了什么,慕云墨的一举一动,避世谷都能查探地一清二楚的,鬼谷子看着慕云墨,微微皱了皱眉头,“其实不回京城也是可以的,避世谷的日子这么悠闲,你看你如今的气血身子不知道比往日里好了多少倍,不过是让你师兄再去向皇帝请道圣旨的事情,皇帝也会给我们这个面子的。”
花故里自然也是不愿意让慕云墨回京城的,慕云墨如今在避世谷里生活的安静幸福,况且京城里那些混蛋也就罢了,大不了他偏帮着小师妹也就是了,关键是还有些狼崽子一直对着自家小师妹眼放绿光的,时刻想叼回家里去,这如何能忍。
花故里也是十分肯定忙不迭地点头说道,“留在谷里,日后跟着师兄游山玩水,也是极好的!”
慕云墨自然也是知道师兄和师父都是为了她好,这两年多她也是在避世谷里平和了不少,性子也打磨了不少,只是那埋在骨血里的血海深仇又是如何能忘却的,慕云墨轻轻叹口气,凑上前拉着鬼谷子说道,“师父若是舍不得我,不妨跟着我一道去京城里?过些日子就国宴了,肯定是空前盛世热闹得紧,这几日金陵城里都已经是分外热闹了。”
听得这话,鬼谷子却是干脆利落地摆摆手,“罢了罢了,我这一把老身子骨,也不想去那京城里凑什么热闹,日后你若是有空隙有时间,为师再去看你也不迟。”
“师父放心,日后有了空闲,定然第一时间就回谷里来看师父,还得要师父不嫌弃我烦才是。”看着鬼谷子不太好的脸色,慕云墨忙很是讨巧地说道。
果然,鬼谷子听了这句话后,面色这才和缓了不少,微微叹口气,却是看着一边的花故里又有些咬牙切齿起来,很显然鬼谷子舍不得慕云墨, 便要拿花故里来撒气了。
鬼谷子顺手又拿起一边的棍子,要往花故里身上打去。
花故里也很熟练地蹦蹦跳跳地躲着,显然也是习惯了,回头还不忘看着慕云墨挤眉弄眼一番,“好了,墨儿,你且先去收拾行李吧,明日一早就出发。”